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金瑜
【古言】《华美的心》 小说简介及目录
第十四章：人证物证
楚帝亲自将林嬷嬷扶了起来，方道：“听闻福寿殿前有几株夹竹桃，倒是不知嬷嬷最近可有瞧见有谁动过那夹竹桃？”
林嬷嬷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奴婢昨天还在同太妃娘娘说呢，那夹竹桃都已经过了花期了，前段时日倒是有好些人才摘了一些枝桠走。奴婢先前还以为是宫人们修剪枝叶呢，只是后来一想，往年也并未见有人来修剪过，而且即便是修剪枝叶也应当是立了春之后的事情了。奴婢觉着有些奇怪，便暗自留意了一下。”
“嬷嬷可知晓那些人都是哪个宫的宫人？”皇后连忙问道。
林嬷嬷摇了摇头，笑着道：“奴婢一直随着太妃娘娘呆在福寿殿中，对如今各宫都有些什么人实在是不太清楚。”
林嬷嬷说完，她的目光却落到了站在一旁的烟晴身上，眸光一动，似是沉吟了片刻，才轻声道：“这个宫人，倒似乎是见到过。”
“嬷嬷是见过她采摘夹竹桃枝桠？”站在一旁的慧珠连忙追问道。
林嬷嬷点了点头应道：“有一日她带了几位宫人采摘的，是在大清早，天还未亮的时候，奴婢听见外面的动静，所以专程瞧了瞧。”
楚帝闻言，便沉默了下来，许久才道：“朕知晓了，多谢嬷嬷了。”
花嬷嬷便又带着林嬷嬷离开了，屋中静了片刻，楚帝的声音却突然像是闷雷一样在屋中炸响了起来：“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淑妃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缓缓道：“陛下，臣妾并未做过的事情，臣妾定然是不会认罪的。如今烟晴已经成了这般模样，无论旁人说什么，她都无力反驳，自是只能任人宰割。臣妾还是那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陛下只需给臣妾三日，三日之后，必定会给陛下一个真相。”
“人证物证俱在，淑妃莫非还想要拖延时间来想应对之策？你说雅蔷无辜，可是有没有想过，我的华美又有什么错？”皇后道。
皇后淡淡地道：“华美如今却被你们下了毒，尚且昏迷不醒！二十年了，陛下常说臣妾为一国之母，便应当有该有的气度，臣妾一直觉着，臣妾的气度算极好的了，陛下纳妃纳嫔，臣妾一手操办，陛下所有的子女，臣妾视如己出。可总有人将臣妾和臣妾的孩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日不除便如鲠在喉。陛下，臣妾的孩子如今便在这儿躺着，陛下还要让臣妾忍让吗？”
皇后猛地跪了下来，朝着楚帝拜了三拜。
楚帝眉头紧蹙着，许久没有说话，转过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华美，又望向太医道：“华美公主情形如何？”
那太医连忙道：“夹竹桃毒性急，幸而救治及时，微臣开了催吐的药，已经吐过好几次，再多喂一些水，毒性便可剔除干净了。”
“约摸什么时候能够醒？”楚帝又问道。
“今天晚些时候便能醒来。”太医道。
楚帝和太医一问一答，跪在地上的皇后的身子却颤了颤，咬紧了牙关，不敢泄露了情绪。楚帝既然这样问了，只怕并未想要怎样惩治淑妃母子。二十余年的结发夫妻，终究是情比纸薄。她以前，拿他当自己的天，如今却发现，这片天，装的东西，太多了。
果不其然，楚帝问完之后，便开了口：“淑妃和雅蔷皆有罪，人证物证俱全，便不必狡辩了。只是此次华美也并未受什么伤害，也不必小题大做。淑妃罚禄半年，禁足三月，太后即将回宫，便在宫中为太后抄写佛经。雅蔷残害手足，有失德行，罚在华美醒后，在沁园殿前为华美负荆请罪，并禁足两个月，抄写女德女戒二百遍。”
楚帝的责罚太轻了。
皇后的心像是被狠狠地划了一道口子，半晌才缓声道：“谢陛下为华美做主，为臣妾做主。”
楚帝带着淑妃离开了沁园殿，花嬷嬷才扶着皇后坐了起来。轻声劝慰道：“娘娘莫要伤心了，陛下毕竟是皇上，有太多需要思量权衡的事情了。”
皇后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方轻声道：“是啊，他是我的丈夫，也是淑妃的丈夫，还是这天下人的皇上。”
皇后走到华美的床前坐了下来，摸了摸华美的额头，许久，才叹了口气道：“让华美和颜峰跟着我受苦了，华美她怎么这么糊涂啊？”
花嬷嬷连忙道：“华美公主聪明伶俐，一直都是极有主意的人，这样做定然有她的思量，娘娘莫要生气。太子殿下不管如何，毕竟是太子，旁人想要动他没那么容易，娘娘请放心。”
皇后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地道：“颜峰和华美的性子，若是能够对调一下，便好了。”
皇后说完，便又蹙进了眉头，用手揉了揉额头道：“只是华美此事实在是才草率了一些，无论如何，也不能够以自个儿的身子做筹码啊？若是有个万一，我……”
话音还未落，华美便缓缓睁开了眼，望向了皇后，笑眯眯地道：“母后不要伤心，女儿一切都好好的呢。”
皇后见状，愣了愣，才伸手狠狠地拧了拧华美的胳膊：“楚华美啊，是不是本宫太纵容你了？”
