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辈子别再错过我了，疯子
1、
“小婉？”
“在呢。”
“天亮了没啊。”
“亮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吃饭吧。”
柳婉婉把精心熬制的粥端了过来。
“真香！”凌冬摸索着起身，温柔的说道:“我家的姑娘哟，就是羡煞旁人。”
“你人呢？”凌冬的手不停地探索。直到被一双细嫩的手握住，贴上一个温润的脸颊，他才稍显的安心。
“真想，再看看你的脸啊。”凌冬的语气有些无奈，有些忧伤。
柳婉婉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白皙的脸吻上一口，笑着说道:“没事，先吃饭，乖。”
换好了衣物，柳婉婉准备上班了。趁着几分钟的空余，扶着凌冬到窗前，吹吹风。窗外春光明媚，花香鸟鸣。
“外面肯定很烂漫吧。”凌冬缓缓睁开眼，出神的观察着外面，好像他看得到。
“是的是的，有你哪都烂漫。”柳婉婉有些害羞，尽管在一起多年，但这些甜言蜜语说出来还是不太习惯。只是此刻他若需要，她便无所谓。
她紧紧的从背后抱住了他，“我去上班了，别乱跑，有事儿打电话。”
“去吧去吧，真把我当小孩儿了。”凌冬调皮的撅了撅嘴，随后被温暖的唇迎上。
两年前那场车祸爆炸毁掉了柳婉婉的眼角膜，但当她醒来时却发现失明的却是凌冬，罗医生告诉柳婉婉她的眼角膜是他的。眼角膜只能移植一次，她又是那么善良的人，现在对他既深爱又愧疚。
2、
机场外，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出来。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到了他面前。
“哎哟，秦总，您可算来了！”车里妖艳的女人，扯着轻挑的声线打着招呼。
那个男人不快的坐在副驾驶，扫了一眼在方向盘搭着的染了鲜红色的尖尖指甲，冷冷的说:“为什么非要让我来，这点事都办不好，我看你干脆就别干了。”
江雨燕看着前镜反射出秦湫拉长着的脸，挤着浓浓的眉毛。她心中有些不爽，但随即又笑道:“我看，您是不想来这吧，难道不是因为在这个城市，有那个女的？”
像是调侃，但掩盖不住嘲笑。
“是又怎么样，可我现在来了，所以你最好给我闭嘴。”秦湫也笑着说。他从不怀疑江雨燕的办事能力，凭她的魅力，再难缠的客户都搞得定，只是他厌恶她当前的德行。
“给你笑脸看，你还不是你了？”江雨燕原形毕露，“我告诉你，不是老娘你能有现在？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以前你失魂落魄的那副穷酸样儿要不要再跟你重温重温？”
一阵沉默。
江雨燕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也了解他的性格，惹怒他没好处，又缓和的说道:“好了，神笔马良确实是个非常有潜力的企业，虽然规模小，历程短，但是里面大到董事长，小到编辑，都野心勃勃。我只搞定了那几个顶头上司。”
“怎么，难道那些人没有决定权么。”
“并不是，他们其实很团结，说是所有重大决定，比如把他们纳入我们的麾下，必须要所有上层下到员工全票通过才能执行，不然我就是说服了那几个有实权的也没用，真是奇葩。”
“这很简单，就像你刚才说的，他们规模不大，新启之秀，里面的那些人别看职位小，但都算创始人级别的，这样就很好理解了。”话虽这么说，但秦湫还是觉得这家企业挺有意思的。继续说：“那就多做些工作，把他们全都说服，可以适当的给些小福利。把他们搞到手，我们公司产品的推广，宣传都不用愁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你猜我在他们楼面看到了谁？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是柳婉婉哦～”江雨燕饶有兴致的看着秦湫，接着说:“据说是里面的编辑，反对派的一员，这女的现在在那边混的人缘还不错。反正我是搞不定了，要不然也不会麻烦您大驾光临。”
“……”秦湫的露出复杂的表情。
3、
“柳婉婉啊，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我也是为了公司以后的发展考虑的啊，你看现在竞争对手这么多，不傍个大腿很容易被挤下去的。”办公室里肥胖的眼镜男假装正经的说着，其实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昨天晚上那个酒吧里，坐在他旁边对他亲昵挑逗，又那么性感的江小姐。
“赵经理，我并不是不同意被收购，只是我们公司刚起步，阅历太浅，我建议我们先自主一段时间，摸清自己的潜力和市场需要，或许能走的更远。”柳婉婉解释道。她不知道今天经理中了什么邪了，一到公司就劝她支持被收购。
“怎么样了？”一群人询问着刚从办公室出来的柳婉婉。
她无奈的摇摇头。
“反正我是不会跟那些所谓的带公司当狗腿子的！”
“无非就是帮他们打广告，写违心的宣传，虚假的话骗别人，这太恶心了！”
“我们来到这里的初衷就是为了打造一个没有杂质的写作交流平台，要是它变质了，我就不干了！”
“是啊，还是婉姐看的透，我们都支持婉姐！”
一群人都在抗议着。
“好了，工作吧。今天还又一大堆稿等着择文出版呢。”柳婉婉说道。
大家低着头就忙了起来。
“柳婉婉，你过来一下。”赵经理示意让她过来，表情严肃，旁边站着刘总经理。
她感到有些不妙的事要发生。
4、
