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尔说:“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已经在你的眼里找到了天空。”
-----题记
第一章
安宁从刚回到家的第一天就开始接受轮番轰炸,大致就是“相亲”和“经商”。反抗明显是不明智的,于是安心当起小白兔,一问三不知,除了傻笑就是点头,然后依旧我行我素。反倒是可以逃过一劫。但这样长期下去也不是个事,还是要有长久之策,收拾行李逃吧,可是姐姐说那样生活费就没了。自己掰着小手指算了算还有好几件漂亮衣服要买呢,情急之下,计上心来,早出晚归,美其名曰物色男盆友。她和死党米朵就这样开始了她们的幸福生活。除了买买买,吃吃吃,她还有一个最大的爱好就是拍拍拍。她并没有专业的长枪短炮,主要是那玩意太重了,自己一个弱女子来不了,况且拍照重在意境。她的愿望就是带着自己的迷你小相机走遍千山万水,记录万水千山。
好景不长,姐姐好像发现了她的小心思,便开始为她安排各种相亲。对于这个姐姐,安宁是又爱又怕。虽说是一奶同胞,可是两个人完全不一样,她简直就是商业女强人,从十几岁就开始帮助父亲打理公司,可谓是名声在外。对待家里也是强硬政策,自己在爸妈那里还能撒个娇,可在姐姐这,原则性问题没商量。不过她也是真的疼爱自己。平时偷偷给零花钱就不说了,当年自己要报考艺术系,如果不是姐姐的支持,自己现在一定穿着直筒一样的商业制服在某大学读着什么MBA呢。关键是,这真的是亲姐,可能有什么血缘感应,她对自己总有蛇打七寸的本领。综合考虑之下,这个亲还是要相的。青年才俊、商业精英诸如此类,哪里都无可挑剔,可是摸摸自己的小心脏,么有感觉,自己也没有办法啊。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未见其人,只闻其香。每天都有一大束花送来,好死不死还是自己喜欢的,看着这些鲜活的小生命,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勉为其难收下了。
花儿虽好,生活不易。又到了晚上,又到了一家团聚的时刻,母亲盛装打扮,父亲正襟危坐,姐姐一脸冰霜,每天茶余饭后的消遣就是教育自己,当真是辛苦他们了。就在自己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救星来了。姨姥儿,前国家商务部的重量级人物,名副其实的铁娘子。今日大驾光临,着实救了自己的命。
安宁不禁感叹还是国家厉害。只见姨姥儿轻抿了一口茶,轻描淡写得说:“那个,安宁你不是外语不错嘛,跟姨姥去学习学习,私企终究不行,见识一下国企,有格局。另外,男朋友的事,不急。姨姥那一群,随便挑。”
自己一副委屈受教的样子,心里早乐开了花:“嗯,好的。”
看着爸爸妈妈干着急却无法阻挡的样子,自己眼含热泪,依依惜别。再见了,各位。我---不会回来了。
本以为上帝给你一个大馅饼,哪知是个大陷阱。自己的英语确实不错,也算是喜欢,却绝没有热爱到骨子里。从离开家的那天起,自己就有了阅读任务和翻译任务,还有了一位认真苛刻的导师。看着那如山的商业资料,自己欲哭无泪,撸起袖子,干吧。
前天,自己可怜兮兮的说:“姨姥儿,这个太难了,我........。”眼泪还没来得及配合就倒流回去了。
“想家了?”看着姨姥慈爱的面庞,安宁笑着回去开始一页一页的看,果然,最大的狐狸在这里。姨姥做瑜伽,安宁在翻译,姨姥喝下午茶,安宁在翻译,姨姥读名著,安宁还在翻译。连晚上做梦,安宁都在翻译。
当然,在姨姥家最大的好处就是惊喜不断。“小宁儿,来,今天不翻译了。”
安宁抬起头,喜极而泣,“真的吗?”
姨姥扶了扶她的金丝老花镜,“嗯,咱们讲课。”安宁瞬间石化。
就这样,安宁每天像个小学生,听课,交作业,还升级,最近开始写商业报告了。姨姥儿说这就是进步。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苍天可能听到了安宁的求救,于是在5月21日这一天,安宁同学顺利毕业了。姨姥儿说商务部要开会,安宁作为编外人员要去试水了。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重见天日了。当然,安宁也从没有想过这一天,会是自己的521。
第二章
安宁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来到了一个庄严的地方。有点小惊喜有点小紧张。安宁东张西望地有些格格不入。会议开始了,果真不是一般的无聊,电视上演的是真的。百无聊赖,安宁咬着笔头开始四处望,终于她的目光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原来会议还是很有乐趣的嘛,她就这样呆呆地看了他两个小时。安宁很开心,距离这么远,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的看这个人,偶尔还有目光的相会,0.01秒都是雀跃的。她不知道的是这0.01秒已经足够陈清玦注意到她。其实这个并不难,在那个庄严的会场,所有人都满脸严肃。只有她一个人全程东张西望,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像一只破笼而出的小鸟。陈清玦的心情本来是差到极点的,自己一个正八经的特种兵中队长,不在野外训练,偏偏在室内干起了安保,想想都烦。据说是因为前段时间出现了意外,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只好被借用过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一直在心里重复这句话,要不他真怕自己撂挑子不干了。整个会场像是追悼会,直到看到了她,像个不安分子,可以一查。他忽然想起今天早晨的天气不错。
会议告一段落,安宁才想起自己好像没做个笔记啥的,这有点大事不妙。抄完笔记,肚子都抗议了。兴冲冲地奔向餐厅,发现自己找不到路,这个房子有点大,着实有点晕。天无绝人之路,帅哥哥。
“那个,你好,我想问一下餐厅怎么走?”
