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兄弟

作者: 一溜风云 | 来源:发表于2023-11-15 09:44 被阅读0次

文章系原创非首发,首发于走出桃源堡,ID:邓雄才,文责自负。

再过两天,就是老方四十五岁生日,也是他’赋闲’在家整五个月的日子。

按往年的习惯,总得订一个大蛋糕,一家人下大馆子搓一顿。高兴时再喊上那些哥们弟兄,十几个人凑一张大桌,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场,热闹热闹。如今,老方早没了这份心情,媳妇张喻似乎也忘记了这个日子,没有一丝表示。说实话,老方在心里已经开始承认自己失业了,不过,碰上亲戚朋友问起,故作镇定地用了借用‘赋闲’两个字。这是他最后的倔强吧。

以前也有过几次赋闲,不过闲的时间不长,他不是很担心起复的问题。

三十岁开始,换工作就不再到处投简历了,一堆猎头推来许多职位,他可以从容不迫地货比三家,择木而居,收入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上一次赋闲是在三年前,他在一家做教培的大公司做得渐入佳境,风生水起,距离给自己设定年薪百万的目标触手可及时,熟料,人算不如天算,一纸政令,这个万亿级市场顿时土崩瓦解,数以百万的从业者作鸟兽散;老方的业务版块算最先优化掉的那批,公司补偿还算痛快,拿了十几万,后来的,就没这么好了。他为此还暗自庆幸。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他仍旧打断从容地看看机会,一直保持联系的五六个猎头像猎狗一样帮他四处搜寻合适的职位,一个月,两个月,他们反馈回来,好像泄了气的皮球:哥,行情太差了,你要的条件很难了。你得调整预期。三个月时,老方心里也发了毛,对猎头们是,小公司也行,只要产品前景好,薪水少点没问题。一面自己也在招聘平台注册了账号,投简历。

在第四个月是找到了上个东家,老板投了二千多万做产品,正好缺他这么一个销售经验、行业资源都丰富的带队老将。

钱,是给得少一点,总比呆家里强,况且,产品听上去不错,说不定这次还踩上点,跟着公司就起来了。

老方买房子晚,四年前才在立水桥这边买了一套九十几平的二手房。首付二百来万,贷了小三百万,一月还款一万五六。原先一月到手四五万的时,不觉得吃力,收入陡然下来,就很有些压得喘不过气来。送完两个孩子去学校,老方在家纳闷,我这一上班不比别的赚得少,怎么到头来别人五环内落两套房,我这半套都算不上。

老方在大学谈了女朋友,上班后两人都留在北京,吵吵闹闹,分分合合地谈了七八年,最终没走到结婚这步。自然也就少了买房的迫切。在现任之前,中间又谈过几个,无果而终。等结婚后,房价已经蹿到天上了。老方说:买房生活质量立马下来,不如租房,年景好,租一个大房子,舒舒服服,不好,换小的,凑合凑合,丰俭由自己,多好。

等到老二要上幼儿园,张喻沉不住气了,总在他耳边念叨,两个孩子了都没自己的房,将来上学什么的还得仰人鼻息;再说,我父母亲戚来,老看我们住在别人房里,心里也不是滋味。老方想,也对,他还没想到这节,这点安全保障无论要给老婆孩子。于是,便掏干家底买房。

老方从未想过要自己创业,他一直觉得在大公司才能让他大展拳脚,他擅长在诡谲多变的办公室折冲樽俎;他有灵活的手腕和敏锐的洞察力,在勾心斗角时不会吃亏,同时又笼络了一批兄弟。

疫情开始之后,这个创业公司业务时不时就中断,难以持续,熬到半年前,老板已是油尽灯枯,拖欠员工两个月工资之后,跟大家挨个谈,说别墅都抵押了,实在弄不来钱,看好这个事的就一起扛,将来给股份期权;扛不住的,各谋出来吧。

