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亮后,忘川打开那扇老朽的木门,信步走向梧桐树。这梧桐树长得颇为高大,树皮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痕,叶子也所剩不多了,零零碎碎,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全部凋谢吧。
这屋子显然很多年没有人住过了,但这棵梧桐的泥土是却是湿润的,看来有人时来庭院里照顾这棵老梧桐。
忘川闭上眼睛,伸出手,摸了摸梧桐的树干。这树干并不似看起来那么光滑,反而却很粗糙。当他的手指滑到树干的一处时却发现了异样,凭借触感忘川可以很清楚的判断这乎是个火字。
忽然,吹过一阵春风,把原本零稀梧桐吹得更加稀疏,大片大片的梧桐从枝尖脱落。顷刻,地上多了一层的落叶,连忘川的衣衫上也飘上几片,“你该走了吗?”言毕忘川的眼中竟充满了悲伤。
有多久了,自己不曾悲怜凡世的情物?忘川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但很快忘川就掩盖了眼底的悲伤,甩了甩袖子,走向那座山。
山里还是当初的模样,没有城镇醒得那么早。即使这样,还是依稀能听见忽而忽现的鸣。
那只红鸟站在凤栖梧桐上,昨夜天色太晚,红鸟的外貌并不那么清楚。接着初现的的斜光,山中若隐若现的雾,让这只红鸟显得那样不食人间烟火。
忘川看着它,它绯红色的双眸也渐渐失去了原有的姿态,变得沉默,没有记忆中那样显眼,反而越来越暗淡,尾羽也在渐渐地消失,现在的它就像昙花,仿佛下一刻就会凋谢。
那鸟见忘川来,招来火焰,尔后一个披散着墨发,双眸散发着火光,一身红衣的男子从烈火中走出。
“见过君上。”那人跪拜在地上。
“你起来吧。”忘川挥了挥手。
那人站起身来,但是依然低着头,似乎是对帝王的臣服。
“你为何落得今天这样子。 ”忘川皱了皱眉头。
那人抬起头,但又欲言又止。
“燚狂,凭借你上古神明重明鸟的身份,你应该与山川同寿,与天地而止,而如今为何你开始陨落!”忘川俯视着低头的燚狂。
燚狂的眼底充满了悲伤,“君上,不知您是否还记得两千年前的那只小狐狸?”
忘川点了点头,“还依稀记得些一二,吾记得那是一只通身雪白,金眼三只腿小兽,吾还记得那只小狐狸一直围绕着你转。听说末了,莫不是为了替汝寻那药而亡。难不成,汝留在浮世千年只为寻他?”
燚狂摇了摇头,“正是如此···我还记得那晚,我和他坐到这儿最高的树上,他指着这浮世的烟火对我说,‘倘若有朝一日,我能成为这浮世里最普通的凡人,我一定要喝遍天下美酒,尝尽世间美味,看遍华胥的千山万水,走过无边的大漠孤烟,翻过千层寒雪,在花盛开的夜晚里遇见这世间最美的传说-爱情,最后与相爱之人慢慢老去,往之轮回···’最后啊,它什么没有实现就提前去往了轮回,而我这千年来要做的就是替他完成愿望 ,帮他成为那世人。”
“果然,他是那只小狐狸。”
三千年前,各族与世人签订协议。百鸟答应不会挑起战争,会与同世人和平相处,可这让燚狂迁怒到当时过于依赖神明的凡人,于是他一把火烧毁了神明守护下的一座城池,那里几乎无一人生还。为此,燚狂收到了重惩,琵琶骨被打穿,被牢牢地锁在寒气弥漫的钟山中。
当时,能救燚狂的法子只有一个,找到‘相思断肠红’。让燚狂没有料到的是,那只小狐狸跟墨不移做了交易-用它的黄金眼换取‘相思断肠红’的下落。其实那只金眼小狐狸是上古异兽乘黄,只因为血脉返祖而拥有黄金眼罢了。而它那天生残疾的模样让人容易把它与狐狸弄混淆。虽说异兽天生的寻宝能力让会它更容易找到‘相思断肠红’,但是,这一次它却丢了命。
原本的它就天生残疾,角破碎,三条腿。如今,失去了眼睛,更何况那‘相思断肠红’所在的地方是如何的险峻,就算它有命找到了,也无命带回啊······
末了,他走了,把燚狂一个人留在的这浮世人间,即使拥有与山川同寿那又如何···
最后那天,他没回来,只有墨不移带着花回来了···
终究还是害了他……
若是当时自己未曾烧毁城池,未曾与他相遇,是否事情也不会如此···
当燚狂知道真相后的那天,他跟疯子一样去到灵婆那里,但是灵婆告诉他的只有残酷的事实,‘它并非普通精怪,而是上古异兽乘黄,乘黄生于天地,最终也会死于天地,死后的它只会化成这世间的一抹云烟,最终什么也不会留下,赤裸裸地来到,也只能赤裸裸地离开罢了···’
什么也不能留下,什么也带不走,什么也没拥有,但是却失去了更多···
为何,明明他也是这天地的孩子,他也生于天地,为何它死去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他也有过生命,它也有一个大大的梦想想要去实现,到头来,他连个属于它自己的名字也未曾拥有···
而他也未尝不是贪恋这世界的美好?
世人只会记得书卷上的异兽-乘黄,没有人记得每夜向往去向浮世的小狐狸,除了燚狂他自己再也没有人记得有一只向往浮世的小狐狸···
再也没有人记得再那只傻傻的小狐狸···
那只笑起来傻傻的,连名字也没有的小狐狸……
那晚,燚狂在浮世的那座山上,待了一夜……
忘川看着燚狂说:“你可知道他的眼睛……”
忘川并没有指名道姓说是何人,但是燚狂却了然。
燚狂仰望着天空,眼底尽是藏不住的悔恨还有一丝的不甘,“他的眼睛是那么的耀眼,就像那太阳一样的温暖。不,他是就我的太阳…可惜却因我而灭亡。君上,您不必担心,这件事因我而起,也应当有来做个了断。明天,那金色的太阳会再次升起。”
忘川打住的燚狂的话,“够了,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他可以重新看见,只需一丝你的重明火便足以。他的眼睛早就给了墨不移,若是你把眼睛还给他,你就连最后涅槃的机会也没有了!!当初,你为了让它能够进入轮回损耗的不仅是你的全部灵力,同时还燃烧了你的生命之火!”他的情绪有些激动。
万年前…在冰冷的宫殿里唯一陪伴自己的只有燚狂,他不想失去这位挚友。
“君上,我知道,但是代表我的命格的青铜鸟不是已经褪色了不是吗?我极有可能在涅槃的途中被火吞噬…我为何不把这个机会让给他,这样他眼里的浮世还与千年前一样。不是吗?”燚狂走到唯一一颗凤栖梧桐下,停留了一会儿,尔后变向深山走去……
(可以改进的地方希望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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