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雪（第七话）小雪其实不存在
文 北旭晟
第七话 小雪其实不存在
城市西南隅街巷里有一家名叫“全新视野”的音像店，安曦影每天晚上6点半到9点就在这里打工。这天她刚刚整理好着装站在柜台前，就听得门口铃声一响，这是来了客人的信号。她礼貌的鞠躬示意说：“欢迎光临。”
等她抬眼看时顿时吓了一跳，眼前站着一个粗壮的大汉，穿着红色皮夹克，戴着金色太阳镜，蒙着口罩，一副压迫感十足的样子。
安曦影有些慌神，想着怎么回事？不会碰到打劫的了，可是自己这是音像店，哪里有什么钱财可抢。但也是自己倒霉，此时店里除了她还有两个小姑娘，那管什么用呢？
那大汉站在柜台前不走，安曦影克制住心慌勉强应付说：“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吗？”
那汉子摘下口罩，从口中喷出一串哈气，然后搓搓手说：“哎呀，今天好冷啊。你这有那健身指导方面的碟子吗？”
听了这话安曦影顿时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是买光碟的，可干嘛这么吓人呢？她摇摇头，然后对那大汉笑道：“有关健身的有好几种，在体育文艺那个区，客人你自己去挑选下吧。”
那大汉答应一声，然而并没有走，而是诧异的上下瞅着安曦影，把她一下又瞅毛了。
“这家伙干什么啊，这样扫视我干嘛啊，变态吗？”
安曦影心里又开始慌了，但不像初时那般怕了，因为此时店里又进来几个客人。
“你是小影，小影对吧？”那大汉突然指着安曦影大声叫道，让她直感发懵。
“哎呀，是我啊。”大汉摘下自己的眼镜，露出一双微眯的小眼睛说，“有想起我来吗？”
看到这双小眼，再配上这样大的体型，安曦影有些想笑，但感觉好像是熟人，就忍住认真打量起来。
可是怎样看她都没有印象，这样一个人物是一见就忘不掉的，安曦影想着他会不会认错，但想到他一上来就叫出自己的名字，应该还是熟悉的人。
想了会儿安曦影只好放弃，这也是因为她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就只好笑笑说：“对不起，我没认出啊，你是哪位？”
“嘿呀，”那大汉叹口气说，“连你都认不出我来，看来我变化是很大，阿熙逗我，看来她是回来了……”
“啊，先生，你说谁回来了？”安曦影听到那大汉说出“阿熙”的名字，这个名字她很是熟悉，应该是那个人，叫陈亦熙的高才生，她曾经的一个朋友。那这人是谁？
“啊，等等，”安曦影联想到他的小眼睛，在印象中搜寻出一个形象来，也叫道：“你是小博，刘奥博对吗？”
安曦影晚上九点下班，刘奥博一直在店外等着她，准备送她回家。有这样一个大块头护送，安曦影感觉比平日放心不少。她先请刘奥博到一家快餐店吃饭，刘奥博很高兴的答应了。
他们从柜台要了汉堡和鸡腿，来到一处靠窗的桌子坐下聊天，这时安曦影才再次问到：“你说谁回来了，陈亦熙还是罗佳璐，还是他们都回来了？这有两三年都没见了，对了，你有碰上之青嘛，他现在还在家里闲待着。话说你最近都去哪了，一直没有讯息，这猛一见面还把我吓得不轻。”
“哈哈，抱歉抱歉。”刘奥博仍然戴着他那金色眼镜说，“我一直都在锻炼身体，游走四方，现在是名健身教练，暂时打算在这居住一阵子。青青我也见到了啊，只是有些巧合了。”
刘奥博想到那起事故来有点不好意思说，他想了想说：“你知道吗，青青他一下就认出我来了哟，可真是厉害。可是那时感觉他也不如你啊？对了，他说是小雪告诉他的，小雪回来了，要是小雪那就是了。”
“哗啦”一声，安曦影失手将一同点的一包薯条碰到桌子上，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刘奥博问：“小博你刚才说什么？”