老方再联系猎头,哥呀,我去年就不干了,干网约车呢。一年成不了一两个,实在没法干。

老方当时心里就凉了半截。

赋闲吧,其实一点也不闲,早上六点就得起来烧水,给孩子做早餐,有时还得洗前天晚上洗澡留下的脏衣服,然后送孩子们上学,小的幼儿园一里多,大的小学二里左右,电动车驮着;回来,买菜,做饭,操心下孩子作业,周末还有好几个课外班;放学接回来,操心她们的吃喝,督促他们写作业之类忙忙叨叨到晚点九十点,张喻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匆匆吃两口,洗刷,将孩子们接手过去,他才能喘口气。赶上疫情严重,在家上网课,更是焦头烂额的。上一次赋闲,他体重减了三十斤,这次,浓黑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稀疏。原本他长着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目光锐利,腹部隆起,加上得体的白衬衫、灰西服,擦得锃亮的皮鞋,颇有威势。

有天下午老方去幼儿园接老二,身边有个老太婆跟他搭讪:接孙子吧?老方的笑纹顿时僵住了,回家路上这句话一直在脑中回荡,一走神差点撞上停在辅路的小汽车。回家急忙依照镜子,镜中的男人,头发蓬松,两鬓斑斑,眼睛布满血丝,胡子拉碴,形容憔悴,再穿上瘦了之前的行头,松松垮垮邋里邋遢地裹在身上,可不是一个小老头。他心里一阵抽搐:他妈的,想不到我方某人居然落到这步田地。

张喻在一家人力资源中介公司上班,主要为一些职业培训机构往企业输送各类人才,疫情前业务蒸蒸日上,因她是业务骨干,年底分配了期权,配了十万股,一股合两块五,夫妻两个一合计,手头正好有三十来万闲钱,满额购入,照那个公司发展势头,二三年翻几番也不是不可能。不料疫情不期而至,公司业务几乎停摆,于是裁员,工资减半,撑了一年多,终于连工资也发不出来了。可是,公司命若游丝,时断时续的业务还得有人打理。张喻便一直在里苦熬,别看业务没起来,她仍旧早出晚归,时间一长,老方的脸色就难看了。一夜晚归,他冷冷地盯着她换鞋,阴阳怪气地说:每天搭着车费饭费,比大厂上班还忙!他何尝不清楚,越是江河日下公司越多形式主义的东西,没完没了的开会、扯皮、分析、展望,他何尝不清楚张喻的处境,不去吧,万一公司熬出来了,前面的心血、投入都打水漂了,想换一个工作,现在这种行情,绝非易事。不过,他心里总憋着一股邪火,就想借机发泄。

与他相反,这几年,张喻的体型往横着长,早已没了结婚是的婀娜苗条,她换上鞋瞥了他一眼,鼻孔哼了一下,有能耐外面显去,在家里耍威风算什么男人!她曾是他带的手下,那阵子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没多久就主动投怀送抱;结婚后,一直或多或少地保存着那份敬畏,只要他脸色稍微不好看一点,她便会放下身段哄他高兴,不过,自上次赋闲在家日子久了之后,他敏锐地0.感到她话语神态多了一些别的东西:轻蔑!这是他无论如何也容忍不了的,他顿时火撞顶梁门。抓起茶几上的茶杯猛地摔在地板上,碎碴子溅了一地。她竟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把两只眼睛漠然地盯着他。两个孩子本来已经睡了,吵醒了,打开门望着他,两对明澈的眼眸露几丝慌乱和困惑。老方心里顿如刀子剜了一下,然而,他在家一向强势的,不肯轻易认错,于是,怒容满面走进小房间,啪地一关房门。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冷风一吹,一股寒意透入骨头里,浑身不由地打了个冷颤。第二天,居然就感冒流鼻涕了。张喻怕他传染给孩子,影响她们上学,请了两天假在家。