夕阳下，一颗老树下坐着一个带着墨镜的人，树边立着拐杖，他手里拿着笔和纸，思考着什么。一片落叶轻轻的盖在了凌冬的头上，仿佛点醒了他的灵感。接着他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随即用笔将它描绘出来。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习惯后还是可以写写东西的，字迹可能有些歪扭，但还是能分辨的清楚。
也许失明的久了，感官就变得敏感了，背后有什么人干扰了风的流动。
“是你吗，小婉？”
对方没有回应。
“你是谁？”凌冬有些警觉。
“原来如此，你失明了。”冰冷低沉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秦湫？秦湫是你吗？”他有些不敢相信，也很不安，有些慌张的站了起来。
对方没再说话。
“对不起，老秦。”凌冬平静了下来。
“我并不求你原谅。看看我现在，唉……我想也是报应吧。”凌冬有些自嘲的说着。他明白眼前这个人可能会夺走他的一切。
秦湫有些憋不住的想笑，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真是畅快，于是说:“你这是在讨可怜吗，你这个骗子。”
“我不值得被可怜。”凌冬苦笑道：“如果你让我去跟她坦白，我会去。”
“别，千万别，我就想看你装一辈子。背着如此包袱的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啊？”秦湫顶着眉毛，打趣的问道。
“其实吧，还行，因为每天有她。”凌冬神色欣慰。
这显然不是秦湫想要的答案。他思考了一会儿，又凑近凌冬的耳朵悄悄的说:“这个地方啊，很偏僻，我又刚好带着手套，也没人看到我来过这。其实刚才我一直在想，如果现在把你干掉，再随便找个林子把你的尸体处理了，等警察找到你发臭的尸体，查到我身上的时候，我早已经在墨西哥的海滩晒着太阳吹着风了。你说，我这个想法是不是很棒！”
说完秦湫就哈哈大笑，如此骄傲，张狂。
凌冬惊了一下！他了解秦湫，大学那会儿就是个疯子，什么事都可能干得出来。
不过凌冬思量了一会儿说:“可那样的话，你不就输了？”
“哦？”
“干掉我很容易，但你永远也说不清那个秘密了。你，真的甘心吗？”凌冬微笑的说着。
秦湫的笑瞬间凝固，眉头紧皱，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凌冬。随后说道:“你知道吗，你这自以为是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我这些年确实过的很累，怕失去她，怕拖累她，怕不能保护她，但我真的爱她，已经七年了，我相信我们能走下去……”
“你在听吗？”凌冬见没人回应问到。
“应该是走了吧。”凌冬叹了一口气。
5、
七年前发生的一切仍是历历在目
那天晚上，两个男孩刚听完课。
“兄弟，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啊，老秦？搞得这么严肃。”
“知道那个柳婉婉吗。”男孩的脸色露出少有的正经。
“废话，你老提她。怎么，终于准备下手了？”凌冬好奇的调侃道。他知道秦湫从高中就喜欢她了，一直随着她走到大学，两个人看似朋友。一个人害怕打破这种平衡，另一个自然也不知道。
“没有。”
“靠！浪费我感情。”凌冬一脸不屑。
“她妈病了，东凑西借的，还差一万。”想起柳婉婉每天的愁容，秦湫无奈的说道。
“可这你也无能为力啊，咱们还没正式出来打工呢。”凌冬尽力开导着秦湫，又想到了什么:“等等，你最近省吃俭用又到处打零工原来是为了这个？”
“我自己的全部家当只有五六千，我刚才又看到院长在他办公室柜子里放了一叠子钱，他好像忘记锁了，加起来差不多够了。”秦湫显得很挣扎，看得出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凌冬连忙看了看附近确保没人听到他们的谈话，然后凑近了秦湫:“你疯了吗！我们都快毕业了，别他妈瞎搞！被抓住别说开除，记档案了，至少得坐牢！这念头还是打住吧！再说你那钱也不少了，尽力就行了。没必要为了那另外五千铤而走险。”
“唉～就猜到你会这么说。可五千可能不够啊，我真见不得她受一点儿苦。就像你小说里写的那样，这辈子就想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一次。”秦湫想了想柳婉婉，有些羞涩。
年少的语言没什么诗意，却饱含深情。
“你不知道那都是骗人的吗？这你都信？”凌冬觉得他有些走火入魔。
“也许吧，但我相信能帮她做点什么，我都是开心的。”想想能再见到柳婉婉舒展眉头的笑，秦湫开心的像花一样。
稚嫩的想法老套俗气，却如此无私无畏。
“这……好、好吧……”凌冬真的被他感动到了，又说道:“我就陪你疯一次吧，说吧，怎么帮你？”
“院长办公室在三楼，用正常途径根本行不通，因为从门口到每层的走廊都有监控。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上窗户，我已经弄了个梯子，但梯子差那么一点长度，而那个窗户太凸了。所以你要做的事只有三点。第一、我上去时帮我扶着梯子；第二、帮我接着钱；第三、我下来的时候你也要帮我扶着。不出意外五分钟就搞定，你不说我不说，神不知鬼不觉。明白了吗？”秦湫细细道来。
“没、没问题，就是听着感觉有点恐怖……”凌冬忐忑不安。
“等她母亲的病好了，我就去表白。”秦湫看着夜空，脑海无尽遐想。
那个夜晚很长，几乎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秦湫带着自己兼职了四年的积蓄，交给了凌冬，说，如果他被抓了，就先带着钱跑。其他的自己会一个人抗住。
