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曲线32
文/末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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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节：【双曲线31】-隐匿（03）
第二卷 隐匿【04】
被纱布裹成木乃伊一样的墨局翻动着浑浊的眼珠子，对着阴冷冷的天花板前思后想：如果不是你外甥女静静推荐给你的木子李，我想，这一切都可能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可如果我们没赶走木子李，结局肯定也不会这样，他们说我鬼迷心窍也是没错的呀……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墨局也不想自己过于沉浸在过度地懊悔之中，那对以后是绝无丁点好处。他唯一能补救的，就是说服盛定海，把木子李找回来。因为盛定海坦白地告诉了他，由于他还在疗伤，伤愈后还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恢复期，无法去生产现场监管，暂时只得由小章去负责管理已经找到场地生产的P1了。墨局想起木子李对小章有过“额生反骨”的定性评价，心有余悸，就急切地指望盛定海能把木子李找回来。
盛定海支支吾吾地推说他也正在寻找木子李，只是木子李换了手机号，一时半会没联系上。
在这个几乎没有个人隐私的信息爆炸年代，找个人显然是非常容易的事，只是盛定海觉得没脸找回木子李而已。在他心里，他也有墨局一样的内疚和懊悔，只是出于原因不同罢了。
“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盛定海难得坐在办公室里进行了如此短时间地反思，这在他一生中是极其少见的时刻。
关于木子李带走公司机密、关于木子李偷卖副产品3001、关于木子李玩弄少不更事的外甥女静静、关于木子李“调包”现金账陷害当时刚兼任出纳管理公司小金库的薇薇……
此时，盛定海才想起：那段时间，在他面前晃荡着的人都是他最为信任的那几个，除了徐扬和薇薇，还有没见过木子李半面却对木子李所留在鼎盛的盛名极其嫉恨的付伟华，还有那个他认为比华清说话做事来得稳重扎实多了的邵美英。他相信了他们所说的一切，鬼使神差地参与了对木子李的‘迫害演出’。
他多次电话逼问、指责木子李窃取公司技术机密和私下倒卖3001的过程，他还联系了在老家的那些老股东，动员他们要把这些问题查得个水落石出，威胁木子李交回那些技术资料和盗卖所得的‘赃款’，否则，会让她在化工界无处立足……
鹿城的化工界就那么点大，一个闷雷样的爆炸声就能响彻整个业内。李诺被迫频繁地换过几个化工单位，都被他们以同样的方式赶走。
最糟糕地莫过于最后一次离开化工厂的经过，那还是她从鹿城远避到江苏一家化工厂的事。她以为只要不在鹿城，盛定海就会看在她已经“流放”的情分上“放她一马”，但事与愿违，薇薇还是查到了她的踪迹，同样散播她是个“人品恶劣”的化工界败类，不仅没有职业道德，还是个玩弄女性的变态狂。
薇薇不惜以身说法，将她为什么要跟木子李分房分居、直至闹得两败俱伤的“内幕”都披露给了那些在鹿城的朋友，然后，朋友转告朋友，对木子李进行了“人肉搜索”式地盘查和跟踪。搬去江苏的化工企业大多也是鹿城的老板，带过去的老化工基本上也是鹿城本地人，李诺无处可遁。
直到被逼无路可走的李诺最后恼羞成怒，发誓要返回顶山要与盛定海“对簿公堂”时，徐扬和薇薇才悻悻然佯装大度地跟盛定海建议：“还是放她一马算了，毕竟曾是鼎盛的人，没功劳也有苦劳。”而他们心里都一清二楚：木子李要返回顶山为一直都在偷税漏税的3001去法院打官司，最糟糕的结果莫过于他们自己了。