闲来无事,他鬼使神差来到中关村来着,站在路边一看,大街上背着包赶去上班的都是脚步匆匆的,眼前的一幢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显得金光灿灿,而,这一切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几乎记不起在高档写字楼挥斥方遒的日子。

傍晚到超市给孩子们买东西,拿起牛奶袋子看日子,忽然发现看不清了,天啦,什么时候眼就花了。他意识到自己从生理上走向开始走向衰老了;便是他引以为傲的胃口也大不如前了,米饭吃小半碗就饱了。晚上若多吃一点,第二天早上便感觉不到饥饿了。

最痛苦的莫过失眠,整宿整宿睡不着。明明身体已经很疲倦了,躺着脑子胡思乱想,不肯安静来了,开灯看过书吧,一个字看不进去。上火,舌头起泡,烂嘴角,便秘,心浮气躁,动不动无名火起,晚上辅导老大写作业,说两句就怒了,吼得她眼泪汪汪的。冷静下来内疚不已。老大九岁四年级了,很多事都懂了;周末带他上英语,下课,老二嚷着要吃烤肉;放以前,孩子要什么,他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可现在坐吃山空,他不能不精打细算:爸爸在家炖了排骨,回家吃。再说,人多的地方会传染。

老二说:那其他家长怎么带孩子进去吃了呢

老大语气老道地说:爸爸失业了,不赚钱了,以后我们都要省吃俭用,不能挑三拣四。

老方听得呆了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自己很早感受到人间冷热,他曾暗自发誓不能让孩子过早地体察世态炎凉,可是,局势不是他能控制的;他隐约感受到他正在失去孩子们的尊敬,自己不再是一座大山。

夜里,老方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这么消沉下去了,为了孩子们,哪怕干网约车,当骑手送外卖也要拼命赚钱。

第二天,张喻出门时对他说,你不是有一堆哥们兄弟么,问问他们有什么路子信息什么的,这个时候就不要顾忌老大的面子了。

老方没答应,送完孩子,坐在沙发上把昔日这些哥们弟兄一个个来回扒拉默默盘算。

老方身边有个以他为中心的小圈子,差不多二十人,十几个在老方是他带过的,剩下的一直有业务上的配合,也比较谈得来。在圈子里,老方是名副其实带头大哥,在公司则尽量为手下争取利益,对外则协调资源帮助他们完成业绩,分钱时,老方做得比较公平,不像其他主管,有钱往自己腰包里多搂,因此,很得人心,加之他讲义气,护犊子,在外聚餐喝酒总是他买单,极有带头大哥的风范和威望。他对这点也很是自得,到那儿都有自己的得力班底,只要老板肯放权,不担心耍不开。

老方职场起点不算高,三本学校毕业去了一个小公司,做了几年去了一个大点的公司,做到高管,谁知空降来一个IBM的总经理,带了几个弟兄来,自然而然将他排挤了。后来他在其他大公司屡屡碰到这种情况,跟他同级别的大都是跟着某个大厂的老大过来的,有根。资源、话语都比他强,他没有别的,只能比他们做得更出色,他们难以掩盖他的光芒。他无门无派,只能自己做根,做弟兄们的根。

老方从来没有想过向他们求什么,更甭说投奔某个人,从来都是他带着他们。买房差着十几万首付,他都没向他们任何一个张口,他心里明白,一旦主动张口,他这个带头大哥的位置将不复存在了。搬到新房时,他请他们到家暖房,外面餐馆叫了一桌菜,诸弟兄纷纷解囊,五千一万的,他一概退回。借着酒劲他大言:你们老大还不至于到向你们张口的地步。这些人里,李森和马友亮算混得比较好;两人也是他的早期小弟,不过受他惠也不少。

李森现在是一个全国性的集团公司北京分公司总经理,手下一百多号人马,俨然一方诸侯。坐稳位子后,他设宴宴请从前弟兄们,老方托故不去,怕李森心里不自在。马友亮在一家人工智能独角兽创业公司,做到高管,听说配了不少期权。小马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微信里请教他带人管人的方法。疫情之后他们和他往来渐少了。其余弟兄,失去他在朝中的庇护,做业务可能仍旧是把好手,可是要获得份量和话语权就比较难了,这也是他大包大揽的后遗症。

怎么向他们张口呢,老大我撑不住了,没饭辙了,你们拉我一把?