随后带着无悔的爱意，爬上了那个让他困惑了一辈子的梯子。准备上去的时候，凌冬说了一句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秦湫确实犹豫了一秒，但还是往上爬了去……
秦湫失败了，因为他忽略了那条栓在门口警觉的狼狗。狗吠惊了保安，也断了他与柳婉婉的路。他并不知道那个柜子里放的金额多达一百万，他被开除了学籍，吃了半年的牢饭，留了一辈子的污点。
他也成功了，柳婉婉母亲的病因为他的钱足够动了手术，好转了。终于再见到她开朗的笑了。
只是她已挎着凌冬的手，甜蜜，又讽刺。
他并不是没有试着去揭穿，去解释。可凌冬没有承认，而柳婉婉选择相信凌冬。他仍不放弃，结果把柳婉婉逼急了，说出了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秦湫，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打心里觉得你人还不错。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我也经历过穷途末路的日子，甚至为了治我妈妈的病一天打几份工只吃一顿饭！没错，最后确实靠冬哥度过了难关，但我发誓，无论如何我不会去偷去抢。更不会相信一个小偷的话来质疑帮助我的人。我最恨别人说谎！你走吧，别让我越来越厌恶你。”
那时的爱情好厉害，它能让人毫无条件的相信对方。
6、
门吱呀一声！
打断了凌冬思绪，吓了他一跳。
“亲爱的，我回来了。”依旧柔情的声音，但遮不住反常的疲惫，放下了大包小包。
“回来了……”凌冬惊魂未定，他有些害怕。
“嗯，今天好累。”她有时候真的很脆弱，即使脸上有未干的泪痕，他也看不到，但她希望不说，他也能感受得到。
“累了就请一天假吧，明天我来做饭，想吃什么？”凌冬的状态缓和了下来。
“好啊，不过我现在想吃你。”她笑了笑，身体温顺的向他倾了过去。
他摸索着把她紧紧揽了入怀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小婉，你会一直爱我吗？”
“当然了，笨蛋。”
“我真幸运！”
“明白就好，不过，你也不能骗我哦。”
“好……”
“语气不太坚定呢，你发誓。”
“我发誓，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我跳河。”
她抚住他的唇，含情脉脉道:“如果真有那一天，还是我跳吧，这样你即不用死，也能愧疚一辈子～”
灯灭……
7、
午夜，偏僻小酒馆，两个人无言坐着，面前摆着两杯红酒。
秦湫望着玻璃外的夜色出了神，好像，他还是七年前的自己。
“我说秦湫，你都望着外面半天了。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我吗？我胳膊都举酸了。”江雨燕有些温怒的说着。
桌子上放着签完了的合同。
他象征性的跟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连头都没有转过来。继续着无尽的遐想。
江雨燕强压怒火，说道:“你，在不爽什么？事不是都办成了嘛。也不来庆祝一下？”
“当然，不过卑鄙无耻还是要跟你多学学啊，不然你这个副总经理有一天就把我这个总经理给炒了。我在想你既然有这个能力把事办好，还找我过来干嘛？”秦湫冷冷的嘲讽道。
“我还以为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问我呢，不过就是让他们炒了个无关紧要的喽啰，你至于吗？难道心疼了？就想让你过来看看你的梦中情人不行么？”她语气转的僵硬，面无表情。
秦湫需要重新打量眼前这个女人了，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有些人，能共苦不能同甘。那时候自己出狱后，没有学历没有钱。或许是出于可怜，只有江雨燕肯把自己的馒头分他一半。毕业之后就随着他打拼，创业，处处碰壁，步步为难。他没忘记嚼了了多少酸，咽下多少苦，而她忘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我还以为你今天回跑去安慰那个女的了，谁知道，你去找她的相好去了。哈哈哈！”江雨燕笑的刻薄尖锐。接着说:“你看看你啊，堂堂一个总经理跑到瞎子那去显摆，啧啧啧！”
秦湫拿起了酒瓶，悬了一会儿，还是忍住了泼向对面那副嘴脸的冲动，颤抖的倒在了杯子里，一饮而尽。
“没想到你这么下作，派人跟踪我。”
“我这不是关心关心秦总的私生活嘛！不过秦总，不是我说你啊，人家小两口子恩恩爱爱的，你过去插什么足，非要当个第三者呀，难道秦总就喜欢叮无缝的鸡蛋？哦～我懂了，秦总这是喜欢有挑战的。”江雨燕借着酒意口无遮掩，声调也夸张的刺耳。无视秦湫那发青的脸。
秦湫颤抖着身体强压怒火，然而桌上的酒杯还是随着他的情绪而震动。
“哟，你生气了？两年前那场车祸你一收到消息，好家伙，直接从股东大会跑掉了！你可真厉害，董事长的面子都不给。我猜，去看那女的了吧，可惜啊，没人记得你。不过人家凌冬付出的，可不比你当年的少哦，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呵呵……”江雨燕话中有话。
她讨厌秦湫这幅为了柳婉婉，什么都能接受，又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你是有多无聊，还专门调查了这个，真是有劳了。”话虽这么说，但眼前的女人让他感到一丝害怕。
“这是我打听凌冬的时候意外得到的消息，我还是喜欢他，他就是个瞎子，骗子，我也爱。你看！我都承认了！”她时刻注意着秦湫的表情，希望能看到一丝醋意来让她得意。
