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一到,杨支书站在檐下就开始安排工作。
文书宋老师留守村部,整理软件资料备查。村委刘主任、监委黄主任、杨支书各自带村上干部和驻村工作队员到各社,对去年实施易地搬迁的贫困户进行入户调查,再次审核家庭常住人员及享受政策人口信息,查看是否擅自扩大房屋面积改变房屋用途,验收复垦复绿情况。
八点半,三队人马分头出发,雨停了。
秦月跟着杨支书往最远的沟里六社去,沿途山洪飞坠,隆隆如雷鸣不绝。新修的村道公路,常被山上垮塌的泥石、倒伏的树木所阻。开始一段,两人还下车搬石抬树稍做清理。再往前,道路阻塞愈发严重,两人没带工具,徒手清理实在难以见功。就算有村民看到自发拿了锄头来帮忙,想要清理出来也不知何年何月。杨支书只得打电话安排请人清理,与秦月弃车步行往沟里去。
自村道公路建成,已近半年没有步行下社,在山野里行走虽然辛苦,却自有一番不一样的风景。雨后初晴,空气清新,草木葱茏,白雾蒸腾。路旁天外飞仙一样的大青石、沟对面峻拔陡峭的青山白崖以及头上垂下随风飘摇的藤蔓,在丝丝缕缕的白雾之中,若隐若现,欲露还掩,恍然若仙境一般。
路旁随处可见的,还有那漫山遍野、默默绽放的各色野花。紫色的黄荆花,一团团一簇簇缀满枝头,丛聚如淡紫色浮云,山风拂过,小小花瓣飘飘洒洒坠落,其美如画;节托莲星星点点,或素白或鹅黄或浅紫,淡雅而秀丽,小小花朵迎风轻舞,让人不由心生怜惜;牵牛花缠绕在小灌木的枝丫上,柔弱而艳丽,倔强地期待着每天的朝阳。这些野花哪怕渺小无人知,也在这山野中静静绽放着独属于自己的美丽。
可惜如此美景,若无任务在身,倒是可以慢慢欣赏赞叹,如今哪有什么闲情逸致。赶到沟里六社,已将近十点。为提高工作效率,秦月和杨支书也分头行动,各自到户调查。
宋桂林夫妻都已外出务工,只有老母亲宋大妈在家留守。这一家信息资料都对,房屋面积也没有超标,复垦复绿也早就完成,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宋大妈这一关不好过。
“政策是好,啥都落实了,我们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房子那么窄还不让自己修,家里想要喂猪养牛都困难。离田土又远,种个庄稼都得走半天。屋后没得堡坎,一下雨就垮些土下来吓人。你说我能有多满意?”宋大妈手上不停地织着草帽辫,说起困难可不少。
“宋大妈,我们说话要凭良心。房子修多宽,那是有政策有标准的,超了就违规,再说喂猪养牛的生产房可没人限制你们修。你说离田土远了,当初可是你儿子媳妇亲自选的宅基地,附近田土丢荒的那么多,你想种完全可以和他们商量嘛。说到堡坎,国家给你们补贴那么多钱了,你们自己就不能想法筹钱修一下?如今电给你装好,水给引到家里,电视都给安上,还有什么不满意?”驻村一年了,秦月倒也不憷,嘴皮子利索不少。
“别的不说,我屋后这堡坎村上还是给想想法子噻,七社那些搬迁户你们可是都修了,总得一碗水端平才好!”
“七社那是集中居住点,镇上拨了专项资金的。其它各社都是分散建,集中点没弄起来,也就没得专项资金,这个可怨不得人。”
“宋大妈,你自己说,修这房子村上有没有克扣你们一分钱?标准上头有没有卡过你们?从申请、审批到验收,我们这帮人跑了多少路?”
“你又晓不晓得,你一句不满意,村上干部也好,我们驻村工作队的也好,这一年全白干了?”
秦月说着都有些动了情绪。
“唉呀,秦主任,我不过是想叫你们帮我修个堡坎,为难就算了嘛。哪回检查的来我乱说过?你急什么,好像我们都跟白眼狼似的。”宋大妈赶紧抢着堵了他的话头。
又走两家,就已经十二点半,秦月才和杨支书汇合到老社长家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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