“你好,请出示证件。”安宁感觉和自己预料的不一样。看了看自己胸前连个证件的影子都没有,还没等说话。
“你和我过来一趟。”这帅哥语气足够公事公办。
安宁心想这要是在自己的地盘,不闹个鸡飞狗跳,难解心头之恨。话说,这不是不在自己的地盘嘛。乖乖的跟在后面,默默的念。进了一个屋子。
“名字。”
“安宁。”
那个男人手里有一个单子,他随手翻了一下,“人员单上没有你的名字。”
安宁感觉火从心中起,小声嘀咕,“你翻那么快,能找到见了鬼了。”
“你说什么?”
安宁抬头笑道“没什么,我是说您可以再认真一点,小女子名字普通,恐怕被遗漏了。”
“实话告诉你,人员资料我早背过了,刚才只是给你个机会,说,到底干嘛的?”
“你说我是干嘛的,我就是干嘛的,行吗?”安宁带着哭腔,一副要被屈打成招的样子。
“你。”陈清玦感觉自己没词了。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和她大眼睛里打转的泪水,忍不住笑出了声。 安宁瞬间想杀了他,自己都这么惨了,还笑,没有同情心啊。
电话适时响起,“喂,我是陈清玦。”
安宁听着电话里的咆哮就开心。“挨骂了吧,该,叫你不分青红皂白。”
本着没理还要狡三分的原则,安宁模仿着姨姥儿的语气,“年轻人,遇事不要冲动,要多思考......。”看着他有火不能发的样子,自己忽然感觉共产党的教育真好。
肚子叫了,安宁要去慰问五脏庙了,“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了,吃饭去。”出门意识到自己不认得路,笑嘻嘻地倚着门框.
“还有什么事?”陈清玦语气相当不耐烦,毕竟被凭空骂一顿不好受。
“我找不到餐厅,你带我去呗。就当为人民服务。”安宁吃着红烧排骨,心里得意得不行。
安宁把自己的笔记给姨姥儿过目后就打算好好出去玩一圈儿。因为她感觉屋子里的气氛比较暧昧。属于夕阳红的暧昧。旁边的男人是个军人,看起来官衔很高,长相颇凶,但语言却很和蔼,“那个宁宁出去玩,我找个人陪她吧,小姑娘一个人不安全。”
安宁若无其事地翻着花名册:“就这个人吧。”
警卫看了看,略显为难的样子。
“怎么了?不可以吗?”
“嗯,可以。”
安宁就在门口来回踱步,心想要好好报仇了。
队长心情不好,最好不说话,不碰面,活的长。
小警卫敲了敲休息室的门,
“进来。”
小警卫硬着头皮说,“那个,陈队,司令让你陪同游览。”
陈清玦大步出去,想看看是何方神圣。
是她,又是她。她正在门口跳来跳去,不知道在跳什么鬼东西。
“你来啦,快点吧。”
陈清玦笑了,“好。”说着就把自己衣服上的证件给拽下来塞到了兜里。
第三章
陈清玦想自己当兵十几年,什么玩意都让自己百炼成钢了,更别说这么个小崽子了。出去正好没了管制,非得好好修理她一顿不可。后来他才发现,她真的不好修理。自己稍微大点声说话,她就嘴一瘪,满含泪光。不说话,她就阳光灿烂地找不着北。长安街,来来往往的人,说哭就哭,原因是他陪同态度不积极。
周围人那热辣辣的眼光自己实在受不了,甚至还有一二大妈说:“小伙子,不能这么欺负女朋友,快哄哄吧。” 自己好说歹说,还排队给买了一个奶酪这才完事。 安宁低着头一边吃一边悠悠的说,“我劝你还是好好陪我玩吧,我在学校可是话剧女王。”陈清玦看了看她貌似乖乖的样子,想到了毛主席的战略,敌进我退。于是,他真的陪她好好玩了一把。各种排队,各种买票,各种买吃的。
夜幕降临,繁星漫天。“哎,我还想玩摩天轮。”
“下班了,明天再玩吧。”
陈清玦回头看了看原地不动的她,内心一万匹马儿跑过。
安宁看着他熟练地撬开了游乐园和操作室的门,脱口而出,“你不当小偷可惜了。”
陈清玦这下彻底信了,她是自己的魔星。
在摩天轮上,安宁觉得自己好幸福,回国以来第一次这么开心。不仅有夜景可以看,还有.....
她发现他在看自己,“是不是发现我有特别之处,可爱、漂亮等。”
陈清玦看着窗外,“嗯,你的确特别,吃的比我都多。”
安宁瞬间就动手了,“你是不是想死啊?”
摩天轮忽然晃了一下,卡住了。安宁想到自己在国外坐电梯被卡的情况还有电影里的情节,瞬间有点腿软,但还是保持镇定小声地问,“会不会掉下去啊?”
陈清玦看了看窗外回复到:“会。”
安小姐真的哭了,“我想回家,陈清玦。你不是特种兵吗?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陈清玦看着她哭花了的小脸,心想特种兵又不是超人。“要不你哭大声点,上天听到了就会救我们。”
玩笑而已,安宁当了真,摩天轮奇迹般地回到了原点。估计是哭累了,安宁在吃宵夜的时候显得很乖,不时还会抽泣一两下。
“不至于吧,不是挺厉害的嘛。”陈清玦真的是于心不忍了。
“你说实话,刚才你怕不怕?”安宁抬起头很认真地问道。
“怕,我以为我会英雄救美,为国捐躯。”
“原来你也会怕,我就知道,你也是人。”安宁像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开心地吃了起来。陈清玦发誓以后都不乱发善心,尤其是对她,小恶魔一只。
两个人走在林荫路上,安宁忽然不走了,坐在了路边。
“你干嘛?”
