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一场

作者: 贺兰山下 | 来源:发表于2024-05-16 21:49 被阅读0次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我想说:虚惊一场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成语!我想还有很多类似的,如:大难不死、共度难关、死里逃生、峰回路转、九死一生、浪子回头、改邪归正……

    在一个舒爽的秋夜,书桌前的窗半开,挑灯夜读的儒果合上书,俯身侧卧在妻子身边,看她已经酣然入睡,轻轻一吻。他摆正枕头,靠在床头又望着头顶两人的婚纱照,微微一笑,在朋友圈码下这行字。

    一年前,书桌对面的女人已是泪流满面,声嘶力竭:“你到底想怎样?为什么这样对我?呜呜呜……”

    本无暇回复,也不想多言。可这样陷入僵局的谈判已在二人之间越来越频繁。“太让我失望了,这一年多,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要害死儿子吗?”儒果死死盯着女人的脸。

    愤恨油然而生,指着女人咆哮:“你逼着儿子学做饭,油溅身上几次了?他还那么小,又是贪玩的年龄,怎么可能不调皮?又怎么能对长辈毕恭毕敬?你把孝顺、品德、学习天天挂嘴边,他稍有不听话,你就翻脸,竟还上手打他!你是不是疯了?你他妈有病?我告诉你,他不可能理解,也没必要理解!应该理解的人是你!”

    女人沉默不语,只低头嘤嘤哭泣……

    就算之前几次冷战与谈判,儒果也从未发这么大火,可想隐忍了多久。“啪”一声重响,女人打了个寒颤。

    “你为什么还要逼着他做不喜欢的和能力外的事?”儒果最终打破沉静中的哭泣,把满腔愤恨、抱怨一股脑地倾出。

    他口中所说的这些事情,集中发生在近一年中。妻子心旋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可最近性情大变,对他与儿子的态度可谓恶变,更不要说什么公平的待遇啦。儒果甚至一度怀疑她会不会外面有人了!看来这场婚姻是要走到尽头了。

    一抹残阳像剧末的落幕布一寸寸吞噬床前两人的婚纱照,儒果抬起头,长叹一口气,正好望见照片里俩人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回想起两人曾经热情似火的爱意和一起操持起这小家的日日夜夜,痛苦与无助的泪不听使唤地流。

    但最终做出离婚这个决定,他并不后悔,他宁愿一个人带着儿子苦一点,也不愿意这个女人再折磨孩子,哪怕一天也不想再继续。可怜了孩子,也只是暂时的。儒果想起这些,又再次恢复了冷漠与镇定。

    曾视为珍宝的结婚证如同废纸丢进了垃圾桶。儒果记得,领证那天,他的衬衫是那样纯粹、洁净,到处都是欢快的气息!可如今内心像被封锁,冷漠、无情。

    他食指再次点了点离婚协议书,淡然地说:“我不想怎么样,签字吧!”

    伤人最深的往往是这冰言冷语,寒至极点,心旋猛然间抬起头:“我们……真的……回不……去?”她努力挤出这几个字。

    “对!回不去!”儒果笃定,声音如闷雷直击心旋内心深处。

    儒果累了,根本不想再给心旋任何机会,觉得这些苦苦哀求不过是假象罢了。“你压根不爱这孩子,对吧?何必再挽留?”他已不再相信她,觉得现在的她就像个小丑!伪善的面具下,全是自私!这个女人彻底触怒了他的底线。

    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晨,心旋拖着疲惫离开了这个曾温馨无比的家。她静静地站在街角,望向东方刚初生的太阳,晨曦打在脸上有些刺眼。她微眯着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她不敢回父母家,更没有别的地方去,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忘却了时间。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手机响起,突然催醒茫然的心旋。这是儿子最爱的歌,每当听到,小家伙都会手舞足蹈又蹦又跳。

    心旋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接起电话:“喂?”

    “我的妈呀,祖宗,我的璇子啊!你在哪里?”话筒里传来一串儿崩豆式的“攻击”。

    “小娅?”

    “对,是老娘!你这娘们,死哪儿去了?为什么不来上班?都几天了,你这年假过分啦!!和儒果玩浪呢?是吗?HR李姐给你下‘通缉’啦,再不回来,你就死定啦!我替你瞒不住了,快给我死回来!”闺蜜兼同事小娅在电话那头噼里啪啦。

    “我打算离婚了……”

    “我靠,你再说一遍?你疯啦?你丫有病吗?”小娅惊呼。

    “我要离婚了!!”心旋重复道,只是这次提高了声调。

    “领导,我四舅他大姨妈死啦!我得请假回家一趟,先走啦……”话筒传来小娅的喊声,“你!现在!马上!告诉我,你在哪里?”

    30分钟后,凤凰路口街心公园门前,宝马车“吱”的一声停下,走下来个火辣的风衣女,一把拽起蹲在路边正哭泣的心旋,二话不说拉住就往车里塞。这一举动吓了路边行人一跳,但随着宝马车扬长而去,公园门口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上车后,两人无语,小娅是个急脾气,就快把方向盘挠掉一块皮子时,忍不住开了口:“你们,怎么回事?”

