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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24日 星期一 雨
文｜小朋友
横躺在人们手机桌面的各种社交软件数不胜数，如陌陌，微信，派派等。十七八岁混乱的职中技校生涯，学生们抽烟喝酒，惹是生非，通过聊天软件约炮，我却遇见一张不染纤尘的笑颜，那个素衣白裳的翩翩少年。
一
职中开学的第一天，坐在教室里的同学们活跃着互相认识，班主任简单的介绍及交代班干部职责。大家对学习并不上心，上课睡，下课玩，作业马虎应付，考试互抄。
初识不久，同学们相约KTV唱歌，推开包厢门，一首BigBang的fantastic baby 混着一股浓重的烟酒味迎面而来，那韩文歌唱的简直毁经典。喝酒时的碰杯声，互递香烟，俨然就是个社会人。
不像高中生那样的题海堆成山，每天学习至深夜两三点，职中技校生的作业基本可以在课堂上完成，还有各大社团及文体活动参加，让学生们有更多自己的时间。
放学后学生们各自兼职，攒钱买一辆心水已久的摩托车，那时候黑，白鲨最为普遍，男生们热衷于重型机车，要是能载上个女孩子，“轰”地一声漂移而过，那是相当拉风。
女生们则爱讨论昨天买的口红颜色很正，今天的眼影画的真好看，“熊猫眼”是那时候的潮流，每一群围坐在水吧喝奶茶的长发飘飘的女孩子，桌子上摆放最多的就是各类化妆品。
打架这事上不分男女，学校后巷子时不时就会传来哄闹声，求饶声，哭喊声。
与父亲关系紧张的我，性格内向却更爱往外跑，似乎外面的世界比待在家里更让我有存在感，安全感。
那时社交软件的频繁推广，刺激新鲜感充斥着学生们约见陌生人的心理。虽然觉得这样的交友方式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我还是会好奇的点开QQ附近的人看看，聊聊天。碰到过一开口就要约炮的，也有一开口就要借好几百块钱的。
滴滴滴，QQ提示声：附近有人打招呼。
“嗨。”
”嗨，怎么称呼。”
“你好，我叫侨宇。”
“你好，我叫琳权。”
读技校的侨宇需要住校，偶尔一个月回来一次，我在市内的职中读书。
“你是怎么加到我的？”
“回家无聊点开附近看看，就试着打招呼，我就住在商业街啊。”
“哇，我住你隔壁街啊。”
侨宇会告诉我在住校时的日常生活，我会告诉他在水吧兼职时遇到的奇葩顾客。偶尔开开玩笑，他说：“不怕我把你卖了啊，我可是有两块腹肌的。”我不甘示弱道：“不怕被我吃了啊，我也有呢，凝聚成一块。”
渐渐的，从每天起床的早安到午餐叮嘱的多吃点，再到晚安好梦的相伴，一晃眼便来到寒假。
“这周末我放假回去，见一面吧。”
“好啊小宇。”从那时起，我就习惯也喜欢喊他为小宇，他也笑着随我任性的打趣着。
二
和侨宇相约在离家最近的新华书店门口见面，那天我化着淡妆，选择舒服的简单穿着。
“小宇，你到了吗？”
“怎么不回我啊。”
“不是约好见面吗？”
我发了十几条消息给他，眼看约好的时间逐渐临近，可没有收到半句回复，在家里焦急等待的我不死心，关机重启，十几条他的回复涌现手机屏幕。
“我到了啊，在等你呢。”
“你不会是不敢见我吧。”
“别玩我了，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德芙巧克力在新华书店等很久了。”
“你别再骗我了。”
QQ的突然卡住接收不到他的消息，我马上回复作出解释：“你相信我，我现在就到新华书店门口等你。”
我着急的张望着人来人往，猜测哪个是他，又在想他会不会真的生气不来赴约。视线凝眸处，一片潮湿，透着温热，一个素衣白裳的少年到我面前停下，试探问出：“琳权？”我连忙点头应道：“小宇。”
那天，阳光正好，侨宇脸上扬起的笑容莫名温暖我的心脏，是那么干净，不带一丝杂质。
向时间讨一场初遇的美，天很蓝，风很暖，看着侨宇匆匆赶来的模样，我知道，我们的故事开始了。
一个多月的假期，我们各自找了份寒假工，加班加点是常态，但只要有休息的时间，我们会告诉彼此，商量着要去哪里玩。
他会带我去逛大型超市，我举着麦兜娃娃蹦蹦跳跳着说：“小宇你看，这是你同类呀。”他宠溺地揉揉我的长发说：“好好好，说我是猪。”
他会带我去逛公园闯鬼屋，我胆怯地扯着他的衣袖说：“小宇，我害怕。”他壮起胆子，紧紧拉着我的手说：“没事的，有我在。”
他会带我逛热闹的小吃街，我探头探脑想越过人潮挤挤吵着他说：“小宇，我们去吃手抓饼，还有还有，那个冰糖葫芦。”侨宇无奈的笑着说：“买买买，傻丫头，你慢点，别走丢了。”
只有在侨宇面前，我才能卸下所有伪装的坚强，像个孩子般，童真大笑。因为他知道，我扛着家庭经济的压力，负债累累，与不负责任的父亲频繁争吵，还有那些无处安放的疲惫和慌张。
我想有个像样的家，像样的爸爸，希望爸爸能勇敢承担起照顾家庭的责任，而不是家遭变故仍自顾自的吃喝玩乐。我不想东凑西借，看人脸色，听尽恶语。
从一开始认为是上天的不公平到渐渐学着接受适应，更感动于那些在我困难之时毫不犹豫帮助我的人。
就像当侨宇知道我面临着负荷的压力，并没有怀疑或吓退，而是挤出仅有的住校生活费递给我心疼地说：“你拿着，我只能先抽出这么点，你别担心，我再想想办法。”
我颤抖地接过那几张鲜红问道：“那你怎么办，这是你的生活费，怎么总想着我，不多考虑自己。”他说：“没事的，我有的吃就好，你有钱了就自己留着，要多吃点，好瘦的。”
瞬间我忍不住放声大哭，为什么一个在QQ附近认识的人会如此单纯善良，才认识多久，竟让他如此信任，付出。
我越来越依赖侨宇的好，沉浸于他深带梨涡的笑颜，我承认，我喜欢他。而刚好，他也喜欢我。
“琳权，我喜欢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我顿时涨红了脸，这个单纯的男孩带着腼腆和期待的表白，深深触动了我的心弦。