“我累了,脚疼。”
陈清玦看了看800米外的大门,决定不管她了。
“这么晚了,我一个小女子,要出点什么事......”
陈清玦知道这小家伙能编一个电视剧,转身回来蹲在了她面前,“上来吧,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
就这样,安宁如愿以偿,手里拿着一双鞋子晃啊晃。
“你为什么背我。”
“你以前背过女孩子吗?”
“我是不是你第一个背的女孩子?”
“再说话,就把你扔下去。”他的话是冷的,身体是热的。
安宁希望这条路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
那个晚上,陈清玦二十多年以来第一次失眠了。“陈清玦,我喜欢你。”一闭上眼就是她,她的笑,她的哭,她的笑意盈盈的话。他妈的见了鬼了。一天而已,一天而已自己就像着了魔。
会议结束了。他临时有任务,匆忙的连句分别都没有。在战火硝烟里,他还是会想起她,即使没有照片,也还是会想起她。
北方的夏天热的厉害,陈清玦在休假期间基本就是在家,哪都不去。这个小区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部队家属楼,略显破旧。现在的住户基本都是一些爷爷奶奶,烈士家属什么的。很安静,很平静。部队曾经想给他换住所,他拒绝了。因为在他眼里,他们就像是家人。
“小陈啊,大爷家那个水管坏了,你给修修。”
“小陈啊,大妈做了野菜团子,你尝尝,热乎的。”诸如此类,他觉得蛮好。
7月21日,再平凡不过的一天,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不平凡了。陈清玦刚刚执行完任务,又连夜写了个报告。回小区的路上,蝉还不知死活的一直叫。要是有枪,陈清玦一定会狙了它。
小区里有一个小卖铺,卖杂货的,店主是老王头,他唯一的儿子牺牲了,老伴去年也过世了。本来按理说大家照顾他也是人之常情,可他偏偏性格倔强,说话又难听。大家也就很少来了。只有陈清玦一如既往地支持他的生意,因为他不怕他。
“叔,喝个水。”一瓶冰镇的水无疑是酷夏最好的馈赠。
“你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那声音真是空灵好听,还很熟悉。一口水差点没呛死他。
第四章
“你怎么在这?”陈清玦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安宁这丫头却是活生生的站在这。“我怎么不能在这?这是你家啊?”安宁看着他,“不会吧,这真的是你家啊?那太巧了,请我上去坐坐吧。”
陈清玦被她搞得哭笑不得。还没来得及有下文。
大妈来了,“小陈啊,这是你女朋友啊,真漂亮!我说之前大妈给你说多少都不动心,原来谈着呢。”
“姑娘啊,好眼光,我们小陈可是个好孩子。单身这么多年怪让人心疼的.....”大妈一副惋惜的样子。
“大妈,我们先上去了,回头见。”陈清玦抓着安宁的手就赶紧走,再慢了,都不知道大妈要说些什么了。
“你打算一直这么抓着我啊?”安宁刚开始觉得好玩,后来就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他的手,烫的。
“奥,不好意思啊。”陈清玦赶忙松开了手。
不知道为什么,开门时,钥匙着实不听话,搞得陈清玦想一脚把门踹了。
“手心有汗。”他扫了一眼安宁,若无其事地说。
“嗯,我知道了。”安宁不知道他不止手心有汗,心里还有火。
进屋一看,典型的单身男人的家,出乎意料的是有点乱,毕竟当兵的都很整洁。
“随便坐,想喝什么?”说完这句话,陈清玦就后悔了,因为冰箱里除了几瓶啤酒,一无所有。 回头看见安宁拿着空调遥控器按来按去的样子,陈清玦就觉得自己的家电真给自己长脸。“估计又坏了,出去吃饭吧。”
“我不去,我累。坏了你就修嘛,堂堂特种兵这个都搞不定嘛。”说完坐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陈清玦第一次后悔当兵,尤其是当特种兵。看了看这个可爱的小人民,陈清玦拿着工具箱对付空调去了。
“你真会修啊?”话语落在了耳边。陈清玦竟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的身后,还这么近。
“继续啊,看我干嘛,我就是想看看。”看着她认真的样子,陈清玦实在不好说什么,有史以来最快地修好了空调。
“我去洗个澡,你不介意吧。”
安宁看着他湿透的上衣和衣服上的尘土点点头,“你家,你随意。”
花洒的声音,安宁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陈清玦,我渴,我饿。”声音软软的,绵绵的。陈清玦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浴室门像是猫爪子在挠,每一下都挠在他心上。
“安宁,别冲动啊。一会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没回声,没动静。像是幻觉,着实让人心惊胆颤。陈清玦发誓以后绝对备足口粮,不仅是待客之道,更是保命之法。要不她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呢。
“你想吃什么?”陈清玦擦了擦头发,准备下楼买吃的。 安宁晃了晃手里的水蜜桃,还指了指桌上的一篮子水果。
“你买的?”
“不是,隔壁李婶送的,我说你在洗澡,她就给我了。”
陈清玦定了定神,拿了个椅子,坐到安宁对面。郑重其事地说,“我们必须谈谈,很严肃。” “嗯。”安宁说着拿起了一个香蕉。
“我们这样会让别人误会,我无所谓,可你是个姑娘家,你。”
“这个香蕉怎么这么大?基因突变了。”安宁一副为难的样子,张了张小嘴,还是决定不吃了。“你怎么不说了,继续啊。”
陈清玦觉得再说下去会更复杂,脑子里乱的像朝韩战争。
“我下去买点菜。”
“我也去。” 一路上问候的人颇多,大致就是为他开心,夸他女朋友漂亮。陈清玦除了笑,都不知道解释什么,因为在大爷大妈眼里解释就等于掩饰。最吐血的是,老王头在结账的时候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人家姑娘都不嫌弃你,你得抓点紧。”
回去做饭的时候,百感交集。饭桌上,“你做的饭真好吃,比我家厨师还棒,不愧是特种兵!”