他犹豫了几天,终于一个个微信问他们,最近怎么样啦? 从前他换好了地方招呼他们都是直接打电话:那呢?没事到老地方等我。老地方是他们常议事的咖啡厅。他们能跟着到他的核心圈子,都很了解他说话行事风格。他琢磨,这种事情,他们了解他的境况主动想办法帮忙,他心理上容易接受。他想他们应该能读懂,没反应,一是他们自顾不暇,二是世态炎凉了,他不能再罩着他们,自然也就被弃如蔽履。令他失望的,有几个回得倒是挺快,好像生怕他借钱似的,大段语音倒苦水。老大太难了,工资发不出来了,今年项目到处砍云云。有几个过了几个小时才回,上班呢,开会呢。他想他们大约很清楚他的境况。他的一举一动都很容易传到圈子里的每个人。李、马两人没回信。他自己想想也是,就是下面有职位,怎么可能用他呢,在眼前晃悠心里多别扭。

过来两天他还是沉不住气,给李森微信语音,响了许久,对方没接,他心里一直莫名的怒火,要挂掉时,李森却接通了,语气带着几分揶揄:老大,不好意思,一直在开会,有啥吩咐。老方心想,现在求人气不能像以前那么粗了,他吞吞吐吐说道:你可能也听过我之前的那个创业公司倒了,在家四个多月了,坐吃山空,你现在人脉广,认识人多,看看有什么合适的机会帮我留意留意。李森打着哈哈:真没听过,我倒认识一些小公司老板,一是疫情影响都不是很景气,二是养不住你这条大鱼啊。老方冷笑,啥大鱼小鱼,就差几口水就活不了。李森说,我先留意,有机会肯定给您汇报,哪天一起喝点。老方听出他敷衍的态度,不再多说。给马友亮联系,答应倒是痛快小,老大放心,有我一口吃的绝不能饿着你。老方心里说话,一秒钟都不考虑,哪能有真?

夜阑在床上转辗翻侧,对过去的做法不禁产生了怀疑。多搂点钱到自己手里,何至于此搞得如此狼狈,那些所谓弟兄,位子在兄弟在,位子没了,自然也就没了。一切皆梦幻。老方心里哀叹,难道真得要被行业彻底抛弃了。死心塌地去干网约车? 他无论如何也不甘心,他至今认为这个行业内自己这样的好角不多!

送孩子们上学后,老方百无聊赖地翻着微信通讯录,没有项目上联系,利益上纠葛,这些所谓的哥们朋友很快就会忘记他了。王宇鹏,他喃喃说道,鬼使神差给发了一条微信:近来如何?

八年前他跳槽到一个大公司接手一个部门,王宇鹏是仅剩的一个销售;老方带来一个班底过去,没有像其他主管一样先干掉不在自己阵营里的人;面上尽量对他一碗水端平;当然,私底下没把他当自己人。王宇鹏毕业不久,实诚、肯干,人也不笨,交代什么也能做到七八分,就是不上道,不知道要选边站,因他立场模糊,始终没进老方的核心圈。过两年跳槽到另一家公司,还专门请老方和其他同事喝酒,感谢老方教会他很多东西。后来,两人就很少联系了。

出差回来有几天了,方总您呢?

我现在半退休了,在家做家庭妇男。哪天喝点?

明天晚上找你去,如何?

在小区傍边小馆子等王宇鹏之时,他心里颇后悔约这顿酒,我这是怎么啦,脆弱到这个份上,要找一个不太相干的人倾诉,祈求怜悯?