刘奥博也是愕然，就将那话重复一遍，说：“小雪她认出我是很正常的，因为她观察力总是那么强。”
安曦影却突然笑起来，摇摇头说：“哎呀，小博你啊……青青他是逗你的啊。他那个人啊，可不像你看到的那般简单。他也是有过人之处的，只是平时懒散点。他肯定是一下就认出了你，然后故意那么说的。毕竟小雪已经死了，但对他的意义却是很深的，他已经荒诞了几年了，也许出于什么原因他这么说，但小雪是不会回来了。”
刘奥博闻言也是一阵沮丧，他说：“阿熙也是这样和我说的，可能青青得了什么妄想症，空想出小雪来也有可能。”
安曦影一下联想到那天下午她到贺之青家见到他那样的一幕，不无担心起来。
“小博，你有大家的联系方式吗？能叫他们过来吗？我想求你救救青青，看在我们曾经朋友的情分上，不要让他沉沦下去。”
安曦影想的心情慌了，她双手扶案突然站起，声音悲切的对刘奥博说，泪水也不住的从两眼眸子里滴落下来，洒溅在桌面上。
安曦影这样一哭，刘奥博显得很慌张的也站起身，他左右四顾见有人在看他们，忙出言安慰道：“小影你别这样好吗？我们一直都是朋友，不可能中断的友谊。我明天就打电话，你快别哭。”
安曦影昨天下午来给我做过一顿饭后今天就没再来，小雪则是用我电脑研究做饭方法一天没出我的房间，我则是因为昨夜看到小雪眼望己家黯然哭泣而自责，我觉得自己真是个自私的人，完全没有顾及小雪的感受，我当务之急还是应以实现小雪愿望为优先考虑。
大概是天色差黑的时候，我手机突然响了，我一看是小博打来的电话就接通了，他让我出来坐坐，好长时间不见了。我有点犹豫但还是同意了，约定完地点我挂上电话，然后来推开自己房门对小雪说：“小雪，刚才小博打来电话要一起聚聚，你去吗？”
小雪眼神不错的盯着电脑屏幕应道：“你自己去吧，我得把这道菜学会，下回给青青做好，再不能出丑了。”
我笑着叹口气，然后收拾行装出了门。约定的饭堂离我家不算太远，所以走着也就去了。等我到了那家饭店时，老远就看到小博站在大门口，他左右张望着一下看到了我，兴奋的冲我挥挥手。
我也朝他摆摆手走过去说：“有什么事情不好说，还要聚聚。到我家不就行了？”
“哈哈，说聚聚就是聚聚了。”小博笑着应承着我，然后拉着我的手往店里走。他的手掌挺大，力气也是不小，我几乎是随着他进了饭店，来到一个雅间前。
我心中狐疑小博搞什么鬼，就我们俩人随便在外面就吃了，搞什么雅间啊？等一进去我就愣了，只见这屋里有安曦影，上手坐着是陈亦熙和罗佳璐两个人。
陈亦熙依旧是一副冰冷的脸，和这寒冬相应成趣。他长着一张尖削的瘦窄脸，一双丹凤眼，三角眉，挺立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小巧金丝眼镜的，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当然他的学习很好，在年级一直是前几名的成绩。
罗佳璐成绩也是很好，一张娃娃脸，留着垂肩的长发，鼻梁上也是一副黑框眼镜，眼神专注也是很聪慧的样子。
但是他俩应该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即使是近市的现在也不应该看的到。当然席上有安曦影倒是没何意外，同一座城市的人很容易就碰上了。
突然我又想到小雪那个要把五人聚起来才能实现的愿望，看这样的情形即使我不做什么，五个人竟然也相聚在了一起。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总会将每个人的命运交错在一起，既然已经决定好了慢慢也就会接近的。很多人拼命设法想要挣脱这般命运的束缚，可笑的是他们岂不知这样挣脱的结果也是在命运安排之中。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看着陈亦熙和罗佳璐有些不知所措，哑然笑道：“哎呀，你们怎么来了，不是在外市上学吗？”