“这关我屁事，你爱怎么玩怎么玩。”秦湫不耐烦的说道。如果江雨燕只是纯粹的刺激他，倒还能忍。就怕是因为别的什么目的。
看着眼前这个人没什么情绪波动，江雨燕不甘心。
“有时候呢，我觉得你比那个瞎子可怜多了。那个瞎子至少还有人爱。而你呀，七年了，还是孤独一人，真是痴情呢，也没人知道呢。”江雨燕假装非常同情的说。
对方没有回应。
江雨燕急了，但随即带着妩媚的笑意不紧不慢的说:“你呀，真是疯了。没想到这个世界还真的有你这样的家伙，吃着哑巴亏，明知喜欢的女人天天与别人缠绵悱恻，还这么沉得住气。这些年那么多女的，你看都不看一眼，碰都不碰一下。我有时候都怀疑你不会喜欢男的吧？作为一个女人，让我忍那么久都受不了。怎么，要不要姐姐我今天发发善心，用手帮你解决一次，处男？”
啪！
秦湫猛然站起身，狠狠地指着江雨燕说:“我的事不用你来操心。不要太嚣张，我不欠你什么，我觉得你付出的和你现在拥有的也挺合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次的车祸是谁安排的，只不过想给你一次机会。还有，千万别有一天让我觉得你欠我，你不会想知道，我会怎么折磨蹂躏栽在我手上的你。”
说完秦湫就走了，留下捂着泛红发麻的脸的江雨燕。
“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疯子了！以前你是什么都没有！现在你还敢吗！？”江雨燕跳起来向着门外歇斯底里的喊着，心想，凭什么？
突然！她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从腹部蔓延到全身的每个细胞。
8、
一个人散漫在喧闹的夜市，显得这么格格不入。但却自在，因为没人注意，没人打量。他尽量不去想别的事，可又找不到任何来填充思绪。
秦湫闭上了眼睛，梳理脑中的疑问。
他并没有找到江雨燕下黑手的证据，那个女人太精细了。刚才只不过在吓唬她，她若再犯，绝不手软，哪怕鱼死网破。
不得不承认他忘不了柳婉婉，他很想见见她，但又不想打扰她。对她，他想是爱的，只是心中有什么压不住的东西，在这些年压抑着。
手机震动……
“阿湫，怎么样了。”电话里出来董事长的声音。
“江雨燕不都搞定了吗。”
“看来又得为你俩的年终奖多费费神了。”电话那头欣慰的调侃道。
“都是她的功劳，别把我算进去。”
“……这个再说吧，告诉你个消息，我们创世纪的产品‘明日之眼’要上市了。临床实验很成功，不会再有缺陷...”董事长的声音有些胆怯，像怕惊扰了什么。
“挺好的。”
“我还记得当时你提出这个项目的时候啊，许多人都不相信，然而你做到了。能掌握这项技术，我们是全球第一个。这不，才让你跟燕子跑这先物色宣传。”电话那头憧憬着未来，有些迫不及待。
“张董，上市后那三个体验名额我想要一个。”
“没问题，是谁啊。”
“等会儿会把信息发给你。还有，我想在这呆一段时间。”
“好。”张董爽快的答应，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别忘了，已经两年了，你能看到的时间不多了。”
“嗯。”
9、
医院，浓浓的消毒剂弥漫着。
在楼梯旁，柳婉婉扶着凌冬看着报告，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有问题吗？”凌冬焦急的问道。
“没什么，我在想等会吃什么。”柳婉婉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吓死我了，我就说没啥吧。只不过疼了一阵，非要跑到医院检查，花冤枉钱。”凌冬长舒了一口气。
“好久不见，各位。”
江雨燕不知何时站在他俩身后。
“你是？”柳婉婉仔细回忆着眼前这个人，她头发有些凌乱，眼里泛着血丝，脸色苍白，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你是江雨燕吗？”柳婉婉终于有了一丝印象，是那个一直坐在后排的女生。
凌冬心里一惊！没有说话。
江雨燕先是礼貌的点了点头，随即一把抓过柳婉婉手里的单子，姓名写着凌冬，分析结论上面写着肾结石。
她知道柳婉婉刚丢了饭碗，所以并不觉得她有能力帮凌冬捱过这一关。
嘘！柳婉婉慌张的做了做手势，江雨燕立刻会意。之后便拿起笔在写下了秦湫的联系方式，并标注他一定会出手帮忙。之后，江雨燕看着凌冬复杂的笑了笑，走了。
“她走了吗。”凌冬问道。
“走了。”
“那女的还是少跟她打交道的好。”他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江雨燕很不安，就像之前的秦湫。这是巧合吗？他这样想着。
“知道了。”
柳婉婉心很乱，她没了工作，需要钱。虽然凌冬这些年也赚赚稿费，但加上自己的积蓄也就几万，主要是两年前的那场车祸压的他们喘不过气。罗医生跟她说过，治疗这种程度的结石，各项费用预计至少也要十万。她和凌冬并没什么朋友，十万，不大不小的数字，在她看来也是遥不可及。
看着纸上秦湫的号码，要去吗？
如果是她自己生的病，她宁愿死都不会去，她还记得七年前发生的，也记得自己对秦湫说过的话。可看看眼前这个心爱的人儿，刀山火海，无所谓了。
她终究还是决定抱着那么一丝希望，去试试。
洗手间，江雨燕从包里拿出化验单:胃癌晚期，已扩散。看着镜子，她面如死灰，眼神空洞。
她把嘴角向下的拉了拉，咬了咬唇，眼睛含着泪光，低垂着眉毛，呆呆的向镜子的自己望着。突然她的目光变得尖锐，嘴角过分上扬，眉毛拼命挤压在一起并拉的老高，脸夸张的抽搐着，邪魅的笑了笑。她试着让自己变的惹人爱怜，却发现自己还是适合这张狰狞的脸。
10、
“今日，一名非法军火制造嫌疑人在华东路被警方抓获，据该嫌疑人交代，其两枚自制炸弹已在本市出售，请各位市民保持警惕……”
秦湫关上了电视，百无聊赖。
咚... 咚... 咚...
