这个冬天的烦忧

作者: 海月先生 | 来源:发表于2018-01-30 15:04 被阅读934次

    在我看来,较之去年和前年,这个冬天是有些不同的。譬如,它的雪就比往年来得晚些,而且不够大,这有点遗憾。此前,我曾跟好几位男女相约,在飘雪的日子,围炉品茶,抑或饮酒。事实上,不过是叶公好龙、说说而已——这种事情,怎么能当真呢?说的时候,大家都半真不假,只想告诉对方,自己是格调和情怀中人。再说,品茶和饮酒仅是由头,大家凑在一起,有话可说,才是重要的。然而,说什么呢?似乎没什么可说的。或曰,无语了。

    当然,假如与对方年貌相当,而且荷尔蒙分泌都正旺盛,又恰逢雪天,凑在有炉火的房里,语言交流便不是必须的了。很遗憾,人生是分阶段的,我已错过韶华,到了必须用言语去交流的年纪,遇上气场不合,或者话不投机,虚与委蛇的周旋,彼此间的消耗与折磨,反倒不如深居简出,做个孤独的人。

    “莫名其妙的疲累,是种很难捱的感觉。这种感觉伴着我,已有大半年了——我知道这是自己的一种内心感受,需要自己慢慢地去调整和修复。”这段话,是我去年生日那天写的,后来的实践证明,并非真的如此。在刚过去的夏天,有几天我的牙疼,实在忍受不住。才去看牙医。人家说,你有两颗大牙,已单身多年,功能退化,腐化堕落,不如拔掉了事。果然,难言之瘾,一拔了之——不光牙不疼了,突然间一下子神清目明起来。看来,此前我的疲惫不仅是内心感受,实在是有着病理性原因的。

    即便如此,我还是意识到年龄对我的威胁,主动地选择示弱。从前,我在半夜里醒来,或是凌晨早起,而后煞有介事地写些这个那个,把自己搞得跟个作家似的。而今,我已经不敢熬夜,写与不写也不重要了。光是去年,我的同班同学就死掉两个,近几年朋友中的壮汉,也有几个瘁死的。倒不是我有多么惧怕,关键是家有耄耋老母,便不得不珍惜自己——按照中国的传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啊。反之,则谓之不孝。

    知天命之年,并不算太老。然而,在这几十年里,我见证过的生死,却是太多。于是,便觉得生命实在“就是个过程”——这个话,是谁先说的?我不知道,也不觉得它有多高明。依我看,生命本身并无意义,有意义的是同类之间的联系。可我们活得越久,跟同类之间的联系越少,反倒会去亲近人类之外的其它事物,譬如土地、树木、山川、河流,或其它的生命体……其实,这就是孤独。

    孤独,不是我们不需要别人,而是别人不再需要我们。或者说,终归有一日,我们会成为这个世界抛弃的对象……那是孤独者的终点,也是寂寞的开始。我儿子早就说:“寂寞不痛苦,痛苦不寂寞”——小小年纪,我不知他是怎么参透人生的?然而,乞今为止,这是我听到的最有哲理的表达之一。

    “什么是孤独?孤独是从人群中偷来的享受,她高傲、优美,完全是精神的自由……孤独不是故作姿态,孤独是一种心境。沉默未必是孤独,孤独没有任何形式,那是孤独者精神上的自我流浪。”

    读者,怎么样?是否觉得画风骤变?是呵,这两段鸡汤,出自复旦“美女教授”陈果。如今,美女这个词,的确被用滥了,也就不必深究。我的疑问是,复旦教授在课堂上真的这样讲话吗?学生们愿意听、且奉这样的老师为“女神”,可真是复旦的悲哀。其时,我刚听过朱维铮先生的讲座:《历史上的中国与世界》,可谓仗义执言、掷地有声——原本对复旦颇多敬意,“美女教授”的搅局,着实拉低了复旦的逼格。

    说来也是,三十六岁的女人,在象牙塔里感悟的人生,有些胡扯亦属正常。然而,大家转来转去、奉为神明,就有些滑稽,这让我想起一个词:集体无意识——可不就是这样吗?这国的百姓,有太多的危机和太多的焦虑,加之雾霾的过量吸入,脑子有些浑浊,是正常的事情,确实不足称奇。

    说到雾霾,虽然年年都有,今年却有所不同——去年冬天,很多人大惊小怪,中小学动辄停课,搞得风声鹤唳、人心惶惶。而到今年,雾霾就成为“新常态”,即便指数到了好几百点,大家习仍旧以为常、见怪不怪。相反,谁要对此多嘴,倒变成人群中的异类,有居心叵测之嫌。有位姑娘,自称在医院的无菌舱里工作的,就有些心存芥蒂,外出难免釆取些保护措施,便常被人指责:太事儿了——因此,她说自己整个人都变得不自信了。

    经过反思,我也明白,对于个人和家庭而言,毕竟有更重要、更迫切的事情——需要解决的问题大多,雾霾不雾霾的,一时半会又死不了人,老拿这个说事儿,属于哪壶不开挺哪壶。况且,我们的政府也在釆取措施,厂矿和工地,该关的不该关的,不都关了吗?汽车开始限号,今年又开始强势征收环保税……政府已经尽力,我们一芥草民,倘便再吹毛求疵,就会让人觉得,你被西方反华势力利用了,甚至有“煽颠”的嫌疑,那样就会很麻烦。

    罗丹说:生活中并不缺少美,缺少的是发现美的眼睛。同样道理,我们的社会也不缺乏阳光,缺乏的是充满阳光的心灵。于丹教授也曾告诫我们:“生活中会有许多不如意甚至不合理,也许凭我们个人的力量无法改变,但我们却可以改变自己的心情和态度。”说得多好啊。

    前些天,我回趟老家,看到镇上的小学在扩建,场面很是红火。听校长老弟说,这是当地的“市长工程”,投资一千六百万,除楼房外,还要建个高标准的运动场,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可与此同时,我从自由亚洲电台听到的,却是令人愤懑的消息——河南太康和淮阳两地,正在强拆当地私立学校,大量农村学生面临无学可上的困境,给私立学校的老板也造成巨大损失。而且,前几年当地政府和教育部门还在动员私企老板投资兴办民营教育,才三两年功夫,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此种情况,如果陈果或者于丹教授在场,不知做何感想?该怎样放逐“孤独者精神上的自我流浪”、或者如何“改变自己的心情和态度”?但愿,这一切不是真的,而是“西方反华势力”的谣言……

    无论如何,再过几天就是立春,这个冬天也要过去了,尽管有许多的烦忧,我依然“如此期许春天的到来”——这个世界会变好吗?它还需要我吗?这些都无所谓,我只知道:孤独虽然会蚕蚀人的心灵,而时间会修复所有的一切。让春天快来吧,我与春天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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