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事,从无永恒,也无不破。
判官在沙地里发现了一支木槿花,与阿如头上的一模一样。我与众鬼差回头去看她时,她倒干脆利落。扬了头自个儿就说:“原在红园摘了两支,别在髻上。不知何时落了下来罢了。”
“这有何稀奇,你们便都来看我?难不成疑我窃了那阴卷?”她不屑的问道。
判官着实不喜这阿如的言语态度,一记横风扫去,“天界之人,原这般无规无矩。又无人道这花就与那贼有何干系,却有人急着洗清些什么做甚!”他冷脸回头去看鬼差,“凡间倒有一句话说得好,叫什么来着?”
他身后的鬼差自是知道,判官之言所在。缄默无奈的想要开口之时,我却拈起地上的木槿花说道:“判官此言差矣。”
判官不解的看向我,有些不解我为何助外人撒野。我却只是笑笑,“阴阳两卷本是一体,百里之内,必有感应。所以,窃贼确不是所在之人。不过,这木槿花却不一定不是窃贼所留。”
我淡笑着将手中的木槿花放在手中转动。判官凑上前来细细查看,我逆着黄泉昏暗的光,从花蕊中抽出一丝极细,短,有妖气的白丝。
准确来说,应该是白毛。判官从我手里接过白毛,“是妖所为!”
“可白毛之妖,数不尽数。这木槿花乃天界红园之物,怎会到了白毛妖手里?”他边说边看向阿如,言下之意便是,即不是你所为,但也决计和你脱不了干系。
月老此时上前来,凝神聚气,传了灵力在白毛之上,他闭目专思,指尖红丝蹿动,幻出一副画像来,是一只九尾狐狸的模样。
自不用他说,众人也是明了了。我和判官转了视线,沿着微弱的妖灵气息方向探出灵力,寻找着躲藏的九尾。阿如拉着月老说:“是九尾妖狐?”
月老温柔的点点头,似安抚。判官嗤之以鼻轻哼一声,继续专注输入灵力。这地狱的鬼,大抵是每日都见生死,见凡间种种善恶,人性的矫揉做作,到了他们眼里总成了厌恶。如此,她们不喜阿如的作态,也是常理。
很快,狐妖散发的妖力,形成了一条细细的若隐若现的黑线。我们一众仙,鬼,淡然的沿着记号赶过去,走得远了。到了地狱分口,才发现这狐妖竟是去四大地狱中最恐怖的孤独地狱。
孤独地狱乃阴间最毒之地。它不同于八寒八热地狱。八寒八热地狱尚且有固定刑罚,可孤独地狱却并无刑罚。那里有更为残酷的,永无边尽的虚空和孤独。你内心惧怕什么,孤独地狱就会无数次上养什么,让你感同身受。人生之苦,本莫过于一死了之。可若死后到了孤独地狱,那又不如魂飞魄散来得痛苦。
且孤独地狱的处所不定、痛苦也不定。有的被夹压在崖壁中,有的封困于岩石之内,有的僵冻结在冰里,有的在沸泉中煮煎,火中烧炙、或、有的焚烧在火中……或藏于树中,随着树被原斫截时,其四肢百骸亦随之段段割截,受着极大的苦楚。还有些转生到日常使用的杵臼、笤帚、瓦罐、门、柱子、灶石、绳子等色境上被逼榨煎迫。有的每日生死各一次,有的每日生死百次,甚至每日无数次地生生死死,长时受到生死的痛苦。
孤独地狱所押之人,皆都是人魔。凡人所化的魔,比鬼妖更为毒念可怕。可狐仙为何会自寻死路,盗窃阴卷,又入这孤独地狱。
我和判官对视一眼,就要入这孤独地狱查探。忽然一阵凉风袭来,若有若无的暗香浮动。这是九尾狐惯用的迷幻汁的味道,若是闻了便容易至幻至伤,堕入心魔。
我立即掩了口鼻,独留了两只眼睛露在外面。这味道经久不散,方才又已不注意闻了些,此刻眼前景象竟已变幻。
我神识开始模糊,只见一只雪白的小狐狸正朝着我奔来。它长得极为乖巧,毛茸茸的甚为可爱,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似一团冬日的雪花落地般打滚。
温热的春风吹过,桃花纷落,草尖颤抖迎接落红的青睐。我将要伸手去抱小狐狸,手却直直的穿过了小狐狸的身体,丝毫不能触碰到它的身体。
我这才惊醒,提了神打量四处。都是模糊似幻的景象。这一定是九尾狐的幻境。
可我为什么没有堕入自己的心魔,而是进了九尾妖狐的幻境呢?这点让我十分费解不已。
我望着幻境中那只灵动的白狐,心里隐隐觉得,它一定是这个幻境的本体。要想解除这个环境,一定是要先想办法看清楚这只白虎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在想着,忽然以看到白狐朝着一个不知何处走来的青衫公子扑去,青衫公子惊讶片刻,对上白狐楚楚可怜的眼睛,仿佛同了灵一般,将它抱起了。白狐的身后有一凶神恶煞的猎人。原来,白狐已经受了身后那猎人一箭,眼看就要被猎人逮住,却拼命钻草垄,勉强逃了。