门外几声敲打，缓慢，犹豫。
“来了。”
秦湫起身开门，呆住了。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那百般思念的脸，那魂牵梦绕的颜。他就这样看着她，像梦里一样。
她的眼睛清澈，依然有些说不出的哀怨，眉如雨后虹，唇似湖中丘，在梦里隐现了无数的轮廓，就在眼前。只是记忆中她美丽的长发盘了起来，成熟的搭在后面。
他对自己说，她没变。
“你好...”柳婉婉被他这样看着，感到有些难堪。
“你好，进来吧。”他努力保持平静，她久违的声音，依然那么好听，撩拨着他的心，他接着问道:“过得怎么样，这些年？”
千言万语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能想到的只是这平常不过的客套话语。
“还好，还好。你呢？”她怕他还耿耿于怀。
“你猜？”秦湫想让此时死死的气氛诙谐一些。
她看了看周围，姿态高傲的酒杯，闪耀夺目的灯光，高档奢靡的用品，整个就一富丽堂皇。
“能住上这种酒店，肯定不会太差吧。”她感叹道，同时也减轻了一些负罪感。
“找我什么事？”秦湫直白的问道。
“……”柳婉婉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说吧，能帮我会帮。”他看出柳婉婉的犹豫。
“能不能……”她有些抬不起头，声音细的像蚊子，最后还是闭着眼，咬着牙问道:“能不能……借我十万？”
“干嘛用？为了凌冬么？”他感到好奇。
她点了点额头。
他皱紧了眉头。
“可……可以吗？”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了他，却发现他的目光从来就没有在自己的脸上移走。有些忐忑，有些害羞。
“你确定你要在一个小偷，一个骗子手里拿钱吗？”他冷冷的说着，他好想让她知道他的委屈。
“对不起……是我那天的话太重了。”她连忙道歉，看来他还是记着的。
他有些困惑，她这柔弱的态度跟那天判若两人，是她变了，还是仅仅因为有求于他。
“十万是吧，没问题”他露出复杂的笑容，这数目确实不值一提。
不过他很想知道她到底多爱那个人。
“那太感谢你了！我会尽快还你的！”她欣喜，没想过会这么顺利。
“不需要你还。”秦湫不屑的说。
“那怎么行，也许对你来说没什么，但我不想也不会欠别人的。”柳婉婉解释道，她想的太单纯了。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秦湫向她逼了过来，带着轻薄的坏笑，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跟我上床，这十万就是你的。”
这话让她晴天霹雳！
她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简单的定了，不会节外生枝。可眼前这个男人变得如此陌生，陌生的让人完全怀念不到当年他的热情，善良。
“怎么，犹豫了？其实你该感到欣慰的，外面那些十五六岁的标志女孩，初夜也不过一万，你，快三十了吧，还是个二手货，也能让人开出这个价，你该感到荣幸。”秦湫眯着眼假装风趣的说着，像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其实他是嫉妒着凌冬的，嫉妒的发狂！他知道柳婉婉是个非常保守的女人，记忆中她都不会跟男生距离近于一米。他想看看她如何抉择，他想找到答案。
她不知所措，挣扎。她接受不了背叛凌冬的自己，可她更怕失去凌冬的日子，她舍不得他受一点儿苦。这些年她早已不是为了自己而活，哪怕是做一些恶心，遭人唾骂的事，也要死皮赖脸的留在他身边，她没有选择，真有没有。
“那……就来吧。”她默默的低下了头，屈辱的闭上了眼，视死如归。
秦湫靠近了她，手轻轻贴上她的下巴，温柔的扶起了她的脸。泪，惹人怜惜地从她脸颊划过，滴在了秦湫的心上。
在爱情面前，她妥协了。这并不是秦湫要的答案，原来答案已在心中，只是他不敢承认自己的不甘心。
望着眼前的人儿，梨花带雨，他沉默的擦去佳人的泪珠，感受着她紊乱的呼吸。这是他们离的最近一次，对于他来说，那一秒，像是进入了平行时空，主角只有他和她，足够了。
于是，他也妥协了。
当柳婉婉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不见。
不一会儿手机收到消息，账户上多了二十万。
“谢谢你，我挣着钱马上还你。”柳婉婉发了信息。
看着手机的信息，秦湫哼的冷笑一声，怕是这辈子都换不清了。
游荡在繁华的都市，穿梭在缭绕的街道。
秦湫的心情是复杂的，分不清是喜是怨。他不是圣人，很难做到那样无私。但他爱的又那么真切，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吧。她若能有个善终，不好吗？自己还奢求什么呢，错过了真的错过了，也该向前看看了。
也许这些年的不甘，嫉妒蒙蔽了他的眼，让他忘了初衷。那么久了，该放下了，是时候让这份爱，变得无私，纯粹了。
“请问是秦湫秦先生吗？”一位警察问道。
“我们怀疑两年前一起非法器官移植案跟你有关，方便跟我一起录个口供么？”
“好……”秦湫的心里不太踏实。
11、
夜的旋律伴着虫鸣声交响在窗外，凌冬在一个厚厚的本子上摸索的写着，本子的封面上写着歪歪扭扭的书名《骗子的一生》，他寻思着要是写完能出版的话，就可以减轻一些柳婉婉的负担了。
“真不知道，自己写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呢。”一双胳膊从背后缠上了凌冬的颈，温柔的撩拨着。
