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与【人生关键字】系列征文第一期【灯】主题征文，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人一直在黑暗中奔走，很容易迷失方向，如有一盏灯照亮，跌跌撞撞走过来了……你会发现前面的路很宽敞且很亮堂……
—— 题记
那年冬天西伯利亚寒流来了好几次，寒风凛冽，滴水成冰。雪花一会儿清扬一会儿漫舞下了三天三夜。
雪刚停，太阳寡白着脸就出来了，抬眼望去，窗外白晃晃一片，天地间像盖了一块白色的毯子，刺的周莉睁不开眼睛，她盘腿坐在小炕上抱着两个多月大的娃儿喂奶，她一直低头看着怀里的小脑袋，脑门上一层细密的薄汗，小拳头紧紧的握着，嘴巴用力吸吮奶头，她看迷了。感觉小生命很神奇，而又矛盾忐忑地有些心疼，于是问，宝宝干嘛来这烦恼的人世间呢？一点不好玩。
周莉产后有些抑郁，经常幻听幻觉，悲观厌世，感觉活的真没意思，那天夜里她正胡思乱想，忽然就停电了，家里漆黑一片，而家中那个男人还没有回来，又不知道去哪里赌去了。周莉一边抱怨人生，一边轻轻把怀里的宝宝放在炕上，嘴里还不时地叨叨着。妈妈去点灯灯，一会会儿就亮了。周莉伸直两只手像僵尸那个样子，摸索着下了地，扯起窗帘一看，屋外也是漆黑一片，她摸索到屋角，摸出电石灯，扭开壳，摸了一块核桃大小的电石放进去，扭住放在水里，听到次，次，次的进水声，又端着点石灯去摸索火柴，呲拉滑亮火柴，点亮电石灯，灯头呲溜一下冒出二寸高，周莉从水桶里取出灯往紧扭了扭，又放进水里，灯头慢慢一点点降低。回头再看娃睡的香甜，小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脸上憨憨笑，还不时地咂巴几下嘴，鼾水亮晶晶的，从嘴角连挂到枕巾，周莉顿时感觉这个可爱的宝宝，和电石灯一般重要。电石给了屋里光亮，而小宝宝是照亮周莉心路。
五六十年代的人多数包办婚姻。周莉总觉得自己是不幸的，是父亲害了她。原本就不满意这桩婚姻，谁知道丈夫还爱赌博，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那年代离婚仿佛是给父母丢脸，会让街坊邻居笑话，甚至指脊梁骨，她仿佛只有能走最后一条路……
想着烦心事，周莉俯身在宝宝额头上，脸蛋儿上轻轻的吻了又吻，眼泪滴在宝宝脸上胳膊上，宝宝刺痒了，揉了几下身体，又睡着了。
结婚头一年没有宝宝的时候，周莉和男人经常因为赌钱吵架，而且男人揽回来一堆饥荒，周莉是真的不想活下去了。只是牵挂母亲，她心里幻想过无数次，她死后，母亲怎么承受这个打击。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很多次午夜周莉跑出去甚至跪在母亲家的方向告别，终是没有下决心。后来发现怀孕了，她心里更痛苦，自己走一条不归路，难道还要顺带一个正在转世来的小宝宝，罪过，罪过！
是这个小生命救了周莉的命，她心里想过无数次既然生了宝宝，就要尽到责任。宝宝很调皮，两岁的时候，从家里拿了一个瓶子出去玩，周莉忙着擦地，收拾屋子没发现，谁知道宝宝跑到路边小店里，让店主郭爷爷灌回来一斤酱油。小家伙摇摇晃晃回到家，周莉才看到怀里抱着的酱油瓶子，逗的她开怀一笑。后来每每想起那个镜头都会微笑。
那时候的孩子是放养的，不会走丢。又一年刚刚立夏，街头小商贩拉回来一车西瓜，西瓜不大约莫就是五斤左右。那时宝宝三岁多，拉着周莉要买西瓜，周莉摸摸衣兜一分钱没有，宝宝怎么懂得有钱没钱呢，怎么也哄不好，周莉心如刀割般疼痛，她用力把孩子抱回家，屁股上拍了两巴掌，然后又心疼的抱着孩子，娘俩坐在地上一起哭，隔了一会儿宝宝居然不哭了，爬起来用小手一把一把的给周莉擦眼泪，看到转生来这家可怜的宝宝，周莉的眼泪流的更凶了。从那以后宝宝再也不让妈妈买这买那，他知道如果妈妈有钱会主动买给他吃的。
宝宝四岁多，记得是深秋季节。秋风萧瑟，树叶吹落了一层，傍晚周莉背着宝宝给同事送钥匙，因为宝宝小脚丫被玻璃划掉了。同事家来了亲戚，带来长条饼干。送给钥匙和同事说了两句话，周莉就赶快背着宝宝出门。同事拉着要给宝宝饼干，宝宝两只手握成拳说啥都不要。回去的路上，宝宝趴在周莉背后说，妈妈等你开资，也给我买那样的长条饼干好吗？周莉说好的，泪水顺着她脸颊滴滴滑落。
宝宝不到七岁的时候，周莉搬了新家，日子过得更紧巴，记得正是吃瓜果梨桃的季节，居民刚搬进新房，片区还没有市场，买菜要到两里地以外的集市去买，那天周莉带着宝宝去买菜，看到卖香瓜，周莉寻思买两个给孩子吃，周莉挑选好，放到秤盘里，宝宝取出来。那时候还是秤杆，秤砣的那种。宝宝拉着妈妈要走，他说不爱吃香瓜，做生意的大爷说，我做了大半辈子生意，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孩子。
宝宝九岁的时候，把自己所有的压岁钱取出来给了周莉，让她必须买一斤细线，为自己织一件毛衣。宝宝看到妈妈穿的衣服不如邻居阿姨们好看，周莉非常感动。
后来宝宝班里开家长会，周莉单位请了假去教室里。放学后宝宝跑回家骄傲的对妈妈说，妈妈你是所有家长里最年轻最秀气的妈妈。周莉呵呵笑了，她对儿子说，孩子，儿不嫌母丑。别的同学也看到自己的妈妈是最好的。
儿子上六年级的时候，学校教学楼门前垒了花池，五六十分高的椭圆形矮墙刚刚砌好不久，儿子上去跑了一圈，踩下来几块砖，被老师叫家长。儿子回家后吞吞吐吐告诉周莉自己犯错误了，老师让妈妈下午去老师办公室。下午周莉去了班主任老师的办公室，被老师训斥一顿，说儿子上课不注意听讲，毛手毛脚，做小动作等。周莉回来后批评了儿子，讲了一通大道理。儿子似乎听懂了，升初中以后努力学习，学习成绩突飞猛进，成了班里的前三名。
高中的时候，儿子按成绩等到了重点班，高中三年偶然也会闹情绪，但是孩子从不顶撞妈妈。母子俩相处的一直很好。
儿子考取大学后，那盏高高挂起的灯已经照亮周莉前行的路。周莉的抑郁症不治而愈。她努力打拼挣钱供儿子上学。她相信路就在脚下，曙光就在前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