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降一物
图文 | 王學藝
螳螂捕蝉，焉知黄雀在后。
“出去，出去，到外边去！”正和女下属说笑的所长一脸不耐烦，转身对老王吼着。
老王顿觉刘姥姥进大观园——懵了！
最近，老王儿子大学毕业了，年轻人一腔热血要自己做生意，就和同学合伙开了个服装店。选址、装修、进货、上样忙活了大半个月。同时，去工商所填写递交各种材料，静等营业执照下来开业。
昨天，他们正在店里理货。突然，闯进两个工商所的人，不由分说，长驱直入收银台，翻箱倒柜一番查看。然后，义正辞严被告知无照营业，罚款五千元，立即关门，到所里接受处理。
孩子们哪见过这阵仗，立马就六神无主了。
苦楚着脸的儿子回家告诉老王，有一笔销售记录是不假，那是同学捧场过来拿衣服，做了临时记账。这下好了，人家说申办中的营业执照也暂停。
这个辖区办事处有朋友的老婆，就让她打招呼联系妥，买条好烟找到这位办事员，人家说不罚肯定不行，要不就罚三千吧。
没开张先被干三千块，老王心里觉得窝囊。还不能表现出无助的样子，挫伤孩子创业的积极性，就安慰他明天去找找所长。
他想，初出道的孩子们不容易，领导应该通情达理，人家毕竟见得多，大学生创业国家政策也是支持的。
第二天，老王带着孩子走进工商所，就遭遇了所长的下马威！
贼心不死的老王在大厅等着所长出来，半晌终于逮住他进自己的办公室，就慌里慌张跑过去，站门口厚着脸皮简要说明来龙去脉。
“你看，孩子们刚毕业也没啥钱，您是否酌情给予支持。”老王满脸堆着巴结的笑，把特意准备的好烟掏一支给所长递上。所长正襟危坐，眼都不斜视老王的烟一下，他无趣地把伸着递烟的手收了回来。
“没钱？他的钱哪儿来的？没你们他会有钱开店？五千是条例规定的。”所长铿锵有力的质问，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望着所长不容置疑的神态，孩子面前老王不想过于失尊。毕竟孩子初入社会，滋生对社会负面影响不好，无奈只好告辞作罢。
“爹，要不我们不干了。”
“没事儿，我再想想办法。”老王安慰着迷茫的孩子。
开这个店花了家里不少积蓄，普通人家钱来的不容易。为磨练一下孩子们老王还是支持的。三千于老王可是一个月的工资，说不心疼是假的。
晚上睡不着觉的老王突然眼前一亮，找市长！不，找市长秘书。
认识市长和秘书是一次机缘巧合。那年老王在一家知名企业办事处工作，企业所在地的省委书记调老王这个地区工作了，大老板千里迢迢来找老领导，就让老王跟班当马仔。老书记设宴款待，陪坐的都是书记市长，老王就有幸坐了桌子角。
宴毕，老板发话，让各位领导试用他的新产品。自然，这事儿就落到了老王头上。
星期天，老王联系好市长，带着工人上门调试安装。市长在家客气地接待了他们，秘书也在，他就和市长聊天，工人们干着活。走时候市长说着谢谢，亲自送他们出门。
几个月过去了，秘书给老王打来电话，市长搬家了，让老王再来安装一下机器，老王不敢怠慢。市长的新家只有秘书在，干活中他问老王，这机器需要多少钱，自己也想买一台。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原准备给书记的迟迟没回话让送，老王想先把多出的这台安排给他。
约好时间给秘书送家里弄好，人家非要让说多少钱，不然就卸掉拉走。要说按市价得万把块，老王说两千，都是明白人，人家要的是描这层意思。秘书拿出两千元，同时带上纸笔，要求打个收据。
不含糊的老王蹭蹭一挥就，拿钱开路。未出屋门就眼疾手快把钱放柜子上了。下楼打电话告知秘书，钱放你家门口了，咕嘟拜！
这次老王想试试，无论管不管用，你我都是子虚乌有，多句话于老王不算啥成本。
电话里说明情况，对方让等他回话。一等两天不见秘书的回音。老王心里嘀咕着真他娘扯淡，按住不安的心又打了过去。
电话通了：“你去吧，就说市局张处让找他的。”
终于有戏了，老王来了信心。第二天带着孩子又来找所长，一如既往，爷儿俩又被轰了出来。
他如法炮制，守株待兔，看所长自己在办公室的档口，就直接贸然进去了。
他开门见山：“市局张处来让我找你。”
所长转过身，看着不请自进的老王父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坐。”回过味儿的所长脸上少了上次那不耐烦，示意老王办公桌对面就坐。
“还是孩子的事儿得麻烦您。”大胆落座的老王说着客套的言辞，又掏出烟递上，这次所长接住了。
不知人家办公室让不让抽，老王没敢贸然给所长点上。
带着不解神态的所长问道：“你怎么认识张处？”
“哦，是一次和市长吃饭的时候。”
“你认识市长？”所长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这时，所长拉开自己的抽屉，拿出一盒中华烟，抽出一支给老王，老王谦让着。
“抽吧，我这抽烟没事儿。”并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火机给老王点上。
所长和老王开始谈起市长，并问他老婆还是在某部门工作吧？老王顺水推舟附和，前段还碰上她呢。
其实，老王根本不认识市长老婆，更不存在和人家碰面这回事儿，他不说老王还真不清楚市长老婆在哪儿工作。
“大学生创业是好事嘛，理应大力支持！”所长满脸温和，一改居高临下那训斥口吻。
“明天让孩子来领营业执照！”所长口气显得坚决果断。
老王看事情也差不多了，欲起身告辞。
“来，把你的联系方式留一个。”所长拿起桌上的纸笔递给老王。
走出工商所的门，老王觉得阳光特明亮。
晚上，儿子回家告诉老王，下班时办事员把那条烟送店里了，说以后在这片有什么事找他就可以了。
大鱼吃小鱼 小鱼吃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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