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清,拾清,过来帮我搭把手”睁开眼,发现枕头微微有点湿,我摸了摸眼角还没干的泪,我又梦见了你。
梦里的你还是依旧喊我“拾清”,我多想再听你喊一喊我,再给我做一顿饭呀。再吃一次你做的番茄炒蛋啊。
今年春天的桃花开的很茂盛。倘若你在场,那该多好啊。
我八个月大的时候在山脚的小道上遇见了你,寂静的山林里回响着我嘹亮的哭声,你拾起了我,从此给了我一个家。
那一年你四十五,我八个月大。
后来听邻居他们说,阿公你也有等着我的亲人来寻我,也有去四处放消息可是一直都没有等到有人来询问我的消息。就这样,你把我拾回了家,我曾问问过阿公我名字的由来。
你说“你是我拾回来的,我希望你的人生能像河水一样的清澈,所以叫你拾清”。
我们住的村子叫北川,是一个很偏远的地方,而且还很穷。
阿公就这样把我拉扯大,我很难想象那个画面,阿公独自一人照顾我长大,虽然日子过得很艰辛,但也很快乐,阿公见证着我的成长。
从我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喊他阿公,第一次学会走路摔倒哇哇大哭阿公跑过来和我说“拾清不哭阿,女孩子哭了就不好看了”。
第一颗牙掉的时候我哭着冲你说“阿公,阿公,拾清没牙了”
阿公说“傻孩子,这说明你长大啦”
我们家看起来很破旧,空荡荡的,却很温馨,门口有一个小院子,年幼的我就是在小院子里玩耍的。
我们还有一个小菜园,里面都是阿公种的菜,阿公偶尔会摘菜拿去村里摆卖,我从小就觉得阿公是个超人,因为他总能变出很多东西来,我们爷孙的生活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
阿公的亲人是死于战争的,他的妻子儿子,那段往事我从来没有敢去过问过。从此,他没再娶。
阿公从小就教育我说“拾清啊,你要努力学习,走出我们村,外面的世界又是另一片天地啊”
那时候还不懂,只顾着一直问阿公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阿公总会很认真的告诉我有关外面世界的事情。
对于儿时的我来说,每天最开心的莫过于吃饭,对,就是吃饭。
阿公煮的饭菜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我最爱的是番茄炒蛋,也是阿公最拿手的菜。
这看起来很简单的菜让阿公做的格外不一样,这道菜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很奢侈的了,每每阿公做饭时我总在旁边看着,偶尔给阿公拿碗拿盐,我看着他切番茄,打着鸡蛋,先把鸡蛋放进去煮,然后再放番茄,最后不知道阿公撒了一把什么。闻到就是特别香的味道,让我垂涎欲滴。
每次吃番茄炒蛋,阿公总是说“拾清,多吃点”“阿公,你不吃吗?”
你总回答我“我不爱吃”。
时间就这么的过去了,我也没有辜负阿公的期望,如愿的考上了大学。2010年的夏天,我揣着阿公东拼西凑的钱,背着褪色的书包准备出发。
一路上,阿公还在絮絮叨叨嘱咐我,我认真的聆听着,说“阿公,去了那边上学,我就不能常回家了,你要照顾好自己阿”
“放心吧,你好好学习就好”。
到了村口,就是分别的时刻。
那一年,阿公六十三,我十八。
我打量着阿公,发现他老了,他的背驼了,这个曾经背过我的背已经微驼了,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头发上有银白的发丝了,阿公转身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忍了很久的泪留下来了。
新的学校让我感到陌生,这一切都是我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宿舍的女孩都很好相处。
我坐在宿舍桌子前,拿出纸,想要给阿公写信,告诉他这里一切都好。我在学校饭堂里吃过番茄炒蛋,但是,都没有阿公做的好吃,大学的生活依旧忙碌,除了学业,我还找了兼职。
宿舍人都问我“拾清你这么拼命干什么?”
我笑了笑没说话,因为我不想阿公这么辛苦,我想快点毕业。
日子就在学业和兼职当中度过,终于迎来了大一的暑假,我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北川,到村子里时已经是天黑了。然后,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我跑过去。
大声喊着“阿公,我回来啦”
“回来就好,一路累坏了吧,走,回家吃番茄炒蛋咯”
阿公还是像往常一样,做了我最爱吃的番茄炒蛋,这才是熟悉的味道啊。
在家的日子是最悠闲的,每天伴随着第一缕阳光起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小溪流动的声音,以及阿公养的小鸡们的叫声,一切都是充满着朝气蓬勃的样子,偶尔和阿公上山捡柴火。
我发现阿公最近有点不一样,感觉他总在吃药片,我问他,阿公总回答说没什么大事,我也去拿过那些药品看过,都是些很正常的药片。
开学季又来了,和往常一样,阿公送我到村口,看着我离开的背影。当我走了很久回头看时,还能看到阿公的身影。
生活就是充满戏剧化,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2014年我毕业的日子,阿公来信和我说路途太远了,来不了我的毕业典礼了。
然后第二天,我赶回了家,发现家里没有阿公的身影,一开始我以为他出去哪里罢了,夜幕来了,我开始觉得不对劲。
跑去最近的邻居家,大婶支支吾吾的话语,听完以后,我差点站不住,马上就掉头跑着去诊所里,在那里,我看见了阿公。一个已经瘦的不成样的阿公。
“拾清,别难过,人都是生老病死的,我不愿告诉你,就是怕你受不了,你以后要好好生活啊,不要辜负了阿公我对你的期待。”
那段时间,阿公总是这样说道,2014年最后一个月,阿公就这样离我而去了。他就这样长眠于北川。就这样啊,我的第一个亲人和最后一个亲人也去到了很远的地方啊。
后来我会时常想象阿公看我离开的背影,是不是就像龙应台书里写的那段话一样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他一次次的目送我离开,想必也有这样的感觉吧。
我时常回到北川,因为,那里有阿公,多年前,那个拾我回家,给我一个家的人。那个会给我做番茄炒蛋的人永远都在路口等着我回去。
感谢阿公,这个让我有一个家的人,给我起了名字的人。
我多想再听他叫我“拾清,拾清,过来搭把手”,多想再吃一次阿公做的番茄炒蛋,那记忆里最熟悉的味道,让我难忘。其实阿公也只不过是撒了一点糖在番茄炒蛋里,但是用心煮出来的事物是最美味的。
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春天该很好,你若在场不管吃过多少美食,于我来说,阿公做的饭永远是最美味的,而且是让我念念不忘的,尤其是在离家很远的时候,在外上学在异地工作的时候,这种想家的感觉最为真实,总会想起阿公做的饭 ,尽管是最家常的一顿饭。因为,有爱呀。味蕾是能够直接表达出爱的。高级料理,各式各样的小吃,对,这些都很美味,但是,永远都抵不过家人的一顿饭啊,因为,那里面有爱。愿每一个异乡人的你们,都能够记得心中家人为你做过的那一道饭菜。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春天该很好,你若在场 《美食和谈谈情说说爱专题联合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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