“喜欢就多吃点。”陈清玦说着还给安宁夹了菜,安宁满足的笑了笑,吃的很开心。
傍晚降至,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边。“安宁,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怕别人误会,我之前和你说了,我有点喜欢你,之前是,你离开后,更是。”
“可是我们彼此并不了解。而且。”
“可是我想你,你走了以后每天都想。吃饭、睡觉、逛街的时候都想,想的我都不想吃饭、睡觉、逛街了。”安宁说着就哭了起来。
“你怎么那么坏,走都不说一声,我又没有你的电话。”哭得更厉害了。
陈清玦没有说话。大概也就是那么几分钟吧。“我不喜欢你,你走吧。”他的话没有一点温度。
那天的出租车司机载着一个哭花了脸的小姑娘绕了北京城一圈。
陈清玦那天在阳台上抽了一夜的烟。脑海里还记得她走时哭的样子,骂他混蛋的样子。他感觉一切都结束了。爱情这事,这辈子提早结束了,他亲手了结的。她22岁,还小,不懂事。可他27岁了,要懂得对她负责。
第五章
生活一如既往地平淡无奇。陈清玦最近都扎在训练场了,不敢回家,心里乱的厉害。于是乎,老办法,练兵。最后猴崽子们被练得受不了了,联名上书,团长烦了,就命令陈清玦回家休假。回家才真叫难受,满脑子除了她还是她。一天中午,他忽然听到了她的声音。“又他妈来了。”梦里都是她。
“陈清玦,开门!”安宁把门砸的震天响。
他清醒了一下,跑过去开门。
安宁就站在门前,小脸红扑扑的,“你怎么瘦了,想我想的吧。”
听到这,陈清玦忍住没抱她。
“没事,以后就是邻居了,先帮我去楼下搬东西。”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下了楼。从今天开始,安宁就正式落户自己楼上了。
“你真打算住这?这有什么好?”
“这没什么好,可这有你。”陈清玦不知道怎么回复。
“我回去想了想,我既然喜欢你,就接受你的传统封建,不就是时间嘛,没问题,毛爷爷的论持久战我可是读过的。”
“谁传统封建啊?”
“你啊,我听说你们好像连初中都没毕业,好可怜啊,一点西方先进思想都没有。”看着安宁一副深信不疑的惋惜样子,陈清玦知道解释都是多余的。搬过来也好,再见不到她,估计自己就要废了。就这样吧。过不了多久,她自然而然会离开,小孩子,三分钟热度。
后来,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预料。
有的时候安宁以借东西为由,比如葱姜蒜,酱醋茶赚开他的房门,然后就住下来了,不到晚上睡觉不走。有的时候又好几天不下来,让自己去给她送饭。最后还要说,“人家是女孩子,就不请你进来坐了。”陈清玦对此哭笑不得。但是好想日子一直这样。每天晚上听着她在楼上跳来跳去,就睡的好踏实。
有了她,生活有趣多了。周围的大爷大妈越来越坚信自己的判断,天天催着俩人结婚。陈清玦真是要代表父母谢谢他们了。某日傍晚,夕阳西下,陈清玦正准备做饭就被安宁十万火急地拽了出去。
“我跟你讲,溜门撬锁,水管暖气都是小意思。这个你要能成,才对得起特种兵的称号呢。”
陈清玦抬头看了看,老树参天枝桠,一只猫儿难下。
“我一个不留神,就上去了,才四个月,怎么就这么皮。”大娘急得恨不得自己上树。“小陈啊,你可来了,这小猫要是死了,大猫也活不成了。”
“哎呀,小陈来了,这就好办了,一定没问题。”树下围观的众人异口同声,称赞有加。 陈清玦尴尬地笑了笑,看了安宁一眼。她一副崇拜的眼神,像是看着英雄。于是,陈队长不负众望解救下来了一只小花猫,由于小猫过于紧张,还抓了解救人员几爪子。从此之后,在各位大爷大妈眼里,特种兵真的是十项全能。安宁一边帮陈清玦消毒,一边说“好同志,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党和国家没有白白培养你。”
“欠揍,是吧。”
“我都后悔了,那树那么高,我心里紧张的......”安宁贼兮兮的笑了。
某日深夜,电话响了,“陈清玦,你睡了吗?”
“你说呢?”
“我告诉你,我姨妈好像来了。”
“嗯,需要我去接啊?”
“接你大爷!”从此以后,陈清玦知道了世界上有一个东西叫“姨妈巾”。
24小时便利店,售货员被眼前的顾客看的不好意思了,莫非深夜艳遇。“你好,需要点什么?”
“你好,那个,嗯,姨妈巾?”