我羞怯地点点头，他高兴得笑容灿烂，紧紧地抱着我，我附在他的耳边悄悄地说：“我也喜欢你。”
他会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我一瓶亲手折的纸星星，会在六一儿童节买一大堆零食堆放在我眼前，让我嘴馋，会记得我的生理期，提前提醒我那几日生冷食物不能吃，会记得我喜欢喝不加烧仙草的大台北烧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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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假期过后，侨宇又恢复了住校生活，从原先的偶尔一个月回来一次变为一周回来一次。他说，每当想起我的余温，回来的路上脚步加快，思念更深。
我盼望着周末的到来，一起到水吧喝奶茶蹭网，窝在他怀里听他说校园八卦；玩着手机小游戏，被他笑骂着说玩的真差劲；教他折玫瑰花，虽然老学不会，但总是耐心的陪着我研究各种纸花的折法。
每次侨宇送我回家，在楼下不舍地拥吻彼此，再一步三回头地挥手说拜拜，期待着下一次见面。
他说过想升读大专，学更多专业知识，毕业后想留在外地工作，为的是能赚多点钱，毕竟在我们身处的这座城市里，想要有所发展有一定局限，更想能为我们的以后好好奋斗。
三
可我始终给不了侨宇未来，狼狈的日子愈来愈恶性循环，害怕拖累他，我想，长痛不如短痛，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给不了希望倒不如用冷落的方式让他失望离开。
“宝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最近感觉你冷淡了许多。”
“是不是和你爸爸吵架了？”
“宝宝，我喝了很多酒…我爱你。”
我的回复从一开始的安慰他别想太多到最后只有一两句敷衍，极力的控制住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对侨宇的日思夜想，还有那句最想告诉他的“我也爱你”。
恰好我踏上工作实习阶段，用忙碌的工作来麻痹自己，麻木我们的感情。而侨宇终是受不了我的冷漠，发来最后的信息：早已不是男女朋友了吧，分手吧。我回复道：尊重你的选择。
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手机这头的我早已泪流满面，明明这是我想要的结果，但为何心这么痛，为何还会泪流。
时间告诉我，我的做法是错的，往后的日子我愈发思念侨宇，脑海里满满都是他的音容，我们的过往，陶醉又痴迷。
当想念变成一种习惯，我再也无法将它从身体里割除，已融为一体。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放手，告诉他：我是真的爱你。
也曾试着拨通侨宇的手机号码，回复我的只有那短暂的女音客服：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我懊恼当初自己的怯懦，如果那时能够不顾一切，或许我们的故事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我开始在日记本上记录我们的种种，写对他的眷恋，愧疚，仗着这份思念和寂寞度过了两年，而彼此的家距离那么近，也不曾再遇见。
四
这座城市不大不小，却始终不足以让两人相爱，他退出我的生活，我淡出他的记忆，我也再没有像以前那般好运，在这熟悉的街景里，伸手便能触碰到温暖心脏的阳光。
也许侨宇已离开这座城市，开始新的生活，我以为自此后会无期。
和往日一样，早起等公车上班，只是那天下起蒙蒙细雨，我撑着伞张望着远处车路来往，眼神却分明停留在那个背影，那张侧脸，一身制服，精神干练，真的是侨宇，原来，他已经参加工作。
我站在他身后，不敢呼唤，回忆涌起，恍惚间已落泪，我以为会慢慢放下过往，可仅是一个背影，我知道，我只是在骗自己。
当侨宇不经意回头看到我时，眼神急忙躲开，快步离开车站。看着他的背影，我的耳机里响起：如果可以，别下完这场雨，伞外朦胧可是你。
自此之后，熟悉的车站再也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
向时间借一场离别的雨，天很灰，风很冷，看着侨宇转身离去的背影，我知道，我们的故事搁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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侨宇用离开的方式教会我，失去的人最重要，我相信他也曾有一样的心酸难受。当初有太多的酸甜苦辣没来得及和他说，现在我的回忆里仍有他的质问，最后只剩遗憾，拉着我不放手。
最后一次在日记本上为他写下：独自走在这繁华的街中，去找寻失落的片段，仍怀念你的柔情，你的笑容，是多么的深爱。
忘记是哪一天，想不起是哪一年，只记得恍惚中跟你爱恋，浓情的青葱岁月似乎难以回头，纯真的心早已蜕变，从前的旧片段已飘远。
我又再一次停在初见的地点，往日时光重现，仿佛你从未走远，我最亲爱的，你一定要幸福啊…这座城市，你我始于附近，也终是止于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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