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标和阿珠是相亲认识的。
那一年阿标33岁,阿珠24岁。阿标一表人才,林子祥年轻的时候见过吗?阿标更帅,文采奕奕,在那个年代有高中文化的人不少,加上写得一手好字,会画画,年轻的时候也蛮受欢迎的,无奈家境贫寒,打工好几年依旧单身,简单来说,接受相亲是因为年龄大了。
阿珠人如其名.....珠圆玉润。在当时是罕见的胖美人....以至于阿珠时常向我们讲起,她们呀小时候多苦,经常穷到揭不开锅阿,没饭吃阿......看着阿珠的身材的我们通常是抱着质疑的态度。无奈她喝水都会胖。
在那个年代相亲无非就是把自己身边没娶嫁的年龄相仿的给凑一对,爱情在那个年代只是一个名词,很多人将就将就着,就是一生了。阿标33了,一直在佛山工作,操碎心了老娘,到处托人介绍哪家有好姑娘,正好家里堂媳妇就给介绍了娘家邻居的阿珠。阿标阿珠称不上相亲,因为压根隔了400多公里,阿标想了很久,为了不再让年迈老娘操心。于是乎展现才能,写了一封“情书”寄到400多公里外的阿珠手里。这一写,嗬,不得了!阿珠情窦初开的少女心,小鹿到处乱撞....一来二去两人如是见了面,阿标虽穷,但凭着一身文华成功征服了老岳父。次年,两人结婚。
从前的爱情很简单,从前车马很慢,信很远,一生只够对一个人。
像所有普通家庭一样,夫唱妇随,时光飞逝,几年后他们拥有了3个孩子。然而像所有电电视剧一样,随即是大笔的开销,一家5口要吃饭,小孩要上学,吃喝住行样样要钱....阿标卖过水果,摆过地摊,做过保安,搬过砖头....无数个深夜我看见阿标默默抽着烟在叹气,他的苦,无人可诉说,因为他是三个孩子的父亲。阿珠开过缝纫店,收过六合彩,入过工厂,当过清洁工...期间阿标出省去打工过两,三年,阿珠一个人在家照顾三个孩子,每天数着日子等阿标发工资寄钱。女本柔弱,为母则刚,一个女人,有多少不容易,最难过的时候,要去向邻居老奶奶借钱买米,那是20世纪了。
一晃又到了中年,孩子上了高中,学费压力更大。每学期他们家孩子都是最后一个交学费的。四十几年来,阿标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的着装,永远干干净净。贫穷压迫着这个家庭,阿珠进入更年期,岁月时而把她逼成个泼妇。加上身体不好,脾气越来越大,日子小争小吵开始变成家常便饭,年轻时吵架还会闹着离家出走,而今都懒得矫情了。
2010年,阿标决定开个小吃摊,路边摊那种,一大锅油,炸家乡特色小吃,每天推着油乎乎的小摊车,阿标干净的白衬衫换成了农民工一样的黑T恤,阿珠跟在旁边收钱。夏天,高温路面,火辣的沥青路,两个人守着一口油锅,汗如雨下,来来往往几个零散客人,一天有时生意不好100块都挣不到。冬天,寒风刺骨,做小吃的材料都要洗干净切,晚上要清洗一大堆锅碗瓢盆,冬天的水刺骨的冰冷,但是天气越冷生意越好,所以他们每年都盼望着中秋的到来。阿标喜欢说阿珠,踩自行车的背影像企鹅在走路,阿珠每次笑着白了一眼。
皇天不负有心人,阿标靠路边这个小吃摊养活了一家人,供了3个小孩上学。转眼3年过去,孩子们都长大了有了工作,帮家里减轻了负担,阿标把家里重新装修了一遍,阿珠很高兴,40多岁了,一个房子就是他们是一生。
然而命运善嫉。
2015年,阿珠确诊患上咽喉癌,晚期。晴天霹雳一般,没有任何预兆,当时离大女儿婚礼3个月。医生说化疗,随即还有庞大的医药费,阿标什么都没说,默默东凑西借,仍是花光了所有积蓄,阿珠说:“不治了,我们回家吧。”那之后,阿标彻夜陪着阿珠,端茶送水,阿珠想吃什么都买,难受了,阿标就通宵坐在床头陪阿珠聊天,她说什么他都让,我问阿珠,嫁给他,没嫁错吧。阿珠说,没嫁错。
4个月后,阿珠走了。对于一个癌症患者,所承受的身体的痛苦,越早走是一种解脱,阿珠走得算是安详的。
如今,阿标今年60了,孩子们都差不多成家,阿标每天陪陪外孙,跟朋友打打小牌,日子安稳,无再娶。
阿标是我的父亲,阿珠是我的母亲,这是我的真实故事。从前车马很慢,信很远,一生只够对一个人。在那个饥寒交迫的年代也行爱情是奢侈品,但是亲情足以维系一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