第六章
临近冬日,安宁已经在杂志社上班了。陈清玦出任务了,她也就回家来住了。最近家里生意比较忙,妈妈也要照顾生病的外婆,也就顾不上她了。她可以安心的上班,安心的等他回来。只有一件事比较麻烦,就是那莫名花束的主人出现了。远东集团的少东家,著名的黄金单身汉---林海,当然这些安宁都不感兴趣,所以只是吃过一次饭,安宁就拒绝了他。他这个人还比较识趣,并没有纠缠,只是以朋友的名义适时地送一些小礼物过来,安宁也就不太反感他。
冬日的第一场雪,他就回来了。安宁正好要过去收拾房间,推开房门,就看见了在沙发上睡着的他。他黑了,还瘦了。
开门的动静吵醒了陈清玦,“嗯,你怎么来了。”
陈清玦分明看到了安宁眼眶里的泪水,“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现在就去收拾他。”
他没想到安宁一下子扑到自己怀里,“就你呗,你欺负我,走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一个电话,打你电话也没有人接。你这个人怎么这个德性,我怎么就喜欢你啊。”越说越厉害,哭的也越来越厉害。
“好了,好了,我的错,好吧。别哭了,哭了就不漂亮了,不可爱了。”
“谁不漂亮,谁不可爱,你们全家都不漂亮,不可爱。”
“你看看你自己,又黑又瘦,像一只大猴子,难看死了。”安宁说着就破涕为笑了。“哎,这样还好多女孩追呢。”陈清玦感觉到一束寒光,
“那个,我去做饭了。”
“做你大爷的饭,陈清玦,我今天就给你毁了容,看谁还要你。”
“你这也太狠了。”他跑,她追。
安宁的平衡性很差,所以陈清玦会时时小心她摔倒,这一点经过多场追逐战,安宁已经发现了,并且熟练地化劣势为优势,成功扑倒敌人。
沙发上,“你赢了。”
“那当然,我是谁?”两个人近在咫尺,以前这种情况,自己就是想多赖会,这柳下惠也不让。今天却有点不太对劲,
“你干嘛?”自己要赶紧起来,这家伙眼睛有问题,会吸人。
“安宁,做我女朋友吧。”
“啊?”安宁这次是真的没反应过来,甚至要缺氧了,因为下一秒自己就被他搂在怀里吻了。这个吻好长,好像有一个世纪。大脑一片空白,再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安宁觉得再晚一秒自己就要死掉了。
“脸儿这么红?”
“陈清玦,你混蛋,我还没答应呢。”安宁感觉小脸像着了火一样,没脸见人了,可是右边是沙发,左边是他,无处可逃。
“躲什么?”
“你去做饭吧,快去吧。”安宁一边说一边推他。
“好。”陈清玦觉得女孩子的脸红真的是胜过一切语言,尤其是眼前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实在是心疼她,不舍得逗她,就暂且去做饭吧。
“陈清玦,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吧。”
“你的封建传统脑筋怎么开化了,是不是这次出去受了什么刺激了?”
“你不是假的陈清玦吧?”........
刚开始某人还是很认真的回答的,后来发现说是不管用的。
“来,来,我让你知道是不是真的。”陈清玦说着解围裙就要抓她。
安宁跑的比小兔子还快,一边跑一边说“人民子弟兵耍流氓了,救命啊。”
他们就是这样在一起的,并非什么生死离别的关头,没有什么精心浪漫的准备,就是很平淡地很温馨地在一起了。
第七章
“陈清玦,我要洗澡。”
“冻死你啊,这冷。”
“那你怎么洗了呀?”
“能一样吗?我是男的,你是女的。”
“你歧视我,我就洗。”
“你有本事洗吧。”重重的关门声伴随着下楼声。
安宁一咬牙,洗就洗,坏人,坏人......
过了好一阵
“开门!”
“干嘛呀?你不是下楼不管我了吗,哼。”
“开门!”
“那么凶,你是坏人,人家有女朋友都是宠着,你呢?坏人.....”
门开了,陈清玦用毛毯把安宁裹起来,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安宁摸到了一只可爱的暖宝宝。不反抗了,还是暖和最重要。自己刚才要被冻死了。看看某人黑着一张脸,得意。
“过来。”
“嗯。”安宁乖乖地享受着某人给吹头发。好舒服,舒服的想睡觉。不行,不能放松警惕,要时刻提防敌人的糖衣炮弹。
洗澡之前
“陈清玦,你收拾东西干嘛?”
“发小结婚,回趟家。”
“我也要去。”
“太冷,夏天吧,带你回去。”
“不要,我不怕冷,我要去。”
“不行,没商量。”
“我一定要去,必须去,你带不带我?”
“不带。”
安宁听完跑过来抓起陈清玦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怎么回事啊?我揍你,你信不信?”
“打吧,打死我吧。要不我还咬你,还去。”安宁歪着小脑袋,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吹干头发,安宁美美的躺在被窝里玩手机。
陈清玦把姜糖水放在一边,“喝了。”
“我要倚着你喝,要不我冷。”
“冷,怎么不冻死你呢,刚才....”陈清玦看着她委屈的样子确实心疼,不忍心把话说完。她就倚在他怀里小口小口地喝着姜糖水。心想下次还要多洗几回。难得他这么温柔。
“哎,乖了,夏天我再带你回去,冬天冷得厉害。”
安宁不说话,就是摇头。
“你要实在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新疆那么乱,那么冷,那么偏僻,我丢了都没人知道。”......
“好了,我带你去。”陈清玦是真的败给眼前这个小家伙了。
以度假为名,安宁第一次踏上了新疆之旅。20个小时的车程。陈清玦本来怕她吃不消,想坐飞机,结果这小姑娘听说他平时坐火车就执意要火车了。陈清玦就搞不明白了,这小孩怎么就这么爱找一样呢。
火车上,假期人比较多,估计这姑娘没坐过火车,起码没坐过这么多人的火车。特别开心,特别兴奋。
白天,“陈清玦,好无聊,咱俩玩游戏吧。”
“嗯。”
两个小时后,“陈清玦,这没意思,咱们打牌吧,你去找几个人来。”
“不去。”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了,隔壁都是男的。”
于是陈队开始临时抓牌友,火车上的人,尤其是坏人,那天多少有些紧张,眼前这个人眼神犀利,气息内敛,搞不好是刑侦老手。
晚上,“陈清玦,我自己一个人睡害怕。”
“嗯,抱着被子过来吧。”陈清玦听出来这丫头是真怕了,毕竟女孩子第一次在这种地方睡觉没什么安全感可言。
陈清玦侧着身,抱好她。“冷不冷?嗯?”