“江雨燕，你来干什么。”凌冬挣扎着合上了本子，继续说:“你不知道擅闯别人的家里是违法的吗？”
“将死之人，顾不上咯～”江雨燕哀怨的说。
“这一点也不好笑。”凌冬感到莫名其妙。
咣！
一记重物砸晕了凌冬。
“喂？”一个陌生的电话打通了柳婉婉的手机，不一会儿，她的脸变得煞白，焦急的说道:“我马上过去，你最好别动他！”
从警察局里出来，秦湫直接叫了个车向柳婉婉的住处驶去。
他决定好好去跟她做个告别了，包括跟过去的自己。
只是一切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12、
房间没有灯光，气息出了奇的寂静。月光被一层乌云笼罩，黑夜中的活物只剩下虫鸣。
门没锁，他缓缓打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愕然！
凌冬被绑在了凳子上，柳婉婉被捂住了嘴，被固定在凌冬的对面。里面杂乱的摆放着一些没见过的设备。
“这下，人都到齐了了呢～”一个妖艳的身影出现在柳婉婉身后，她的衣衫凌乱不堪，头发扯的如杂草一般，涂着浓浓苍白的粉底，鬼畜扭曲的笑容，在夜色下显得格外诡异！
“哎哟，这位初来乍到的先生，您的位置在那儿。”江雨燕用俏皮手指点了点凌冬旁边那个座位，继续说道:“当然咯，如果您不在乎我用手指，在这女娃娃的美丽的小脸儿画上一幅画，可以无视我说过的话哦……”
“江雨燕！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雨燕用手抚了抚柳婉婉的眼睛，柳婉婉吓出一身冷汗，却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哼，江雨燕故作怜惜的说道:“别说话，乖呢，听话，啊。”
“好！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任何一个人，你死定了！我说到做到！”尽管愤怒，但秦湫还是不情愿的坐到那个为他准备的凳子。
接着江雨燕把秦湫也五花大绑了起来。
“七年了，大家啊，终于能再次欢聚一堂了！哼哈哈哈！”江雨燕笑的破了声，宛如一个神经病！
“对了，还没重新认识一下呢，我的错我的错。这位刚来的先生是个疯子，他旁边这个失明的帅哥，是个骗子。你们对面惹人怜惜的女人，是个傻子！哈哈哈哈！够形象么？”江雨燕狂妄得意的说笑着。
“而现在！你们人生中最劲爆的游戏开场了！”江雨燕眼里闪着光，像是实现了做了许久的梦。
她解放了柳婉婉一只手，柳婉婉立马挣扎了起来，但无果，那只手的胳膊肘还是被绑着。看着柳婉婉累的呼呼喘气，背后的江雨燕嗤笑声不断。
“你他妈神经病啊！”秦湫看不下去了。
“那么猴急干嘛？耐心点儿，小处男。”江雨燕斜了一眼秦湫说道。
接着递给了柳婉婉一个像遥控器样的东西。
“两位男士，现在，你们的背后各有一枚炸弹。威力嘛，不大，不过，足够把你们的背部炸个小洞洞了。”江雨燕压低了声线，细细的说着，像是主持一个庄严的仪式。
“一个人死，另一个人活，决定权在这位女士手里。”说着撇了一眼柳婉婉，又狞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又紧张又刺激？”
没有人接话……
“好了好了，给你们几分钟的自由时间，你们也是可以决定谁死谁活的哈，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打动那名女士，决定权在她那儿哦！虽然她不能说话哈，但还是能听见你们的情话哒！”江雨燕点了根烟，猛嘬一口，扭着身体走了出去。
13、
“江雨燕跟我说她得了癌症，看起来孤注一掷，应该不是开玩笑。”凌冬打破了沉默。
“刚才她绑我时候我报了警，现在就是时间问题了。”秦湫悄悄的说，看着对面一副惨像的柳婉婉，又说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压抑的空气，没人再敢搭腔。
“凌冬……”
“嗯，说吧。”
“如果你眼睛看得到了，你还会爱她吗？”秦湫望着对面那个同样在注视他的人说道。
“会，一生一世。”凌冬坚定的说，别说看的到，即使整日摸索在黑白不分的漩涡里，有她在，已经觉得无比幸福，别无他求。
她就是他的光，他的眼，他的全世界。
“如果哪天我眼睛真的能看到了，我会带她环游世界，一起吹山上的风，赏月下的景。我会抓一只蝴蝶，或采一朵花给她惊喜。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抱着她在春天的秋千上荡个几千年，背着她在冬天的大雪里行个几万里。”凌冬陷入了无尽的遐想。
他恨自己看不到她哭泣，渴望看到她不哭泣。
“不愧是写小说的，好美哦。”秦湫闭着眼，仿佛已身在脑海中的画面，又说道:“希望你这次不要骗人。”
“如果真有那天，说道做到。”凌冬话是这么说，但那天遥不可及。
“其实我这次来原本就是告别的，这次，真的成告别了……”秦湫苦笑道。
“看来你很有把握她会选我活着。”凌冬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猜测着。
“有，她真的，很爱你，或许比你想象中更爱。”秦湫的声音沙哑着，眼神落寞。
“那我真是幸运啊，可是你甘心吗？”凌冬很好奇，在生命最后一刻，秦湫内心的想法。
“不甘心，但也没有遗憾了。”看着对面的女人，沉醉在她的面容，入了神，也忘了死，又说道:“那些秘密终于没必要讲出来了，其实呢，有时候觉得做一个圣人，也蛮不错的。”
“你真是个疯子，值得吗？”