这下,猎人追来,白狐必死无疑。
猎人粗鲁的抱拳,对着青衫公子说:“公子见谅,你手中的狐狸,乃在下所猎。望公子能归还于我。”
青衫公子也瞧见了狐狸的伤口,眼中一痛,不停地咳嗽起来,“兄台所言确不虚。今日这狐狸似与我有缘,我且用银两换了它罢。”
“公子不知,在下并非贪财。只是内人极喜狐狸皮,所以银两于我倒不如公子手中的那只狐狸有用。”猎人不卑不亢的回道。
小狐狸在青衫公子怀里嗷呜嗷呜的嗔唤了两声,似在祈求青衫公子救她一命。青衫公子也不负所望。一把解下自己的钱袋,将所有银两抛给了猎人,“既它不止是猎物,那便以我全力来换吧。”
“这里的钱,够您与您家内人买一年的华衣锦服,女子所爱,不过如此。望兄台也成全我与这狐狸的一番际遇。”青衫公子说完,又从怀里摸出上好的创伤药,替小狐狸上药,安抚的摸着它的头,轻喃:“别怕,你是我的了。”
猎人不闻最后那句。只不远不近的见着青衫公子所为,无不感叹。收下了钱袋,又是抱拳,“如此,便多谢公子了。”
青衫公子虚弱又冷淡笑道:“你我各取所需,何来多谢。”
他语气冷淡,抱着小狐狸,步子虚弱,走了许久却仍不放下小狐狸。小狐狸见他虚弱至极的想要挣脱,青衫公子却将自己外袍脱下,紧紧包裹着小狐狸,“跟我走吧,和我一起回京城吧。一起去看看,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城吧。”
小狐狸它随青衫公子回了京城才知道,他乃当今太子,当朝赫赫有名的将军。从十六岁起,战于沙场,军功赫赫,威名远播。百姓口中的战神。
此前刚从边塞征战而归。那场战役是与最凶猛擅战的蛮人而战。蛮人武力高强,野蛮残忍。敌军数量又远远超过他的军队。可他还是拼尽全力,赢了战事。
他自己却重伤昏迷。他原以为,他为一国太子,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乃是命至所归。可边塞名医却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且直言告诉他,他身上的伤,并不致命。可他体内却有极重的慢性毒,因长年累月,现已伤及肺腑体脉,他时日无多了。
太子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在紫禁城有谁要害当今太子,夺了他的性命。这毒,是长年累月所下。
紫禁城请平安脉的太医,却从无人告知。他不断地猜测,揣度身边的每一个人。他忽然发现,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熟悉。越来越多的疑团,越来越多的怀疑。
当初,他身边贴身所有人,都已经被他亲手送去了西天。每一个死的时候,都绝望痛苦的说:“不曾是我想害殿下。可害殿下之人,既要害殿下。那不论是谁,殿下也是必死的。”
“殿下,奴才死不足惜。唯愿,一死了之。祸不及家人九族。”
太子冷笑不止,内心一片冰凉。他身边的所有人,宁可死,也不愿透露一个字。他发狂的恨,可最终,他还是点头了。
祸,不及家人。
是他最后的良善。
他的身体越来越难以支撑。皇帝和继后常来看他,忧心忡忡。他不愿让父皇母后担心,总是强撑着。他生于人世最后的心愿便是查清自己被害的原因。
紫禁城里,如此害他之人。难保不会把手伸向他的父皇母后。他最后能为她们做的,便只有用命将恶人诱出。
小狐狸原本为青丘妖狐,因未曾好生修炼,所遇天劫时,被重伤。又遇猎人追捕,幸得太子救之。它极通人性,太子沉默时,它也乖巧的卧在一旁。太子与它言语,它竟也会摇头摆尾的回应。青衫公子惊笑着轻抚它的头,小狐狸蹭着他温热的掌心,喃喃呻唤。
太子的身体日渐不行的时候,终日只躺在塌上,眼中死死望着紫禁城,望着窗外昏暗的天。
他将一根银针刺入归息穴。他的身体本无法支撑他的假死。假死极有可能成真,可他坚持一搏。用命一搏。
他假死后下午,银针被他最后信任的侍卫拔出。他躺在棺材里,听皇宫的丧钟敲响。
他终于等来了那个人。
他的母后抱着他的棺木痛哭,母后的贴身婢女颤抖的跪在地上禀,“下毒之人……是……是……”
皇后痛喊:“说!”