“不冷。”
“那睡吧。”
“陈清玦,为什么你今天叫来的牌友都是女孩,你是不是特别擅长搭讪?”安宁忽然抬头问他,眼睛亮晶晶的。
“我给你讲个火车鬼故事。”陈清玦说着就要开讲了。
“我不听,我不听。”安宁捂着耳朵往被子里钻。
“那就睡觉。”陈清玦笑里满是宠溺。
在此之前,这条路承载的是思乡情、父母情,而如今,有了她,这条路变得更加幸福绵长。 20多年前,一个孤儿被新疆兵团收养,虽然有好心人领养,但他的心里总是有所缺憾,20多年里上苍的补偿和馈赠在今晚,有所圆满。
第八章
尽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刚一下车的迎面寒风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陈清玦笑着看了看安宁,笑道“后悔了吧,让你别来。”
安宁瞪着他吐了吐舌头。
之后又坐了大巴,还坐了顺风的“驴车”,由于安小姐在此之前还没见过驴,所以兴奋的和驴儿合了影,就快亲它了。最后还是陈清玦安抚她说家里边驴很多,管够看,她才乖乖坐着。摇摇晃晃终于到家了,那扇熟悉的大门近在眼前。
安宁忽然不走了,抓着陈清玦的胳膊。
“干嘛?”
“我紧张,我不想去了。”安宁一副受惊的小兔子的模样。
陈清玦快疯了,这孩子反应有点慢啊。于是便说了爸妈人很好,很好相处之类的话。但好像效果不大。
“你有两种选择,第一你自己走进去,第二我扛你进去。”
“我告诉你,陈清玦,你别乱来啊,影响不好。”安宁看着对方有伸手揽自己的意思,迅速逃离。
“我自己走进去。”想想自己要是第一次进门是被扛进去的,那以后也就没脸再进门了。 进门以后,安宁小心翼翼地跟着陈清玦,基本寸步不离。
新疆一天的温差特别大,俗谚“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临近中午,气温陡然上升。陈清玦此时在院子外面帮父亲干活,安宁换好衣服第一时间跑出来找他。
“陈清玦,好看吗?”安宁穿着维吾尔族的一件红裙笑着站在门口。
“好看。”陈清玦愣了几秒,话才脱口而出。
那天的的阳光特别地亮,那天的人儿特别地美。
多年以后,陈清玦告诉安宁,那天看见她笑意盈盈地站在阳光下,他就觉得自己这辈子要娶的人就是她了。
陈清玦难得回来一次,安宁已经做好准备一个人呆着了。没想到他除了晚上出去,白天基本就是帮父母干活,天暖和了就带着安宁在村子周围转转,拍拍照什么的。安宁最喜欢这种异域风情了,最重要的是有他。
陈清玦的发小是新疆兵团的,新娘是歌舞团的。按照风俗,新疆的婚礼分两天举行。安宁也是在婚礼上才知道,陈清玦是真能喝啊,名副其实的千杯不醉。他们当地结婚流程比较复杂,大致要念什么古兰经,绕火盆什么的,安宁只记得那个囊和手抓饭挺好吃的。新婚当夜,大家载歌载舞,很晚才各自归家。
夜里安宁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说话,因为实在太累了,也就权当做梦了。第二天起来才知道陈清玦一大早就去了新疆兵团,他的发小昨晚临时被调回部队,说是有紧急任务,家里人担心的厉害。隔天中午噩耗传来,安宁如果不是亲眼见到那个女孩子哭的撕心裂肺,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那个前天才见到的男孩再也不会回来了。而作为新婚妻子的女孩除了一番慰问和一笔抚恤金外,再无其他。前天还喜气洋洋的村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而安宁最担心的还是陈清玦。她最后在村子外的河边找到了他。安宁轻轻地坐在他身边,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
陈清玦先开了口,“安宁,我考虑了很久,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安宁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们分手吧。”
“陈清玦,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混蛋啊!分手能随便说嘛,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你听着,我不想看见你像那个女孩子一样。”陈清玦看着她,眼睛里有难言的忧伤。
“你也听着,你死了我就守你一辈子,想分手,门都没有。”
“你就是胆小鬼,是大混蛋,党和国家地教育都教给狗了,狗屁特种兵。”安宁哭的厉害,手也没闲着。
陈清玦没说话,他怕开了口心就软了。
“我恨你,让狼叼了你去算了。”安宁哭着就跑了。
陈清玦没有告诉她,发小其实是死于恐怖袭击,而自己的亲生父母当年也是死于同样的原因。而他自己每次的任务就是面对这些,他实在不忍心看到有一天她和那个女孩一样,趁着现在还不晚,分手是最好的选择。当然他也心里后悔,不应该说的这么直接,害她哭的那么伤心。
一直到傍晚,陈清玦才回家。他本来以为安宁已经回来了,可是转了一圈连个影子也没有,他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虽然说新疆天黑的比较晚,但气温骤降地厉害,野外还有狼出没。想到这些,他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安宁其实就是跑的远了点,哭累了,太阳又比较暖,不小心就趴在石头上睡着了。醒了,天就有点凉了。她还想到了狼,走的快了点,把脚扭了,只能慢慢往回走。天渐渐暗了,安宁怕的要死,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儿,强忍着不掉下来。陈清玦看见她时,真是感谢上苍一百八十回。
“你是不是傻,不知道回家啊。脚怎么了?”
