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销售部概况
炎景瑞的酒量深不见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像谁,是他那个在商场叱咤风云的老爸,还是那个含着痛苦的爱而离去的母亲。
总之,此刻的景瑞被一大堆美女环绕,一面是一杯一杯喝着迎面而来的烈酒,一面回答着各类各样的奇葩问题,好似一位大明星一般。其实景瑞没有过太多类似的经历,学生时代就算被很多女生爱慕,她们大多也属于内敛派,没有大规模扑向自己的行为,其余的时候他都是一头扎在父亲的公司,偶尔跟几个美国留学时期的朋友聚一下,免不了被搭讪,也是两三美女,像此时这样被公司二三十个女员工簇拥的场面还真是头一回,多少有些不太习惯。
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是炎嘉天的儿子,在公司里,都对他有所敬畏,来到这样一个灯红酒绿的地方,借着酒精的麻痹和壮胆,美女们也都有所放开,本性理性混杂在一起,前仆后继的向景瑞敬酒、问问题。好在景瑞在她们面前伪装的倒也很亲民,他深知自己来到这家公司的目的,打好群众基础,有了群众的支持,最后才能扳倒自己的“敌人”。
“炎经理,你这么年轻有为,又是‘黄金富二代’并且单身,这是一个多么劲爆且危险的身份啊,我们都在猜想,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或者,你有过怎么样的恋爱史能不能跟我们大家分享一下啊?”“女强人”苏菲问道。
景瑞笑了笑说:“我之前在美国有交过一个当地的女孩,刚开始在一起还挺开心,后来呢,时间长了,发现很多地方不合适,主要是因为地域的差异,从小的生长环境生活习惯有很大的不同,没办法,磨合无望,就好聚好散了。”
“美国女人啊?那个我们可没法参照,就没有交往过中国的女人吗?”又一个声音追问着,“有没有具体的标准好让我们大家看看能不能对上号,入上座啊?”
“哈哈,就是就是!”大家哄笑着说。
景瑞不说话就是和大家一起笑着,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看起来总有些悲伤又好像很倔强的女人,那个女人有一双深邃的瞳孔,深邃中又有数不清的思绪。景瑞记得那天,他左眼中的她穿着一身白色的上衣,长发披肩的样子很美,他的左眼看不清女人的相貌,只是模糊觉得很像自己记忆中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可当他睁开右眼,映出了那个女人清晰的容貌,才发现和自己的母亲完全不同,她有着比自己母亲坚强的多却又透着很多无奈的表情。景瑞觉得这些他看到的内在的东西也许只是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而已,因为把她想象的太过“高尚”所以才会在第一次见面就被她吸引,哪怕是第二次的偶遇,那个女人如此狼狈甚至不堪时,他也无法对她升出厌恶之意。这到底是所谓的一见钟情,还是他仍然坚信着自己只有微力的左眼总是能看见最美的东西。回忆只到这里,景瑞突然收敛住笑容,很认真的说道:“刚进公司,发现我们部门男女比例悬殊很大,女人做销售跟男人相比,优势在哪里呢?”他突然转变的话题,让场面一下子变的安静了不少,这个问题有些明知故问,可是他就是想从这些女人们口中听听最真实的声音。
苏菲又是第一打头阵说:“我在公司呆的最久,有些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其实刚开始,公司的男员工数量蛮多的,后来由于整个市场结构的变化,有的去了别的部门,有的干脆辞了职另谋出路,去了别的广告公司。”
“为什么去别家,微城不好吗?”
“炎经理,借着酒劲我就说了吧,不是我们微城不好,是新崛起的广告公司太多,而且越来越多的外企进驻内地,显得我们的一些劣势越来越明显,创意不新颖甚至老套,技术不够先进甚至落伍。改进倒也有,但是压力仍是很大,这方面我也不是很内行,所以说不出个所以然,都是有些时候一些客户反映的。话说前几年,我们公司可是响当当的大型广告公司,多少好商品还不都是排着队的找我们,可是现在, 市场竞争太过厉害,我们也得跟别人抢饭碗,并且,公司近来财务有些紧巴,搞的现在大家都没什么特别大的干劲,我们这些跑销售的更是各种辛苦,别看每天穿的花枝招展的,还不是为了迎合那些老板的口味,想不到我们微城的销售员如今落到跟那些小广告公司的女销售一个地步了。呵,没办法,还不是为了讨生活!”
“苏菲你喝多了吧,别跟经理乱说!”一旁的依琳扯着她的衣角说。
景瑞低下头,又想着那个可怜的女人和自己的员工一样为了生活奔波,顿时心生怜悯:“我认为广告创意不够新颖,技术更新缓慢其实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可是我们是销售,管不了他们,我们能做的就是搞定自己的工作对不对?可是现实是,现阶段的我们还是要跟其他公司竞争,客户的需求有时候是无止境的,能不能拉到广告,就需要各种销售手段了,我理解你们的辛苦,之前一直在美国,回来之后也是第一次接触广告行业,很多地方还是要向各位请教。苏菲,刚才你所说的关于财务方面,我会去调查的。”
聚餐结束后,景瑞找了代驾把自己送去的海边的小屋,他坐在海边吹着海风继续喝酒,听着海浪的声音,他不由自主的开始回忆起曾经的日子,那时候,老妈还在,不知道她脑子进了什么水,嫁进了如今这个自己出生的“豪门”,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埋葬了自己整个童年。一心投身事业却又喜新厌旧的父亲,阴险甚至恶毒的那位同父异母的大哥,时不时到家里耍泼叫嚣的大哥的生母,而后又不知为何出现的那位卖弄风骚用尽手段上位的“小妈”。想想真是恶心,景瑞觉得自己的家庭真的是一部又臭又长的黑色电影,他想完结却不知道怎么完结,他想摆脱却又无法摆脱,他想一身轻松不去计较自己干脆快快活活,可是他始终没办法彻底放下那些陈年旧账,比如他受了伤的左眼,比如他本应该幸福活在这个世界里的母亲。景瑞时常压抑,因为左眼里的世界总是出现一道黑色的裂纹,因为自己的母亲临终的时候说自己是被两条疯狗逼死的,这些回忆就像一个个烙在脑中的慢镜头时不时的出现,时不时的提醒,告诉景瑞:“你活着,是有‘重要’的事情去做的,不然,你就去死吧。”
景瑞回到房间里,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回想着那个女人,叹口气,他想着,自己怎么可能让一个本就可怜的女人进入到自己的世界再累加起另一种形式的可怜呢。可是,就是有种感觉叫“单方面”的相见恨晚,就是有种愿望是想抱着她取暖。
第二天,景瑞起的比较晚,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摇晃了下脑袋,好像告诉自己要振作,新的一天开始了。他的眼睛略干,因为隐形眼镜一夜未摘,所以他换上了黑色框架眼镜,可是不管怎么样,左眼世界里还是有一道黑色的东西遮挡着,还好,换个角度一样晴朗,景瑞撇撇嘴角,现实里偶尔也要乐观一下。然后,他整理衣装,很精神的去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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