陈亦熙对我笑了下回应道：“看来你是一直沉沦于自己的小世界里不得自拔，连星期几都没有注意。今天是周五，我们下午上完课大概三点半，搭乘四点五十分的高铁大约半小时就回来了。明天周末回去的话，还可多待一天，一点都不麻烦。”
我可没说什么麻烦的话，倒是能听出陈亦熙言语讽刺的意思，想着这些年高中生活也是人尽皆知的事，也不太在意。他说话向来很冲，也许是优等生的优越性作祟吧。
我笑笑说：“你们大老远跑来一趟，目的不会就是来嘲笑我的吧？”
陈亦熙闻声嘴一撇哼道：“各人自有各人路，谁有心来做那种无聊的事。我们是听奥博说了，你自称小雪回来了，想要聚齐大家实现愿望？有这回事吧？”
我看了刘奥博一眼，想到他是自然会说，这事到现在也瞒不住了。就点点头说是的。
“笑话，聚齐我们实现愿望，你是否还要唤出神龙，这不是七龙珠！”陈亦熙突然站起来发火说，“你说小雪回来了，那她在哪？在这里吗？我们为什么看不到，凭什么你能看的到？”
我眼瞅着陈亦熙很是激动的样子，摇摇头说：“她没来……”但我没说即使来了你也看不到这句话。
陈亦熙切了一声，才坐下瞅着大伙说：“看我说的是吧，他是妄想症。自从小雪死后他就一直这样窘废着，终于开始情不自禁幻想小雪这个形象，并沉浸其中。你是有病吧，并且病的不轻。”
陈亦熙说完这话靠在椅子上，见无人搭理他便再次摇头，生起闷气来。
我径自的站在原地，刘奥博显得有些尴尬，他左右看看我和陈亦熙，一手把我拉着坐下，支应道：“怎么呀，你们，我们老朋友几年没见了，这次聚聚说说话也是好的，可不是来吵架的。”
陈亦熙却笑道：“那你叫我们来是干什么的，都几年没见面了，可我也没闲心和这样的人聚会。”
“这样的人，我怎样的人？”我听的有些恼了，翻眼狠瞪陈亦熙。高中时候打架我还比较拿手，但他却是个文弱书生，拿不起个来。
陈亦熙见我拿眼瞪他，冷哼一声说：“你是个大智若愚的人，能幻想出小雪来，能借奥博和曦影将我们诳过来，很了不起啊。但谁知道你什么目的，编的实现小雪的愿望这个谎言。那我问你，既然我们都聚齐了，那么小雪她有什么愿望说吧。”
我咬着牙说道：“刚才我说了，小雪没来也没告诉我，我不知道。”
“啊，你还坚持是吧！”陈亦熙气的顿足骂道，“你个混蛋不要老把持着小雪好吧，她不是你一个人的物品。不要再亵渎她了，不要再幻想了，你把小雪当什么？”
我无言以对，小雪不在身边，当然即使在身边也做不了什么，我也不愿让她看见这样的一幕。那场车祸下来，大家其实都是心存愧疚，如果那天不约出来玩，如果那天乖乖待在家里或宿舍，如果那天看见小雪不急于叫她的话，小雪就不会死。
我们是杀死小雪的凶手，我们都对不起她，因此我们没有一个人有资格私自拥有她。
安曦影突然哭了起来，她就坐在我身边，满脸含泪的瞅着我说：“对不起，是我……是我自作主张叫小博将大家叫来的，我不愿看到你如此沉迷的样子，你窘废也好，浪荡也罢，但不要那样，那样就不是你了。小雪不可能存在的，小雪已经走了许久了，这是事实。你……清醒点好吗？”
我看了看安曦影，又瞅了瞅陈亦熙，突然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那样说的话，是当真以为我得了妄想症，怕我精神分裂吧。
我看看自己的手，联系这些天的过往，小雪的身影犹在其间，她当真是不存在只是我的幻想吗？我犹豫了。
“我相信你。”一直没说话的罗佳璐突然开口说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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