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外面传来一陈敲门声。她想定是那喝得醉醺醺的丈夫回来了,便没有理会,只是静静地躺着。
他打开房间的灯,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翻箱倒柜,好像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就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之后只剩下急促的喘气声。他在干嘛呢?她没有起身过去看,躺在床上问道:
“你回来了。吃过晚饭了吗?碗橱柜里还有饭菜。”
“不用了,谢谢。哦,女儿怎么样了?不在发烧吗?”
他这种问话真的是太少了。女儿现在已经五岁了,不知道是营养不良,还是她经常酗酒的原因,抑或是其他的因素所影响了,比二岁的小孩还瘦小,只会咿咿呀呀地说些简单的话,她有的时候,会怀疑这小孩的脑子有问题。有一次,她带着女儿去超市澡堂洗澡,看到女儿瘦骨嶙峋,相貌丑得非常难看,作为母亲,她心如刀割,不禁在众浴客面前,她抱着女儿伤心落泪。更烦心的事是,动不动就是生病,不是肚子疼,就是高烧不止。丈夫整天在外面,对孩子的事从来不管不问。就算有的时候在家,最多就是,“哦,孩子病了,那你带她去医院看看吧。”他不会带孩子去医院看一下,回到家里,还是又急急忙忙地岀门。她何尝不想带孩子去医院看呢,可是口袋里无分文,没有钱怎么看病。每次,她只能躺在女儿的身边,看着女儿,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今天晚上,不知道啥原因,他会如此的温柔,还关心着女儿的病情。而她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心,反而有一种不祥之兆,觉得脊背发凉。她沉默不语,也没有答应他。一时间,空气里只是回荡着他那粗急的喘气声。
突然,外面传来陈敲门声,接着有人问话了。“有人吗?”
沉默了很久后,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细嫩声音。她顿时觉得被泼了一瓢冷水,全身战栗。“洪兴,在家里吗?”这次女人加重了语气。同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洪兴!我知道你在家里。”女人发脾气了。
他慌里慌张,语气生硬地问道:“有什么事呢?”
“我还能有什么事?”那女人压低了嗓门,接着说,“你也是有家的人,何苦要做盗窃之事呢?不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了,请还回来吧。要不然,我就报警了!”
“不要说这种肤浅的话!你少在这里侮辱我。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不回去的话,我就赶你出去。”
这是,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好哇,你的胆子不挺大的。居然说这里不是我们来的地方,真是吓得我过话都说不出来。不过,请你开玩笑要有个度,你借别人的钱是小事,盗窃钱财可就另当别论了。你不知道,因为你,我们夫妻吃了多少苦头?今天晚上竟然还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来,我可真是看错你了!”
“你们这是勒索!”他大声喊着,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这是恐吓!你们快走,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洪兴,你可真是大言不惭啊!你说这样的话是流氓有什么区别呢?看来,除了我报警,我们真的没办法了。”
那男人的话,听了真让人非常恶心!
她爬了起来,在睡衣外披了件衣服,走到客厅里,招呼那两位客人了:“欢迎光临寒舍。”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是洪兴的妻子吧!”
一位身着短大衣,五十左右岁后男人冷冰冰地向她点头。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身材瘦小,打扮讲究的女人。
“深夜造访,打扰了。”那女人也是冷冰冰的,朝她点不点头。
趁我们说话之际,原本躲在后面的丈夫,突然往外跑。
“喂,你不能走!”
那男的一把抓住洪兴的一只胳膊,两个人便打了起来。
“再不松手,刀子是不长眼睛的!”
见洪兴右手里的匕首闪着寒光。那匕首是他的心爱之物,一直锁在抽屉里面。想来,他刚才翻箱倒柜地寻找,便是这把匕首。或许,他早就料到今天晚上会有人找他的麻烦,所以提前作的准备,放在身上。
见洪兴手里有匕首,那男子往后一闪。洪兴趁机卷起袖子,一个鹞子翻身,就侧身逃出门外了。
“小偷!”那男子大声嚷着,紧跟洪兴身后,想要冲出门去。见状,她光着脚就冲了过去,紧紧抱住那男子:“请您不要追了,您要是再追的话,那可是要出人命了。之后的事情,就由我来处理吧。”
听他这么说,旁边的那位四十多的女人也赶紧劝道:“是啊,老公?那人现在发疯了,手上的匕首没长眼睛,你要是死追,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浑蛋!我要报警了!绝不放过他!”