“不值得，只是对自已而言。还记得以前你小说里吗，那时候的梦想啊，是真的想为某个人奋不顾身一次。”他想到了当年的那个晚上，又说道:“你说，在爬梯子的那一秒，如果我听你的话后悔了，我会不会跟她在一起……”
“会……”凌冬掂量了半天，吐出一个字。
“那就足够了啊。”秦湫满足的笑了笑，像一个要到糖吃的小孩儿。
对面的人挣扎着发出呜呜闷声，像是要说着什么，眼泪决堤不止。
“她哭了，你知道她想说什么吗？”秦湫迷离的看着她，很想擦去她的泪。
“不知道，可能，是想说些对你抱歉的话吧。”凌冬看不见，只能推测着。
“婉婉，不用抱歉，选择你该选择的，爱没有错，我理解……”秦湫的眼睛渐渐模糊不清，他抬头望了望天花板，争取不让某些东西流出来。
看着遥远桥头闪烁的警灯，秦湫舒了一口气。
七年了，他觉得没有必要再说出那些他无法释怀的事了，因为他想要的已经达到了，他说过见不得她难过，过了这一次，她应该不会再有难过了吧。
14、
咣当！
门被猛然推开，一阵冷风吹进，吹醒了三个人的梦。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等急了吧！精彩，现在开始！”江雨燕大声嚎叫着。
她悠悠晃晃的走到柳婉婉身前，凑近了她的耳朵悄悄说道:“摆在你面前的这个遥控器，有三个按钮，红色是凌冬，绿色是秦湫，选一个，按下第三个确认，那个人就能活，另一个就会死。”
“你们有三分钟的时间，机不可失，过了，就两个都没咯～”江雨燕抬高了语气，为了让所有人都听清。
柳婉婉毫不迟疑的选择了一个，只是迟迟没有按下确实键。
“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样。也罢，这样也好。”秦湫平静的想着。他知道她的爱是如此的毫无条件，毫不犹豫的死心塌地。她的动作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只见柳婉婉望了望凌冬，神情中有秦湫看不透的复杂。
江雨燕看了看柳婉婉的选择，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哎哟，意料之中哦。”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
“你还在等什么？”秦湫闭上眼睛，催促着。
“你犹豫了？这不像你啊。”秦湫有些不安。
“我不需要你来同情我！别再优柔寡断了！”秦湫慌了，怕她对他的愧疚犹豫不决，连累了凌冬。
“干嘛呢干嘛呢！没激情了啊！”江雨燕不耐烦的说道，接着她又附在柳婉婉耳边冷冷的说道:“别考虑了，其实你选谁秦湫都会死。”
“哈哈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江雨燕狂笑不止。
“呜……”柳婉婉的脸涨的通红，但一个字都吐不清。
还剩最后一分钟……
“你在到底在干嘛？柳婉婉！你这个蠢货！”秦湫急了，他低估了柳婉婉的优柔寡断。
“听着，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快按下你那该死的按钮，你听到了吗！”秦湫用尽最后的耐心催着。
柳婉婉的泪湿透了嘴上的胶布，看着秦湫，她的身体在抽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再不选我们两个都没命了！你这个傻子！蠢货！”
柳婉婉依然眼泪汪汪的看着秦湫，泣不成声，仿佛有千言万语。
警笛声在耳边时隐时现。
10……
“你这个破鞋！二手货！谁要你同情啊！”秦湫带着哭腔喊道。
“呜……”柳婉婉挣扎的更厉害了，整个椅子快被她弄翻了。
6……
“你个脑残！被狗日的！老子恨你！我去你妈的！死都不让老子死利落吗！”他吼破了音。
3……
“柳婉婉！！！！别再错过了！！！”他最后声嘶力竭的一声。
她的手指终于是落在了确认键上……
“这就对了……我爱你，再见，下辈子了……”他最后一句细微到只能自己听见的话。
砰！火花四溅……
警笛声在门外响起……
15、
凌冬七年前的回忆:
秦湫被抓了，他不知道如何把秦湫的钱给柳婉婉。
想起那晚粗鲁的保安，直接将秦湫拽到地上猛砸，那条发狂的狼狗望秦湫身上乱咬，在众目睽睽下被拷着的秦湫狼狈的被推上警车，引得全校师生门的围观议论。
这些让他怕了，他害怕引火上身，他出生贫寒，经不起折腾，何况就快毕业了。
他只知道那晚他飞快的跑着，不知跑了多久，多远，直到他瘫软在地上。
一个身影浮现，给他遮上了伞，他竟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这么大的雨。
回过神来，看到眼前这个人正是柳婉婉，泛着红晕的脸，很是腼腆。
“怎么不带伞啊，我送你回宿舍吧。”柳婉婉有些不好意思，她是个保守的人，但她的善良不允许看着眼前的人淋成落汤鸡。
“哦，谢谢！”他被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吸引着，好像明白了她为何让秦湫如此神情。
“喂，我们到了。”柳婉婉小声的说。
“哦到了啊，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儿呢。”
“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我把你送到宿舍里面呢。”她羞涩的笑笑，接着说:“那我走了啊。”
“等下！”
“怎么了？”
是啊，为什么要让她等下，这下尴尬了。突然，脑中一亮！
“听说你妈妈生病了，这个给你。”他拿出了那个信封。
“这，你怎么知道啊，不行，这太多了，我……我不能要的。”她慌忙的摇了摇头。
“没事，拿着吧，大不了你以后再还我呗……”他开玩笑的说着。