华美连忙抱住皇后的手，笑着撒娇：“让母后担忧了，只是女儿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淑妃和雅蔷，若是没有人好生治一治，怕是都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了。”
“华美啊，可是你也不应当拿自个儿身子来做筹码！”皇后眉头紧蹙着，声音满是厉色。
“母后放心，女儿才没有那么傻，女儿中毒很浅，那位太医是母后的人，女儿知晓的，女儿早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华美轻声安慰着皇后。
皇后一愣，抬起眼来望向华美道：“一切都是你的主意？本宫记着你原本应当是怀疑淑妃的，又为何会将矛头指向雅蔷呢？”
华美笑了起来，轻声应道：“女儿并非是怀疑淑妃，那几位宫人，后来去过花苑宫，想来是去复命的。女儿心想，淑妃既然闹了这么一出，便定然早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从她那里下手，怕是没有机会的。”
“于是，女儿故意在她送过来的那桂花糕中做了手脚，一口咬定便是淑妃所为，此事本不是淑妃所为，淑妃定是全力争辨，太医一说出那炭火盆子中也有夹竹桃的毒的时候，淑妃定会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说，我们反倒是陷入了被动。”华美坐直了身子。
“于是，女儿便想着，杀她一个措手不及。从那几位宫人屋中搜出来的首饰，其实是女儿的，我与雅蔷都是公主，很多首饰都相同，我让慧珠一口咬定便是雅蔷的。而后，审问那几位宫人的近卫军，也被我提前收买了，那几张供词是早就准备好的。还有烟晴……”华美眯了眯眼。
皇后眼中亦是带了几分好奇之色：“烟晴，是雅蔷的贴身侍女，是淑妃亲自甄选的，为何竟会说那些话？”
华美笑了起来：“母后怕是不知，雅蔷的性子本不如表面上那般温和善良。对烟晴几乎不当人看，前些日子，因着烟晴打碎了一个杯子，便将烟晴关起来打骂了一夜。烟晴对雅蔷本就心生愤恨。烟晴所说的那些话，的确是真的。”
“什么？”皇后猛地一惊。
华美连忙道：“前日，我略施小计，将烟晴引到了御花园中，让她一不小心听到了雅蔷在假山后说起那些话。只是当时慌慌张张以为听到了什么天大秘密的烟晴并不知晓，她听到的声音，是我让慧珠学雅蔷的声音。而想要将那夹竹桃汁液放在烟晴的屋中，并非什么难事。”
皇后沉默了许久，才道：“华美啊，以后莫要这么做了，你也瞧见了，即便是这样的情形，你的父皇，依旧心向着淑妃，我们又何必自个儿讨个不痛快呢。以后，我却是再也不会心生奢望，想着让陛下来帮我们做主了。”
华美闻言，心中微微一愣。
半晌，她才笑眯眯地道：“让她们母女二人禁足两个月也好啊，母后，这也是个好机会呢。母后，贤妃和淑妃素来不和，若是母后能够给她一个机会，她定是会好好把握住的。”
“贤妃？”皇后喃喃着，她已经明白了华美的意思，半晌才道：“贤妃虽然心思也算得上是缜密的，可是比起淑妃来，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可是贤妃恨淑妃啊，女儿听闻，贤妃曾经有个儿子，似乎是因为淑妃的缘故没了的，杀子之仇大过天。此前贤妃斗不赢淑妃，是因为贤妃只有自个儿一个人，孤掌难鸣，若是母亲稍稍扶持一下，贤妃便定然会狠狠地咬住淑妃。母后毕竟是一国之母，一宫之主，有些事情若是亲自来做，便有失身份了。”华美声音低了几分。
皇后盯着华美看了许久，轻叹了口气：“华美，有时候我总是希望，你不用知晓那么多，便像个无忧无虑的公主，不用掺合那些乱七八糟地阴谋算计。”
华美沉默了许久，才苦笑了一声应道：“可是母后，华美终究是要长大，终究是要嫁人的，有些事情，终究是要学会的。华美别无他求，只希望能够守候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人罢了。”
皇后闻言，握紧了华美的手，心下一片暖意，后宫无情，可是至少她还有这样一个女儿……
连续下了几日的雪，华美在沁园殿中休息了几日。
天气终于晴朗了起来，华美便让人熬了汤，亲自送到了养心殿。
楚帝倒也还算高兴，夸赞了几句，问了问她身子恢复得可好，又赏赐了一些东西。
华美从养心殿出来，便瞧见燮心在不远处，坐在轮椅之上瞧着她。
自打她去丞相府也已经有几日，华美想着，燮心应当有决定了吧？便径直走到了燮心面前：“丞相大人，倒真是巧呢。”
燮心看了她一眼，眉眼淡淡地：“不巧，微臣在等公主。”
“等我？”华美愣了愣。
“是，微臣瞧着公主进养心殿的。今天的天气好，公主可愿意陪微臣走走？”燮心声音仍旧带着几分冷，只是身后的侍从却已经推了轮椅，往前面走去。
走走？在这到处都是宫人的皇宫之中？
华美心中满是疑惑，却也连忙上前跟在了燮心身后。
燮心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微臣听闻，前些日子，公主似乎是中了夹竹桃之毒？那毒有些烈，看着公主今儿个还有闲情逸致来这养心殿，想来是已经没事了。”
华美又是一愣，这是在关心她？华美心中满是诧异，只是另一件事情却更让她奇怪：“我中毒之事，并未外传。本公主倒是不知，丞相大人的眼睛耳朵，都已经安插到了后宫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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