那男人冲着漆黑的夜幕咆哮着,可明显不那么冲动了。
“实在抱歉。两位请进屋来吧,让我听听详情。”她跪在两人面前,说道,“我会收拾残局。二位请进去吧。就是地方破破烂烂的,请多多包涵。”
那夫妻俩彼此望了一眼,微微点头。
那男子的态度缓和了许多,整了整衣服,说道:“无论您说什么,我们都心意已决。不过,我们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你也好。”
“请先进屋吧,慢慢地说。”
“好,那个,我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那男子说着,便礼貌性地准备脱下外套。
“不用了,请您就这样进屋来吧。屋里挺冷的,真的,请您就穿着外套吧。家里连件取暖的东西也都没有。”
“那我们就失礼了。”
“请。太太也穿着外套进来吧。”
在她的邀请下,那男子和女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房间。房间里到处发霉,家供应商残破不堪。到处零乱,两个人不禁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将两张破旧的稿子递了过去,说:“不太干净,两位将就一下,坐在上面吧。”
两个人坐下后,她再次向他们叩首:“初次见面。我丈夫此前给两位添了这么多的麻烦,今天不知道怎么样回事,竟然做出那样可怕的事。真是万分抱歉,无论如何,我丈夫那样喜怒无常的人……”说到一半,她一时无语了,落下了泪。
“夫人,虽然有点失礼,冒昧地问一句,您今年多大了?”那个男的大大咧咧盘腿坐在破旧的椅子上,手肘抵住膝盖,手托着下巴,探着身子问她。
“那个,我吗?”
“是的,您丈夫今年该三十了吧?”
“嗯,我,那个……比他小四岁。”
“这么说,您今年二十六岁了?您还这么年轻呀。呃,想来也是,您丈夫三十岁的话,那倒也差不多。不过,真是可怜啊,还那么年轻竟然要遇到这种事情。”
“我从刚才起就很纳闷呢。”那个女人从男人身后探出头出头说,“有这么贤淑的太太相伴,洪兴怎么能做出那么不堪的事呢?
“作孽啊,是作孽啊。他以前也不怎么过分,如今情况越来越糟糕了。”那男人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是这样的,夫人。”那男子口气凝重,开始步入正题,“我们夫妻俩经营了一家小酒馆。也算是正经八百的生意人。或许是我们玩性太重吧,二十多年前,我们不愿意和乡下人做些小买卖,便来到这里,起初在一家酒馆打工,经受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终于有了点积蓄。”
十年前,我们在车站附近租了一间房子,只有六七张桌子的位置,外带一小块空地。不瞒你说,那个狹窄邋遢的小地方,酒馆虽然开业了,但来的都是消费几元的客人,我们心里也没底。可就这样,我们仍然想踏踏实实地开好这个店。凭着勤俭节约,我们得以有余钱来多进些酒,总算坚持下来了。如此一来,就有了客人,时常来照顾我们的生意。还有些客人从中帮忙,给我们拉些客源。
“您丈夫第一次来我们店里,大概是五年前,他经常照顾我的生意,可最近两年,欠的多,付得少,最近半年打他电话总不接,上次突然来到我店里,以为他付钱来的,可没想到他不但没付钱,还趁我们不注意,偷偷地拿走三千元,我们那里有录像作为证据。”
“这样吧,等他回来,我会问清楚,问清楚了我到你店里来,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她看了看两人,能行吗?
男的站了起来,说:“我相信你,那我们回去了……”
第二天晚上,洪兴回家了,她耐心地向他问清情况。突然,双膝下跪,说:“老婆,我知道错了,我一定努力挣钱,把钱还回去,口袋里剩下的钱,我立马拿回去。我发誓,从今开始,一定努力挣钱,争取早日改变生活。”他含泪把话说完。
她看他有悔过之意,又那么恳求自己,就说:“好吧,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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