王宇鹏准点来,进门一眼认出他来,急走几步过来,方总!说着,上下打量一番:瘦了不少。

老方看王宇鹏时,一身休闲服,比先前胖了不少,看去沉稳许多。以前带人时,老方总是搞一些茅台镇酱酒,三四百块钱一瓶,口感不错,喝完不口渴,不头疼,换到创业公司之后,这种档次的白酒就显得奢侈了;再翻回去喝百十块钱的酒,难以入口。他干脆改喝啤酒了。

宇鹏,咱们自己兄弟,就为聊聊天,简单点,别见外。想吃什么?他将餐单推给对方。宇鹏略点了几个小菜,一面笑道:隔几天就大吃大喝,就想吃点清爽的。

酒菜上来,两个慢慢就聊开了,桌上的空啤酒瓶越放越多。

第二天老方一睁眼,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他猛地翻身爬起来,身体还摇摇晃晃,坏了,耽误孩子上学了。

打开房门,张喻坐在客厅,脸拉得老长:喝成什么样!昨夜几点回来的,两个孩子上学都迟到了。

老方拍拍脑门,怎么回的家想不起来,喝断片了,他心里暗道不好,不知道酒后给王宇鹏说了什么。丢人哪!

张喻心事重重地望着他,老方,你变了,丧失斗志了,你难道不算账吗,到年底再没进账,房贷还不上,我们一家就要被赶到大街上过年了。

老方再没之前的气魄,再难的事情临头眉头都不皱一下,叹了口气,说:放心吧,再找不到工作,老子就去开网约车,人能赚一万的,老子至少赚八千!

贫贱夫妻百事衰,在家大眼等小眼彼此心烦,老方带上门下楼,冷风一吹,酒涌上头,慌忙跑到垃圾桶边吐了起来,吐得眼泪涟涟,腰弯成一个虾米。小区遛狗的闲人投来鄙视的目光。

老方抹了抹嘴巴,想起一出戏,秦叔宝买马当锏。

过了两天,他正在房间里研究网约车这个行当,王宇鹏来电话:方总,我约好秦总了,明天上午十点我们到他的办公室聊聊?

秦总?聊聊?老方有点发懵:他想不起跟王宇鹏说了什么,说什么又如何,大概人家很快就忘了。啊啊?

秦总主管整个集团的业务,教育板块缺一个负责人,问到我,我说不是现成的吗,我之前的老大正好赋闲在家。王宇鹏大约意识到他那天喝断片了,细细跟他解释。

老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一点要千恩万谢,不过故作矜持:我的经验和资源正好能匹配,可以聊聊。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悠了。

跟秦总那边一聊,很投机,秦总以前是王宇鹏的老大,他们极为熟悉。秦总说既然是宇鹏鼎力推荐,能力、人品肯定没问题。

业务领导这关过了,其它关基本走过场,两周不到offer下来了。办完入职手续后,秦总把他叫到办公室,问他,老方,你以前对宇鹏是不是照顾有加,这个位置我原本是要留给他的,他极力推荐你来。他在那边已经碰到天花板了。

出了公司,老方’嗟叹良久。没过多久,宇鹏打来电话问他手头是不是紧张,他手头有些富裕的闲钱,可以先给他周转周转。老方说岂能得陇望蜀,还转得开。

老方起复被重用了,工资恢复从前的水准,家里一扫往日阴霾,老婆孩子喜上眉梢。前两天张喻特意定了蛋糕要给他补过生日,一家人团坐桌边,往蛋糕上插蜡烛、关灯、唱生日快乐歌,吹蜡烛。然后开灯分食蛋糕。

张喻冲他笑道:我以后也不去那个破公司了,在家带孩子,你安心上班。别说,你从前待你那些哥们有点过分地好,我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挺有意见;到底是你远见,这些弟兄们关键时刻还真管用!

老方听了,放下蛋糕不吃了,也不说话,走到沙发边,掏出一根烟,点着悠悠地抽了一口,一动不动,若有所思,如同一塑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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