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之子

作者: 齐三生 | 来源:发表于2023-08-10 15:36 被阅读0次

小伙子人高马大气也长,他一路猛冲也不停歇,不一会儿已经回到了木屋。他往来路看了看,竖起耳朵听了听,确定没有人跟来,才气喘吁吁地回到屋里,把箩筐放在桌上。里面的绿色球体已经停止了哭泣,似乎正在颤抖着,应该是刚才的颠簸把它吓着了。

“你砍的木头呢?这是什么?你在森林里捡到的?”老头正吃着烤饼,把头凑过来问道。

“没什么,别碰它。”小伙子说着,去了屋子外面的羊圈。

他拿了一小桶新鲜羊奶进屋,见白胡子老头正把手伸进箩筐里,摸那球体上绿色的触须,触须也试探着老头的手指,看上去并未变成扎伤金毛壮汉的尖刺。老头两眼放光说道:“这一定是个宝贝,给我,给我吧,我想要,我会给你......给你自由,甚至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不会把你卖给别人当奴隶。”

“不给你。”

小伙子推开老头,缓缓地倾斜箩筐,他拿了一张羊皮,小心地接触绿球,慢慢地把它包裹在羊毛里面。小伙子抚摸着它,球体外的无数纤细触须又变得如同羊毛般柔软。他想了想,撕了一块干硬的烤饼,在羊奶中沾湿挨近球体。当羊奶滴到触须上时,那里的一大片密集触须都抖动起来,随后绿色触须都慢慢地缩入了肚脐内,变得无影无踪。男婴的模样显现出来,它张开嘴巴,小伙子把沾满羊奶的烤饼凑了过去,它立即用双手抓住饼,小嘴用力吮吸起里面的羊奶来。小伙子用几块饼轮流浸润在小桶羊奶里,直到男婴把奶和湿润成糊的饼全都吮吸了个精光。

小伙子学着银灰长发女人的样子,把裹在羊毛里的男婴抱在怀里,男婴居然朝着他咧嘴笑了起来,小伙子也朝它笑了。

白胡子老头在一边凑过头来,双目圆睁看着,想要伸手去摸它,又有点不敢,一边嘴里喃喃自语:“老天爷啊,你到底去哪里捡来的?这可是个宝贝啊!它居然能让你笑,老爹我真想要,给我吧。”

男婴笑出“咯咯”的声音,它的小手抓着小伙子的拇指,肚子上又伸出一大片嫩绿色的触须。它们像有意识的生命体,慢慢伸长爬上了小伙子的胸部,又到了他的右肩。小伙子只感到整个右肩暖洋洋的很舒服,它们爬上他的断臂,那些触须的端头都集中在手臂的截断之处。

不可思议的事情很快发生了,细微的触须变得粗大起来,它们自动地互相缠绕着、编织着,胳膊和手掌的模样明显起来。直到那绿色的胳膊和手变得十分完整,小伙子都不能相信自己的双眼,可那并非幻觉,原本失去肢体的空间上有了体感,现在让他心里痒痒的,这种感觉并不讨厌。他试着驱动手臂和手掌,手掌随着他的意志握住了拳,而覆盖着手臂手掌的绿色触须很快褪去,它们都顺着原来的路径回到了男婴的肚子上,一霎时就消失不见。

男婴似乎累了,它很快闭起眼睛睡着了,身子蜷缩起来,又变成了一团嫩绿色的球体,这球体微微呈椭圆形,依稀看到它一张一弛地呼吸着。

“它在感谢你,它能给你新的手臂!哎呀!这东西是瓦利*啊!森林之子!我刚才怎么没有想到呢!”老头一拍大腿,他兴高采烈,大声叫唤起来:“幸运之神降临在我头上!吃了这东西会延年益寿,能活几百年啊!”

“喂,老头,你别叫唤,它睡着了。我要出去一下,你要是敢动它一根毛,我回来一斧头砍死你。”小伙子摸了摸自己新的手臂,手臂强健有力,他在腰间插了一把斧子就要出木屋。

“好,好,乖孩子,我把你捡了回来,你可为我捡回来个宝啊!诶?你去哪里?森林里还有吗?这种瓦利?见着了都带回来给我!”白胡子老头看着羊毛上的绿球,舌头伸出来舔着干裂的嘴唇,揉搓着手顿着双足,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

“刚才救了这孩子,现在得去救这孩子的母亲。”小伙子喃喃道。

他仍然一路狂奔,寻着刚才的路径回去找狼群和银灰长发的女人。天有些蒙蒙亮了,他往东方望去,天空如同一整片宏大的水晶罩子,清澈无比,他知道今天在中午时分会有阳光。跑到刚才的坡顶,他看见了湖边的火光,就在那个位置应该就是那颗奇异的白树,那些兽皮人真的点燃了树林。

小伙子绕着林火奔跑,心急火燎,想要找到个缺口却寻不到。他已经无法接近刚才的灌木丛,也看不见银灰头发的女人是否还在林中空地上,狼群也已经不知去向。火势很大,他能看见那颗白色的树,它和边上的树木已经全烧了起来,即使他的心里并不害怕,也知道钻入这样的大火中等同于送死,他心中想着绿毛男婴就不愿意冒险。他觉得自己和那孩子之间已经有了某种强烈的关联,知道不能让它与白胡子老头独处太久。

“女人!狼行者!你的孩子安全啦!你在哪里!在哪里!”小伙子高声叫了起来,他不知道银灰长发女人的名字,只知道穿兽皮的人如此称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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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利,即Wali,或Vali,在北欧神话中是阿萨神族勇猛的战士和猎人,对他形象的刻画经常以森林为背景,因为瓦利本是自然之神。但瓦利的命运被奥丁左右,并不美好。光明之神巴德尔被杀之后,奥丁得到预言启示,如果他和女巨人琳达生下儿子,则可为大儿子巴德尔报仇。但美丽的女巨人琳达不愿成为奥丁的女人,于是奥丁用诡计欺骗强迫琳达,让琳达生下了瓦利。所以瓦利的宿命就是复仇,他杀死了黑暗之神霍德尔。不过霍德尔同样是奥丁的骨肉,北欧人忌讳同族相残,但瓦利杀死霍德尔时只是个孩子,可以算作奥丁的家人也可以不算,这里可以看出奥丁的算计。在诸神黄昏后,包括奥丁,提尔和雷神托尔等神都死去,世界重生,而瓦利则是侥幸能存活下去的下一个世代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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