“你又何必逼一个婢女。”皇帝来了,他沿着棺材走了一圈又一圈。沉闷的用手指敲着棺材边缘,长长的叹息。他说:“吾儿,安息。”
皇后一愣,眼泪未坠,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一会儿又似明白了,疯癫大笑,指着皇帝,“虎毒不食子,你竟连畜生都是不如的……哈哈哈……”
“你不配!不配做他的父皇!”
皇帝淡淡的回:“朕的皇子众多。怪只怪,我还太年轻,他却迫不及待长大了。”
“皇后可知,朕乃当今皇帝,却不如太子的威望。朕坐在龙椅上,却随时都会摔下去那种滋味!你知道吗?!”皇帝的脸扭曲着,扳过皇后的脸,死死的捏住她的脖子。
皇后却依然只是疯笑不止。
棺材里的太子,他最后一口气,落了。
可小狐狸却生生断了自己的尾,用元丹复活了太子。并将他带出来皇宫。小狐狸明知凡人之命不可改,明知是错,明知……
可到底,她是欠他一命的。
是年,皇宫密传,太子尸体失踪。皇陵之中,只有一副空棺。
次年,无数朝廷要员,宗室之命,都丧在一个传闻的杀手组织里,名夺命。京城之中,又有多人被挖心而死,传闻也是夺命所为。
太子数年之后,以整个紫禁城为禁,画符布阵,欲夺全城人之命,以练凡心为妖,享万年之寿。不死不灭,是为魔。
降魔尊者到的时候,曾问太子,为何成魔。
太子只是回:“这世间的丑恶人,有什么好活的?”
“我不过是帮他们早登极乐,早起解脱罢了。”
降魔尊者摇摇头,将太子交给地狱。地狱又将他罚进孤独地狱,让他受永无止境的痛苦。生死不灭,也生死不得。
我默默叹息一声,却不惊奇。这世间并无怪事,命运天定,神和鬼不过是看者罢了。看多了,也就无心无望了。
幻境开始慢慢消散。白雾渐起,幻象中的白狐,青衫公子,花草,山水,都渐渐消散成阵阵白烟。我望四周,一片寂静。
头顶突然传来痛苦的嘶鸣,我抬头望去。一时怔住,痛苦的记忆如排山倒海般袭来。那是天界的杀仙台。
一袭紫衣的阿香,被捆仙锁穿过肋骨。天雷滚滚,紫色的闪电劈在阿香的身上。她痛苦的咬着牙,发出沉重的嘶鸣。
雷神问她:“堕仙阿香,你可知错?”他的声音冰冷,寒凉入骨。
阿香咬着牙,抬起眸子,决绝而立,“情花仙子阿香,情生,情灭。皆不为错!”
我的眼里模糊一片,跌坐在地上。摇头望着天际,我已分不清,我是阿香,还是孟婆。七千多年了,我以为,黄泉孟婆,再无情痛。
可我终还是高估自己,明明白白的一片懦弱。
我身体的灵力渐渐消散,纯白的冰晶花绽放在这片虚拟的大地。一只白狐从白雾中冲出,飞快的筑起一道屏障。她显然也是重伤,胸口的血滴落在白色冰晶之上。她一脸哀伤的看我,“想不到,孟婆竟也……”
漫天的冰晶雪花落下,我冷哼一声,袖中的阳卷隐隐滚烫。看来,阴卷必是眼前这狐妖所窃。只是我始终不明,她为何窃阴卷,故意制这幻境,却在最后出手解围。我抬头看去,天际的幻象已经消失,狐妖耗费精血过度,已经虚弱不堪,我望着她,冷声道:“你既求死,又何必多费力气。”
白狐筑好结界,猛吐一口鲜血。她却回头对我一笑,“我所为,并非让孟婆记恩,以求饶我一命。”
“从地狱便知,已无活路。”白狐坦然,取出阴卷拿在手上,忽朝我而跪,声泪俱下,“此阴卷,奉于孟婆。”
我接过阴卷,细细查看,大致并无异样。只是一凡人名字被划痕迹清晰。想来,这便是狐妖的目的。我还未问,她便已回:“孟婆之前所见幻象中的白狐正是小妖。那青衫公子,正是阴卷之上被划凡人名字。他是太子,亦是魔。”
“我夺阴卷,闯孤独地狱,只为了想要救他于痛苦。可阴卷之名,即我拼尽全力也也无法毁之。那孤独地狱法阵力量又极强大,我施了幻术却被反噬。打出孤独地狱,无意遇上孟婆等人。我已妖灵俱毁,必死无疑。”白狐未有停顿,说得平常。她抬头望我,“孟婆,你生俱情根。知我所求,不过是求他少痛苦些罢了。求孟婆赐他一死,哪怕魂飞破灭,也永不受孤独地狱之刑。”
她重重磕头,浑身几近透明。白雾也已散尽,身旁的月老,阿如,判官等人也已清醒。围拢上来。她们众人,神色各异,想来也是受幻境所惑。
狐妖的幻术本无这大作用。而是此处为孤独地狱,受法阵受惑,将这幻术变成了孤独地狱的一种刑罚。众人快速掩饰脸色,讨伐白狐转移字自己的深思。
