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马亮和老婆刘小月又吵了一架,刘小月说:
“钱不要回来,这日子没法儿过。”
吵完,刘小月回了娘家,半个月过去,还没回来。马亮吵够了,想图个清净,不回来就不回来。老婆虽不回家,但事情还在那里。欠马亮的两万块钱,大伟还是没还。
不是不想让他还,而是大伟确实困难。十几年的兄弟,能帮衬一把是一把。两万块钱,又不是二十万。马亮接到刘小月的短信:
“钱要回来了吗?”
马亮没回,五分钟后刘小月打来电话:
“看来你是没去要,离婚。”
说完,挂掉电话。马亮这才觉得事情的严重性,打了个电话给大伟,一听让他还钱,说:
“亮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刚离职,每月六千的房贷,我老婆的身体一直不行,精神方面还有点问题,指不定什么时候发作,你给我点时间,这两天我就还你。”
马亮心软,说:
“大伟,啥都别说了,刚刚那话当我没说,烂肚子里。”
晚上,刘小月回来。刚回家便收拾东西,一纸离婚协议摊在桌上,马亮:
“老婆,你这是干吗,不就两万块钱吗?”
刘小月推他一把:
“对,不就两万块钱吗,借了两年了,该还了吧。”
又说:
“每次他都有理由,咱家的钱好像是大风刮来的,当初我就不同意借,你非要借,你交的什么狗屁朋友?”
马亮:
“你让我缓缓,我过两天就问他要。”
刘小月:
“你这话我也听了两年。”
说完,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上“唰唰”签好自己的大名,递给马亮:
“你看一下,签字吧,我实在不想和你过了。”
看他一眼,这时刘小月有点想哭,看他的眼神就有些迷惘,但话说得依然坚挺:
“别以为我和你闹着玩儿,现在两万块钱不算什么,只是觉得你窝囊。”
马亮:
“我现在就去要。”
咋要哩,白天大伟刚说过困难,晚上自己又去让他还钱,没法儿开这口,不开口,刘小月铁了心要和自己离婚,马亮这夹板气受得有些冤。
到了大伟家楼下,马亮抽了根烟,觉得不提神,又抽了一根,一团团飞虫在路灯下乱飞,跟马亮的心绪一样乱。想起大伟,真不容易,毕业后先和方敏租房子,结婚的房子也是租的。后来日子好了,买了二室一厅,由租到买,大伟起早贪黑,白天上班,晚上跑黑车,差点儿把命搭上。马亮抽完第三根烟,上楼,敲大伟家门,敲门前,先想了一下事情的严重性,就目前来看,先让他还钱远比他说他困难重要得多,不还,老婆没了;还,才有老婆。
大伟要是有意见,大不了请他吃顿饭,解释一下,十几年的兄弟,也都能理解。开门的是大伟老婆,大伟老婆叫方敏,穿一件镂空蕾丝睡衣,腰腿的光景若影若现地藏在睡衣底下,有些云山雾罩,正是这云山雾罩,显得方敏像个狐狸。
方敏光着脚,涂着红指甲油,客厅的地板上,零零散散铺着湿脚印,脚印从卫生间里出来,拐进卧室,又从卧室拐到客厅,围着客厅的茶几绕了个七零八落,像是走出万千心事。方敏的脸上贴着面膜,露出俩眼窟窿和嘴窟窿,头发蓬蓬松松地散在肩上。马亮看着穿蕾丝睡衣的方敏,有些冲动,但朋友妻不可欺,就算不是朋友,也不能欺,赶紧将眼神移向别处。
方敏觉出马亮眼神上的变化,先回卧室换了件居家外套,外套表面全是hello kitty,理好乱发,换上拖鞋,问马亮喝铁观音还是普洱,沏好茶,又削了个红富士,再用水果刀切成月牙形,用牙签插在切好的红富士上。大伟说方敏精神有问题,马亮看着也不像,举止之间,皆是正常人行为。
方敏这时把面膜撕下来,直愣愣看着他,吓马亮一跳,她左眼下一块乌青,跟打了场拳赛似的,没等马亮问,方敏主动说:
“刚刚被大伟打的。”
马亮又环顾四周,方敏又说:
“大伟找老相好去了。”
马亮浑身一抖,打了个冷颤,打冷颤不是因为房间冷,而是因为方敏这两句话说得极其自然,因为自然,倒显得不自然,里面不夹杂一丝一毫的感情色彩,好像被打和找老相好这两件事就和买菜做饭一样平常。马亮愣在那里,认识大伟十几年,他人老老实实,按时上班下班,献过血捐过物,还在网上抨击卖淫嫖娼等违法犯罪活动,什么时候有了老相好?马亮:
“会不会是你搞错了,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方敏又把面膜盖在脸上,抹平,嘴窟窿说:
“误会?他亲口承认的,是误会?”