    “儒果欺负你啦?”见心旋不回复,小娅自言分析道:“你这么要强的女人,不应该啊?他也不敢呀!”

    “我要离婚啦!”心旋沉默良久,再次吐出这句话。

    “知道啦,知道啦!大姐!你肯定没吃饭吧?走,去吃饭!”看着心旋难过的样子,小娅知道这次好闺蜜遇到大麻烦了,心疼地劝道:“乖,不怕,没咱解决不了的事,蛋蛋还那么小,你俩这是闹哪出呀?差不多得了!”

    “我只想再最后的日子多陪陪蛋蛋,让他学会更多,因为……”坐在副驾的心旋哽咽了。“我走了,谁照顾他?谁照顾儒果?”

    小娅一阵迷糊:“什么走不走?你要去哪?”

    “呜呜呜,对不起,儒果!我对不起你和蛋蛋,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对不起!”心旋崩溃,双手环膝,满脸汗水,很像一团触了火焰紧缩的棉花,正燃尽所有,蜷缩进座椅,她颤抖着反复重复着。

    有那么一瞬间,慌张的小娅瞟见心旋的眼珠子好似向外凸起,那样子如同遭受强大的外压力而痛苦地在奋力挣扎着。

    “咯噔、咯噔”小娅忙打起双闪,车子缓步停下,一把抓住心旋正疯狂扯着长发的双手,这才发现从她手心传来的凉意,仿佛是个……死人!心里一紧:“你怎么了,璇子,别吓我!行吗?”

    小娅分明看到心旋的头发被她自己一把一把的拽下来,这场面把她吓坏了!面前这疯癫的女人还是曾熟悉的那个充满阳光、温柔可人、自强不息的女强人吗?

    “死!……让我死吧!”心旋的头用力撞向玻璃。

    “我爱你!儒果……”心旋使劲摇着头,哭喊着,摇摇欲坠……昏了过去。

    命运如同顽皮的孩子热衷捉弄他人,它会在那些矜矜业业、认真生活着的人们头顶上,当头一棒。给幸福美满加一抹浓的阴霾与痛苦。真是造化弄人,几家欢喜几家愁。

    抢救室门外聚集着心旋一众亲人、朋友。奶奶紧紧搂着蛋蛋,闭着眼不停地叨念:“阿弥陀佛!求佛祖保佑我心旋,没事,没事。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蛋蛋乖巧懂事,紧闭着小嘴,死死盯着手术室上亮起的红灯,紧紧抓着奶奶的手。儒果整个人瘫坐在抢救室的门外,几个人合力把他撑到旁边的座椅上,他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红灯灭了,手术室大门被用力推开,一名戴着厚镜的老大夫喊道:“患者家属?”

    鸦雀无声的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投向老大夫,儒果冲向前,紧紧抓住医生的手:“大夫,我是她老公,她怎么样啦?”

    老人一把甩开儒果的手:“哼,怎么样了?你说怎么样了?再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

    “什么?您什么意思?”小娅也围了上来急切地问道。

    老人推了推眼镜:“我们从尿检和血样中检出患者之前服用过大量治疗抑郁症的用药结果,这我可以理解,年轻人工作压力大,都有可能患有轻微抑郁,就是药量太大,要慎用!”

    “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小伙子!”老大夫表情严肃。“你是怎么当家属的?患者已经患有抑郁症,但为什么她同时服用了大量的抗癌药物?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承受,副作用排斥严重。她根本没有癌症,你怎么陪同的?怎么签字的?这样会害死她,后果不堪设想!我怀疑你在故意杀人!”

    大夫的每句话就像重锤,撞在儒果胸口,他茫然地站在原地,耳旁开始各种喧嚣。

    起初癌症消息着实震惊住了这柔弱的女人,她不能接受事实,也不敢相信自己患病,当大夫说自己仅剩一年的时间,她吓坏了,她只是个弱女子,怎能承受这一切,命运为何如此对她?镇定下来以后,她做出了个大胆决定:绝不告诉任何人,选择一人把痛苦全部承担下来。她曾日夜不眠,想尽一切办法去拖住病症,希望死神晚一点到来,希望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因为,她还没教会儿子更多。她走了,蛋蛋和儒果怎么办?而她早早忘却了自己的安危,只想拼尽全力去保护她所爱的人。

    一切隐情在这一刻水落石出,老天爷不愿看到可怜人的落魄,幸运之神终归还是眷顾了他们。一切都来得及,经过缜密治疗与精心呵护,半个月后,心旋出院了,临走时,陪同的几人听到一层大厅闭路电视上正播放着法制新闻:近期,我市刑侦总队与武警官兵合力端掉一家无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的黑心医院,共抓获犯罪嫌疑人50余人,缴获多部非正规渠道医学设备及大量诈骗钱款……

    “傻丫头,你为什么要自己承担?就打算这么抛下我和儿子吗?”儒果搂住心旋。

    心旋抬起头,深情地看着儒果:“我不后悔!我只希望你们能好好地活下去!”泪水再一次打湿了眼眶。

    “我爱你!儒果!”

    “我儒果,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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