可那白狐却不过片刻,就已香消玉殒。其实,我又哪里能决定什么。她所念之事,终不过是一场空。
好在,阴卷却已寻回。
月老上前望我,欲问,却又身旁的阿如拉回,“师傅你看,不过是地狱没用。被一只狐妖耍得团团转。倒拿捏起我们,当成罪首。”
她一脸委屈,眼神不屑。判官无言,气得老脸通红。一只玉牌捏得死紧。月老面带歉意,轻生呵斥阿如。莫要多言。
远处却飘来阎王阴沉的声音,似轻,似重,“阿如仙子好生有趣,若不是有人替那狐妖别了一支木槿花,又替她声东击西。我这地狱,怕也不是常人来得。”
此话一出,众人皆已明了。偏偏阎王还特意挥手幻出景象。幻镜之上,乃是阿如亲手在地狱之门,为白狐插上木槿花,又故意引一众鬼差注意,将众人引至我那茅屋那出。
阿如虽露了怯意,但回望月老后,便立马回到:“我不过是逗那狐狸玩闹,谁知她要偷地狱阴卷,闯孤独地狱。”
“阿如仙子,这是承认了?”阎王淡淡问道。
“阎君,阿如她……”月老欲护,上前行礼。
阎王却别眼看我,笑道:“月老上神不必紧张。阿如仙子此番作为,本君不会告诉天界。”
月老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多谢阎君。”
“不过,她既犯错,也应受其处罚才是。毕竟,我这地狱也不是容她人玩闹的地方。”阎王话锋一转,依然望着我。我虽不解,却也无话可说。其实,我心里已然明了。阎王既一早便知阿如底细,那,狐妖偷得阴卷,只怕阎王也并非不知。阎王之意,究竟为何。这才是,我所不知的。
“就罚阿如仙子同我黄泉孟婆一同熬汤三日。三日后,便可自行离去。”阎王这才转头挑眉望向月老,“月老,你看如何。本君可也算念了你的面子,如此,可还异议?”
月老纵使一千个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好生回到:“多谢阎君。”
阿如咬着牙,剁了剁脚。“我不让师傅为难。”
“阿如知错,定会同孟婆好好熬汤。师傅不必担忧。”阿如泪眼朦胧,同月老说道。
判官此时却在一旁恭敬的说道:“这天界的仙真是有意思,在地狱犯错。如此轻罚,应当感恩戴德。怎么却觉阿如仙子一副赴死的样子。莫不是我家阎君太过宽容,又或者是我地狱吃仙不成?”
我忽的想笑。这判官怕还是记仇方才阿如反讽之事。我将手上的阴卷呈给阎王,“阴卷寻回,请阎王过目。”
阎王拿过阴卷,却一眼不看。他倒放心得紧,自是源于,阴卷除了他法力以外,三界再无人可用法,驱动阴卷。可怜那狐狸,却不知此事。冒了险,也白送了命。我心中一动,望着阎王说道:“孤独地狱,有一凡人曾受冤孽妖血,因尘世之恨成魔。此番,这狐妖便是因他而来。”其实,这些阎王又怎会不知。我此时来诉,求的,是狐狸之愿。只是,我并无把握,得助她得愿。权且一试罢了。
阎王淡淡看我,冷冷的说:“你这多管闲事的毛病。”
他恨铁不成钢似的翻开阴卷,一支朱笔便划去了太子的名字,“既他是罪因,便让他魂飞魄散好了。”他的声音低沉,似冷酷无情。
我心中却隐隐一暖,不动声色的回:“是。”
他一身黑衣,冷酷无情,捉摸不透。可此时,我却知他,也并非无心无情之人。
黄泉起风,风从何起,又去向何处。千古之谜,却也并非无解。
阿如随我回了黄泉茅屋。月老临回天界之时,托我照料他这徒儿。我竟觉好笑,笑他信我。也笑他,并不信我。
阿如却多有得意,她一口一个婆婆,叫得清甜,说的却是:“天界盛宴,七彩流霞,众仙之乐。”
她说:“原不知为何众仙皆不喜黄泉地狱,现在看来,终才明白。这永无天日的黄泉地狱比起天界来,真是让人无法喜来。”
我轻笑一声,淡淡问她:“阿如仙子可曾去过杀仙台?”
“那里,比起黄泉地狱,更让人甚觉美好。”
黄烟渐起,一片朦胧之中,隐隐约约,模糊不清的影子高大无比。
我看见阿如的脸,白得透明,失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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