“不用你管。”安宁一使劲,脚就钻心地疼。
“好了,我错了,让我看看脚。”。
“你还凶我,你以为我不想回家啊,我脚扭了,还有狼,我怕死了。”安宁此时的眼泪决堤而出。
“别哭了,我背你,来。”
“我不要,咱俩都分手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我错了,原谅我,以后不说了。”
“你发誓,你以后都不会说分手了。”
“嗯,我发誓,不会了。”
“嗯。那,陈清玦,我冷。”安宁说着眼泪就再次夺眶而出。陈清玦觉得这姑娘一定是水做的。
陈清玦感觉自己长这么大都没这么愧疚过,把外套给她穿上,背她回去,一路上她都在谴责他。从身体到心灵,说的头头是道,高才生惹不起啊。回家后免不了解释一番,看着安宁红红的眼睛,陈清玦的妈妈很负责的教育了儿子一番,虽然是用新疆话,但安宁听着很过瘾。不过也没有开心太久,可能是着凉了,半夜发起烧来。头晕的不行,找电话,打电话。陈清玦连夜抱着她去了诊所,好在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几天,安宁都只能在家里呆着,好在有陈清玦一直陪她。
第九章
安宁暂时还不想家里人知道她的恋情,太容易鸡飞狗跳了。她和陈清玦商量过了,等他转业了,她就和家里正式摊牌。好在陈清玦大多数时候都不在,这个保密工作做的还是不错的。如果说爱情就是平平淡淡的小幸福,那安宁希望可以这样一辈子。
夏天如期而至,安宁觉得最近家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好什么,好像是经济问题。但对于这些,一直都是姐姐操心,自己从来不关注,更别提帮什么忙了。直到有一天,姐姐告诉她父亲住院了,她才知道原来事情已经严重到不可控的地步。姐姐每天真的是早出晚归,到处打电话借钱,但回应基本是没回应。安宁感觉家里的气氛很紧张,自己的心情也糟糕透顶,昨天姐姐找她谈话竟然打她终身大事的主意,她当时就火了,跑到了米朵家。
“哎,安宁,你姐让你嫁的不会是老头吧?”米朵八卦道。
“走开,你姐才让你嫁老头,她让我嫁给林海。”
“我记得他不是一直追你吗?他们家财力雄厚,你姐眼光不错。”
“除了陈清玦,我谁都不要。”安宁在玩开心消消乐。
“那你就忍心看着你们家的基业就这么完了啊?”
“嗯,那我就去和林海见个面,谈谈。”此时电话响起。
“就说我不在。”安宁不知道怎么和姐姐说。
“你姐让你别生气了,晚上给你庆祝生日。”
安宁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22岁的生日。最近事情太乱,都没有心情过生日了。不过还是想借这个机会和姐姐和好。
生日宴定在凯悦大酒店,林海也来了。安宁觉得正好可以和他说说帮忙的事情,有求于人,所以安宁难得喝了酒还唱了歌。后来的事情比较模糊,已经记不得了。安宁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自己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只记得昨天姐姐递的那杯酒。从酒店出来,五月初的风竟有些刺骨。回到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拨通了陈清玦的电话,一如既往地无人接听,听着嘟嘟的回声,眼泪就再也止不住地哗哗流了下来。整整三天,期间她划伤过自己的手腕,看着鲜血滴在地板上,她回想起曾经陈清玦告诉她,每次面对鲜血和死亡,想到你在等我,就会好好活着回来。她当时笑得好甜,现在还是忍不住笑得好甜。一个简单的男人,一个爱自己到骨子里的男人。此生,只好对不起了。
安宁开门时,她便做出了选择。
姐姐说,“宁宁,对不起,不要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我同意嫁给他,婚期得我定。”安宁的语气平静而坚定。
这场婚礼称得上是风光大嫁。婚礼定在5月21日。人人都说这是个好日子,只有安宁心里知道这一天是陈清玦回来的日子,他这个人一向很准时。而自己只能在今天见他,否则,她怕自己会后悔,更怕他做出什么来。相处这么长时间,自己对这个男人还是很了解的,这样再好不过。
5月21日上午11点,距离典礼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四环路上,一辆军车急速行驶。后座的男人帽檐压低,正在补眠。近两个月的奔波实在是身心俱疲。
“哥,你看这谁结婚,大牌子都挂这来了。”
“哥,你看看,这新娘真漂亮。”
“能有多漂亮。”提到漂亮,陈清玦脑海里都是安大小姐的样子。
“我跟你说,做梦会梦到的那种。” 陈清玦摸了摸口袋里的戒指,心情大好,“待朕看看。”
这个距离看的不能再清楚了,路两边的广告牌上的每个字都灼伤了陈清玦的眼睛。
“开车,凯悦大酒店,快。”
“再快点!” 听着队长声音都变了,张洋把车都快开飞了。
凯悦大酒店,安宁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他一向很准时。
“为什么?”
“天意吧,他可以给我的你给不了。”
“陈清玦,我今天结婚,祝福我,好吗?”安宁是一口气笑着说完的这些话。
看着安宁手里略显摇晃的酒杯,陈清玦接了过来。
“祝你幸福。”说完一仰而尽,这酒是迄今为止陈清玦喝过最烈的。
“你好,我是林海,我们应该认识。”林海友好的伸出了手。
“你敢对她不好,我要你命!”他的话很轻,但那种狠厉安宁第一次见。
陈清玦刚走,安宁就借故跑到洗手间,扶着米朵才没有摔倒,“米朵,你看见了吗?他衣服都没有换,他一回来就来找我了。你看见了嘛。”说话间已是泣不成声。米朵知道安宁心里的难过,这十几天筹备婚礼,她就没见安宁笑过。
张洋刚把车停好,就见陈清玦从酒店急步走了出来。“陈队,你咋刚进去就出来了?”张洋摸不着头脑。
“回去。”陈清玦甩上车门闭上双眼,显然不想再多说一个字。张洋不明所以,看队长的脸色难看,也没敢再问。打火踩足油门儿往部队方向开去。
“ 队……队长到了。”张洋停好车,小声地叫陈清玦。没反应?张洋又等了一分钟,正准备再叫时,陈清玦突然睁开双眼,眼神哀伤。张洋晃了下神,跟队长认识七八年的时间,从没看到过他如此脆弱的一面,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那眼神儿却是骗不了人的。等张洋再回过神来时车后座已经没有人了。
张洋急忙下车,本想寻找,又想到做任务回来,还没向上级汇报,只得向参谋长办公室跑去。
“报告。”
“进来。”
“报告参谋长,龙队张扬前来报道,任务完成,请参谋长指示。”
“很好,大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们队长呢,尽快让他给我交一份儿具体情况的报告。”
“是,队长他……” “他怎么了?受伤啦?”