马亮:
“他去哪里了?”
方敏:
“不是说了吗,去找他的老相好了。”
马亮:
“谁是他老相好?”
方敏笑得灿烂:
“老相好就是他的老相好呗。”
看一眼马亮:
“你找他有什么事?”
方敏的笑,又让马亮打了个冷颤,这次不是因为方敏说的话过于自然而显得不自然,而是因为他无法断定方敏是真的有病还是没病装病。马亮:
“没事,我走了,你好好养病。”
这话说出来有些后悔,万一方敏没病,你说让人家好好养病不是咒她吗,马亮又替自己解释:
“我的意思是你多注意身体。”
方敏把马亮送到门口,替他擦了擦皮鞋表面的灰,还从旁边的挂钩上把大伟的公文包递给他,笑着说:
“早点回来,我穿蕾丝睡衣给你看,我做好准备了,这几天是我排卵期。”
马亮这才发觉方敏将自己当成了大伟,从心里断定,方敏脑子却有问题,有时清醒,有时犯迷糊。方敏一直把马亮送到了楼下。
2
从方敏家出来,马亮不敢回去,回去又要被刘小月问,事情没办成,又要和他闹离婚。怕刘小月找他,手机索性关机。去他爸那里,他爸正在家里和邻居老李下棋,跳马走車,飞象撑士,两人杀得正酣。知道儿子来了,也不抬眼看他,掌心里卧着一个“卒”,他爸问:
“要离婚了?”
没等马亮反应,他爸:
“刚刚刘小月来电话,说这次铁了心要和你离婚,说说看,咋回事?”
于是马亮就把因大伟欠自己两万没还,所以刘小月闹离婚的事说了出来,他爸“哼”一声,说:
“欠钱不还的怎么成了你朋友了?”
又问下棋的邻居:
“老李啊,你有这样的朋友不?”
老李正在研究棋局:
“没有,这种朋友还叫朋友吗,玷污了朋友二字。”
说完,拱了一个“卒”。
马亮爸陷入沉思,棋局对他不利,老李的一車一马一炮一卒皆围着马亮爸的“帅”厮杀,这时马亮走过来,帮他爸跳了一个马,却没看见老李的炮,被老李一个沉底炮将了军,这一走,把他爸的棋局盘得半死不活,他爸也不发怒,老李说:
“老马,你要输了哦。”
马亮爸:
“棋可以输,人不能输。”
进屋,拿出两万块钱,递给马亮:
“回去,先过刘小月那关。”
回头又和老李接着厮杀,本来老马还有得下,因为儿子马亮胡乱走了一个马,又防守了两轮,还是输了。
揣着爸给的两万,兴冲冲回去。谁知刘小月又回了娘家,那张刘小月签好字的离婚协议还躺在桌上,马亮给她发了条短信:
“钱要回来了,这次真要回来了。”
隔了三十分钟,刘小月打来三个“问号”,接着又给马亮发了条短信问:
“你怎么要的?”
马亮立马对着钱拍了张照给刘小月发了过去,刘小月说:
“知道了,明天回去。”
马亮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兄弟还能做,老婆这回也不跑了,只怪自己脑子笨,要是早点问他爸借个两万块钱来救个场,也不至于和刘小月吵了两年,关键时候还是靠爸,啥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呀,这就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接着想大伟的老相好是谁,认识大伟十几年,就算有老相好,有个风吹草动的,自己也能看出点儿端倪不是。再说,大伟爱方敏,追她的时候,可没少下功夫。打老婆?不可能,大伟出了名的妻管严。和大伟结婚后,方敏因子宫畸形留过产,后来一直没怀上,方敏因此精神方面有点问题。但今天一番谈话,没觉出她有啥特别的精神问题,总不能因为她顶着一脑袋松松垮垮的头发就说人精神有问题吧,充其量就是会犯迷糊,临走的时候她就犯了迷糊。
马亮想着方敏的迷糊,感到好笑,不是好笑自己的兄弟大伟娶了个迷糊老婆,而是感叹犯迷糊的女人恰恰十分可爱,犯了迷糊的女人,像只温顺的小猫,含情脉脉地看着你,跟你撒撒娇,卖卖萌,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变成菩萨心肠,刘小月就不会犯迷糊,只知道吆五喝六,尤其体现在床事上,刘小月只知道自己痛快,从不管马亮的感受。
一番心理活动后,马亮睡着了,半个小时后,接到大伟的电话,劈头盖脸一通臭骂:
“姓马的,操你妈,没想到你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说了那两万块钱会还就一定会还,你他妈不但跑到我家里来,你他妈还打她,还想强奸她,你他妈给老子等着,我现在就他妈来打死你个狗日的。”
马亮睡得晕晕乎乎,信号不好,只听大伟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也没听清他说的啥,甭问,大伟又喝醉了,每次喝醉,大伟就要打电话给他。马亮挂掉电话,又睡了。
3
大伟火急火燎地赶到马亮家,指着他鼻子先骂他不是个东西,接着骂马亮表里不一,做了十几年的兄弟,原来狗日的一直惦记兄弟的老婆,还他妈惦记的是个精神病。马亮也被骂急了,
钱不钱的另说,这里面藏着事,自己没打方敏,更不可能强奸她,脑子里开始琢磨,方敏脸上有伤,要么是她自己碰的,要么就是大伟打的,但现在大伟一口咬定是马亮打的,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方敏突然犯了精神病,说是马亮打的;要么就是大伟明知道不可能是马亮打的,把这事栽赃嫁祸给自己,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两个男人一个说自己没强奸兄弟老婆,另一个说的确没强奸,但强奸未遂可是不争的事实,正因为强奸未遂,怒火中烧,所以才把人打了。
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惹来邻居街坊,从楼上一直吵到楼下,又动手打了起来,从楼下打到小区门口,你踹我一脚,我蹬你一脸,马亮和大伟的脸上都挂了彩,正巧刘小月提前回来,也是刘小月的妈跟女儿做了一番思想教育:
“是别人欠你们的钱没还,不是马亮欠你的,为这事离婚,不值当。”
又说:
“别人犯的错,你俩闹离婚,算咋回事儿呀?”
