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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红日已经偏西,秋风西来,拂动万千裙裾,一篇篇如蝴蝶,似枯叶的经册悬浮于晒诗台中央的是台上,在风中缓慢摇晃,吸引着无数双期盼的眼睛。
云雨妍一下子觉得全身发冷,她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小白,一手轻抚头顶低语道:“小白啊,姐姐失约了,没法带你去读诗了。”
秋风像是受了感染,刮得起了劲,把仅存的几声嘟囔声也吹走了。宽阔的晒诗台第一次显得那么静谧,仿佛在场的众人下一瞬都会被秋风扫走。
张禹成阁主终于再次开口了,他说道:“既然有人反对,那么云雨妍的资格就……。”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瘦小的身影就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等等,为何要取消云师姐的资格,为何?”
众人仔细一看,原来是程思淼,她向着张阁主躬身行礼之后,接着说:“你们不明白云师姐的想法,可我明白,云师姐之所以中场认输,并不是胆怯,而是怕小白再受伤害。你们说说,小白该不该救?”
她不等众人回答接着说道:“小白救过云师姐的命,即便它是一条狗,可对云师姐来说,它就是救命的恩人,难道我们为了名次会放弃自己恩人的安危于不顾吗?”
“如果是这样,那才是无情至极,才是有悖于诗山的传统,才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我程思淼不才,不能决断云师姐的去留,可我愿意拿我的名次换云师姐的资格,还请张阁主成全。”说完躬身静等。
冠云峰主云成杰一下子站了起来呵斥道:“胡闹,赶紧给我下来。”可程思淼似乎没有听到,一动也不动。
这一次,场上再也没有了反对声,张禹成微微一笑,遥望着云山主点了点头。朗声问道:“有没有人反对?没有的话,我宣布翠云峰的云雨妍进入前十名之列。”
稍作停顿之后,他又说道:“云雨妍,你要知道,你的资格是程思淼为你争取来的,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的重托。”
程思淼这时也扬起了头,一脸灿烂的笑容,把秋日的晒诗台映的充满了欢乐。
台下再次响起热烈的叫好声,云山主终于露出了笑脸,遥遥看了看站在台上的程思淼,又对着云成杰峰主说,“成杰啊,你教了一个好徒弟。”云成杰起身,讪讪地笑,却没有说话。
这次冠云峰前十有两人入列,云成杰的激动可想而知,可看到云雨妍被自己最得意的徒弟推入前十,云成杰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他回身对着梅琳仙子诡秘一笑,似乎要说什么,又像是在示威。
梅琳仙子冷着脸,今日这一天把这么多年的脸都丢尽了,可看着台上乐呵呵的云雨妍,低头逗弄怀里的小白,她又有些释然了。
云雨妍今年没能得到大师姐的称号,这有些令人意外,可谁有能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呢?
进入前十的弟子在各自的师门稍作商议之后,场上站了十九人,另外加了一条狗,而且这条狗还是万众瞩目的小白。
这样一来,台下的众人就乐开了花,以往都是带一名弟子登台。今年到好,冰仙子竟然别出心裁的带了一只狗。
众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乐的一塌糊涂。云成杰回身对着梅琳仙子说:“恭喜梅仙子,又多了一名徒弟。”说完哈哈大笑,周围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梅琳仙子微笑着说:“云师兄,你错了,不是徒弟,而是徒孙,云儿才是它的师傅,等下我让它叫你一声师爷才好,别忘了给它见面礼啊。”周围的人又一次大笑起来。
云成杰憋的满脸通红,哼了一声,扭头坐了下来。梅琳仙子又说道:“云师兄,别忘了见面礼。”说完冷着脸坐了下来。
云山主站在台上有些无奈,这只小狗可能成了他做山主的耻辱,他真想剥了它的皮,吃了它的肉,这样才能解心头之恨。
可转头看见忙着逗弄小白的云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也只能想想罢了。既然如此,不想也罢,自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想到这里,云山主轻啸一声,朗声说道:“今日晒诗会前十已出,恰逢吉时,各位入围弟子尽可以近观经书妙处。”
话毕,随手一扬,笼罩在书页上的一团团光芒尽散。
十九名弟子和一只狗鱼贯而入,只不过那只名叫小白的狗正躺在云雨妍怀里。这可能是诗山这么多年来最奇葩的一次晒诗会,好多人都想说,那只狗好幸福,可惜啊,人也有不如狗的时候。
观摩经书是需要用心去感悟的,一百多页经书,十九个人和一条狗撒进去,显得很是空旷。
除了云雨妍,每个人都表情严肃,或徘徊往复,或静立不动,有时眉头紧皱,有时闭目沉思,有时喃喃自语,毕竟每一次的选择就预示着又少了一次机会。
云雨妍到好,抱着小白好似在逛花园,每一张诗页如同一株鲜花。小白这儿闻闻,哪儿嗅嗅,完全没有章法。
云雨妍有些着急,这些书页上的文字小白是不认识的,要不就念给它听吧。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云雨妍小声的念着眼前的一首首诗。这些字句在场的所有人都曾经背诵过,甚至有些能够倒背如流,可没有人见过啥时候晒诗会变成了读诗会了啊?
云雨妍不想去管别人的想法,她只想单纯的带小白来读诗,对,就是读诗,这是她对小白的承诺,可能也是小白的期盼。
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有它自身正确的打开方式,我们所遵循的也不过是前人曾经试探过的老路。云雨妍这种新奇的读诗法,初开让人惊讶,接着让人好笑,可慢慢的有人就发现了不同之处。
因为云山主的一挥,所有诗页上的光团都褪去了,可如今云雨妍诵读诗页上的文字时,有些书页竟然又微弱的光斑闪烁。
第一个发现这个现象的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惊讶的叫出了声。
可能有些惊叫声太高,惊动了台上剩余的十八人,这些近观经书的弟子从观想中醒悟过来,也加入了台下的围观大军。
张禹成阁主微张着嘴巴,发出啊的声响,云山主看了看他,低声说道:“看来,我们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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