“报告,没有。队长他情绪有点儿不对劲儿。”
“他人呢?”
“不知道。”
“快去把他叫来。”
“是。”说完,张洋向宿舍跑去。看到宿舍没人后,又急忙跑向了训练场。果然,离老远就听到训练场上欢呼一片。走近一看,发现陈清玦正在做体能训练。
“队长,队长别练了,参谋长叫你呢。” 陈清玦迟疑了一下还是跳了下来,用手胡噜了一把板寸,提着衣服向参谋长办公室走去。
“报告。”
“进来。”
“清玦,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了?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这十年来都没怎么休过假。是不是弦儿绷得太紧了?”
“报告参谋长,可能是刚做完任务的原因,过两天就好了。”
“尽快调整过来,实在不行就休息一段时间。”
“是,参谋长上次跟我提的去西南驻军,我已经认真考虑过,我服从上级安排。”
“哦!这是好事儿啊!只不过那边儿条件艰苦了点。”
“请参谋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第十章
三年以后。
西南地区罕见的大雪,一列火车被困,最近驻地的官兵开展了救援安置工作。一个女孩带着相机,从火车上下来,看着士兵们忙碌的身影,她开始走走拍拍。真的好美,满山的绿树挂满了雾凇,天空中飞舞着细小的雪花,他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镜头里。陈清玦看见安宁的时候,她刚好按下快门,雪落在她身上,笑靥如花。三年了,竟会再相遇。他有任务在身,匆忙地没有说上话。
抢修完毕,他第一时间回来找她。看着缓缓开动的火车,他苦笑了一下,或许上苍就是喜欢捉弄人吧。
“陈清玦,你怎么去那么久,天好冷啊!”
看着安宁冻得红扑扑的小脸,陈清玦想都没想就把她搂在了怀里,三年了,入骨相思知不知。
部队驻地,安宁穿着陈清玦的大外套,紧紧地跟在他后面。
站岗的警卫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队长竟然带了个女的回来,还挺漂亮。陈清玦看着登记表关系那一栏,顿了顿,写下了“家属”两个字。这下大家是真的不淡定了,一般这两个字在部队默认为“媳妇儿”。三年前这位队长来到这,很好的让他们领教了铁血军魂的含义,这柔情的一面实在是罕见,要不西南都下雪了呢。陈清玦带着安宁去吃饭,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
“我离婚了。”这话像是一枚炸弹落在了陈清玦耳边,嗡嗡的。
有那么好一会儿的断片,陈清玦停住脚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没听见算了。”安宁跑到了前面。
之后食堂的大厨还有各个吃饭的官兵,都很诧异。因为以前陈队无论到哪都是会结冰的,这会却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雪还在飘,夜沉沉的。
“你睡吧,我去隔壁。”陈清玦抱着被子准备去会议室凑合一晚上。
“陈清玦,你过来一下,我和你说个事。”
“嗯,什么事?”
安宁扒着他的肩,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我想洗澡。”声音绵绵的,软软的。
“陈队,你被子掉了。”安宁一本正经的说。
“啊,嗯,你等着。”
安宁看着他跑出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他还是那个样子。
思绪飘回三年前,她婚后不久就移居美国。自己新婚当晚拿着刀子告诉林海,如果他敢碰自己一下,就死给他看。所以这三年以来他们是有名无实。安宁不是没有心软过,可是想起那件事,自己就莫名的恶心。三年以来,她全力帮助姐姐打理公司,还开了自己的时尚工作室,唯一的念头就是把钱还给林海,然后一刀两断。其实如果她真的想要钱,离个婚就行了,可是她不想欠别人什么。所以即使再苦再难,甚至打着点滴她都没有放下手里的工作。她以为这种日子还会持续好久好久,直到有一天林海告诉她,他选择放手,让她走。她也是那天才知道生日那天的真相。林海说安静临时通知的他,看着床上的自己,他也曾冲动过,可终究不愿意伤害她。爱情这种事两厢情愿最好,他以为只要有时间,她就会到自己身边来。却没想到这个局终究是自己输了。
安宁知道真相的那个晚上想了很多,有关陈清玦,有关林海,有关自己。林海告诉自己说他对她一见钟情。可他不知道自己的一见钟情已经给了别人。记得有一次林海喝醉了:“安宁,我到底哪里不好?哪里不如他?”自己当时没有回答,现在想想,“你哪里都好,可你不是他。”
部队都是清一色的大老爷们,还是公共浴室,女孩子洗澡太不方便。
安宁看着地上的大木桶,笑道:“陈清玦,你从哪弄来的?”
“借的,快洗吧。”说话间木桶里的水荡漾着,热气腾腾。
“你去哪?你走了,别人进来怎么办?”安宁看着陈清玦满头大汗的样子,有点小幸福。
“你洗吧,我就在门口守着。”陈清玦说完拎起大衣就出去了。
雪还在下,夜色依旧沉沉。
陈清玦点燃了烟,静静地听着里面的水声,笑得释然。他忽然觉得,上天对自己还不错。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对国家,自己用生命来守,对于她,自己用一辈子来守。
你为我穿一次婚纱,我为你站一辈子岗。
爱情给时间以永恒,时间给爱情以伟大。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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