加上后进鼎盛接手薇薇统计工作的罗小玉听到这些传言后，挺身为陌生的李诺辟谣。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生就敢当众对盛定海提出异议：“盛总，我是新员工，我对你们所传说的木子李也是从未谋过面的，我没有必要帮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来指责自己的同事。但人在做天在看，木子李从宿舍搬到公司办公室、又从办公室打包搬上公司货车捎带回家的十来箱‘公司机密资料’，其实都是她个人在那三年里买的文学书籍，跟化工化学没半毛钱关系。小章和华清以及仓库众多当时在场的目击证人都还活着，都能出面作证的事，你们为什么还要指驴为马地去诬陷人家？”
盛定海被说得哑口无言，一时想不出话语来申辩。
这罗小玉是医化“特派使”老罗的侄女，是经过易江同意安排进来的一个开朗活泼、喜欢直言不讳的小姑娘，她刚从财经学院出来，来鼎盛做统计也只不过是锻炼一下社会和职场经验而已，她学得是会计专业。
可从她进鼎盛的第一天开始，她每天都能听到一个叫“木子李”的人的名字。从伯父老罗那里、从喜欢她把她当女儿的华清那里、从车间的操作工那里……从医化认识过木子李的人那里，她都能听到木子李的“光辉事迹”。可偏偏在徐杨、薇薇、盛定海嘴里说出的木子李跟她想象中的木子李是判若两人。
而在墨局和邵美英的嘴里，又撬不出木子李的好坏来，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是从来不当她的面说木子李如何的好，也不说她如何的坏。
见盛定海将信将疑，罗小玉还打开了木子李用了的电脑，找到存储公司文件的硬盘，笑话他们说：“都互联网时代了，谁还会那么笨啊，一个拇指大的优盘，鼠标一点，就能移走你整个公司的资料，只有傻瓜才会用箱子一箱箱地装着走。再说了，我们公司谁给过她什么机密资料呢？她一手创建的资料她也有权带走，不是吗？”
“还有啊，”她继续说道，“据在我进公司以来所做的生产统计报表上看，现在的P1副产品3001的收率还不如木子李在的时候好呢，这些数据，车间的原始记录和财务报表都可以佐证我所言非虚。那么，按你们之前说3001收率那么差是因为木子李私下倒卖了的说法，如今3001的销售量就这么丁点儿，又是谁拿去倒卖了呢？”
薇薇和徐扬也被问得瞠目结舌，涨红了脸也解释不出这样的问题，好在当时还没“东窗事发”的邵美英出来圆了场：“我都说过老徐和薇薇了，这全是数据错误，误会人家了。”
“还有，作为财务人员，薇薇你自己不小心弄掉的白条子，就该你自己想办法补救和赔款进行销账，你们却诬陷给了木子李，说是她偷翻了你的抽屉，抽走了那一万块的白条子，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自己掏钱抵账。
“但是，你认为盛总会让你自己掏钱顶账吗？他只会给你补签掉那张已入账的白条子，根本不会让你出钱，难道在鼎盛服务过那么长时间的木子李还不了解盛总的为人？账本本就是从她手中接过去的，她要整你，还用得着教会你之后再来做手脚吗？薇薇，据公司大部分员工说，你一直都是她的‘贴身保镖’，她走到哪里都有你亦步亦趋地跟着，如果你所了解到的木子李就你们说得那种人品的话，你还能跟着她这么久，到她走之后才说出来，我是不是可以怀疑地问一下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你……”薇薇从来没对付过这样伶牙俐齿却说得在场人员都默默点头的小姑娘，火得口不择言，气汹汹伸出食指戳着罗小玉的鼻子叫嚣，“我就是要整她，就是要故意气她，关你什么屁事？我跟木子的事你管得着吗？吃饱了撑着……”
“薇薇，”徐扬断喝一声，伸手挡开薇薇的手指，愠怒地瞪着她说，“你这次也是玩地太过火了，居然连我和盛总都一起骗。”
“什么叫我玩得过火啊？我骗了你们什么呀，不是你出的点子……”
“好了，”盛定海干咳两声，制止了薇薇越来越乱的辩解。他做出一付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手势，朝薇薇和徐扬挥了挥手，说，“这些看来都是你们瞎怀疑瞎猜测的结果，以后不许这样了，好在木子李也已经离开了公司，我想她对你们也不会计较太多的，有机会的话，我会把她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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