“那……那，我就收下了，我会还你的。”
“好”
“真是太谢谢你了，帅哥。”柳婉婉紧握着他的手笑着说道。
那一秒，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孩的笑，这么好看，好看的想让人看一辈子。
江雨燕七年前的回忆:
“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柳婉婉坦白？”江雨燕眼神空洞的看着他，继续说道:“你是不是不打算了啊，可是纸包不住火的。”
“我不知道，我害怕失去她。”凌冬痴痴的笑道。
“你这样跟骗子有什么区别？”
“你知道我为什么写喜欢小说吗，我其实从未谈过一场恋爱，多么讽刺，所以我只能把那些幻想中的爱恋写在纸上。而她，就像沙漠中的一滴水，枯树上的一朵花，让人不得不珍惜，我不想再过，也无法再过那种没人在乎，没人眷恋的生活了。”凌冬一脸幸福，像是已经洋溢在小说的良辰美景里。
“你们走不远的，不信我们打个赌，你们这种建立在谎言上的感情活不到五年。”江雨燕不服的说。
“好，如果我输了，把眼睛给你。”
“好，那我输了，我……还没想好。”
“哈哈。走着瞧吧，我会证明给你看。”凌冬得意的说着。
那一秒，他并没有注意到江雨燕身后藏着的情书。
秦湫两年前的回忆:
“你这是犯法的啊！”罗医生说道。
“只要不牵扯利益，不是为了自己，就没人会犯罪。”看着床上病恹恹的人，秦湫心痛，他想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柳婉婉。
“秦总，明日之眼仿生眼角膜已经到了，但这项技术还有缺陷，只能使用两年，而且带上后就不能再取下来了，我看还是让她等医院的捐赠吧。”旁边的技术人员说道。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我害怕她醒来看不到光的样子。”秦湫抚摸一下她的脸，又说道:“再说了，这是给我自己准备的。”
“把我的眼角膜给她，动手吧。”
“可这就是犯罪啊，我绝不允许！”罗医生下了最后通牒。
“求求你了，没人会知道，事后你就说给她移植的是凌冬的。至于凌冬，我相信他不用交代，他也会把戏唱好。如果您还想阻拦，我可以让人把您软禁在这然后再进行手术。我爱她，请您理解，就算被发现后你可以说你也是被逼的。责任我来抗。”
“你疯了吗？唉……真是胡闹！”
秦湫躺在手术台上痴痴的看着柳婉婉。那一秒，他心里想着，亲爱的，请照顾好我的眼睛，别让它流泪。
柳婉婉稍早的回忆:
她飞奔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罗医生的电话。
“柳小姐，有个事情我需要像你坦白，那天的车祸其实你跟凌冬都失明了，你的眼角膜其实是来自一个叫秦湫的…………总之现在警察调查了这个案子，到时候我们的口供都不能错，你如果有疑惑可以找秦湫核实一下……”
这个消息如雷贯耳！她放慢了脚步，无力的挂掉了电话，这时又一个电话打过来，是母亲的。
“婉婉啊，最近怎么样了，妈要跟你说件事，把男朋友带回家吧，就算他失明妈也认了，你喜欢就好。七年前你给妈的钱啊，妈其实知道那是你高中同学秦湫的，每一张钞票啊，都写着关于你的故事呢，妈认得他的字，不过那时妈太势利，想着那小子偷东西又坐牢的妈没告诉你，怕耽误你，害你错过了。现在妈明白啊，我们就是命不好，有个人能在一起多不容易，妈不再嫌弃那个凌冬了，有时间带他回来吃饭吧，妈包饺子……”
她泪如雨下，她的爱情从地基往上一层一层的崩塌，碎成一粒一粒。
那一秒，她感觉整个世界就是假的。
16、
后来:
接受了创世纪公司明日之眼体验项目的凌冬在康复后迫不及待的跑回家里，他一定要好好看看那个曾经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人。
“我们分手吧。”柳婉婉淡淡的说。
凌冬哑口无言……
“当时我选的是秦湫活，可那个女的又告诉我选哪个他都是死，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心痛吗？你的眼睛已经好了，也没人欠你什么。而且，你骗了我。”甩了这句话后，柳婉婉就走了。
凌冬来到了那颗老树下，颓然的坐在地上，夕阳泛着金色的光芒，几只蝴蝶翩翩伴舞，绚丽多芬的花随着风来回招手。看着眼前浪漫的场景，没有她。
他在《骗子的一生》写下最后一行字:
终于，那个骗子，没有了秘密。
如果那一秒，他向她说出实情，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监狱里，江雨燕咆哮着:“我有错吗？我只是折磨那个骗子！成全那个疯子！点醒那个傻子！”
“我明白，那个非法移植人体器官的是你举报的，你口口声声这么说，可据我们在现场设备线路的调查，那个遥控器的按钮选谁谁死，你骗了所有人。”警察愤慨的说道:“真相就是，你嫉妒那个傻子，崇拜那个疯子，还爱着那个骗子。”
如果那一秒，把写了几天的情书递给他，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柳婉婉来到了河边，望着河中的自己，这个世界是不是只有她才不会骗自己了呢。
秦湫，你的眼睛我这辈子是保护不了了，它总是调皮的流泪，要是有下辈子，可不可以不要再把我错过？
如果还是注定的结局，可否换我来当一次那个疯子？
下辈子别再错过我了，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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