当时刘小月没表态,可能是听进去了,就想着提前回来,不曾想还没进家门就看见马亮和大伟像两条狗一样缠在一起打架,就差互咬了,觉得丢人,上前踹了一下马亮的屁股:
“打什么打,有劲儿没处使是不?”
听见老婆的声音,马亮收起手脚,站起身,躲在刘小月身后,像大伟指着自己一样指着大伟:
“操你妈,大伟,今天我算认识你了!”
大伟气得脸色发青:
“你还有脸说!”
说完,又要上去打马亮,被刘小月拦在那里,刘小月直着脖子:
“到底咋回事?”
大伟当着众人的面,说:
“姓马的不是个东西,欺负我老婆精神有问题,想强奸她,强奸未遂,就打她。”
刘小月一听这话,不问三七二十一,抡起巴掌扇在马亮的脸上:
“马亮,本来今天回来是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现在看来没必要了,你签好字,明天下午两点民政局见。”
说完,又回了娘家。马亮捂着脸,看着大伟渐渐消失的背影发愣,邻居老赵似乎认得大伟,上前递给马亮一根烟,说:
“我好像见过这人。”
又看着马亮,似笑非笑:
“小马,把你老婆看看紧。”
马亮还没缓过神来,也没听清老赵说了啥,马亮跟那儿兀自感叹:
“明明是他欠我的钱,咋成我强奸他老婆了?”
猛吸一口烟说:
“我得去找他老婆,问问清楚。”
4
一大早,马亮跟单位请了个假,请完假直奔大伟家,他不管大伟这会儿在不在家,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能解铃的是大伟老婆方敏。
又上去敲门,大伟还是不在家,不知道又上哪儿去了。开门的还是方敏,这次没穿镂空睡衣,地板上也没湿脚印,客厅打扫得干干净净。马亮进屋,斜着眼看方敏,方敏左眼下那块乌青似乎比昨晚更黑了,为了不当强奸犯,马亮把手机开了录音,问方敏:
“昨晚大伟劈头盖脸冲到我家来,和我打了一架,这事你知道吗?”
方敏:
“不知道哇,他昨晚回来一趟,然后又出去了。”
马亮:
“又去哪儿了?”
方敏:
“我不知道哇。”
马亮:
“你做妻子的,丈夫去哪儿,去干什么,你不问问吗?”
方敏:
“问啥呀,有啥好问的,他为什么要和你打架呀?”
马亮:
“还说呢,他说我把你强奸了,找我算账来了,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呀,现在也就你能替我把话说清楚。”
说完,把手机放桌上录音,马亮:
“你说,我有没有强奸你?”
方敏一字一句地说:
“你昨晚是想强奸我来的,但是你没有得逞。”
又指着自己左眼:
“我眼睛就是被你打坏的。”
听她说得有鼻子有眼,马亮急了,手机还录着音呢,马亮说:
“方敏,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强奸你的?”
方敏想了想:
“就是昨晚吧。”
又说:
“好像不对,是前天晚上,反正你就是想强奸我。”
见她脑子的确出了问题,录音也不起任何作用,一个精神病说的话能有几个人信,今天的方敏一点都不可爱,一点都不像小猫,但又不好发作,马亮只得把语气缓下来,问:
“是不是大伟和你说啥了?”
方敏:
“说了,他和我说了好多。”
马亮:
“他说了什么?”
方敏:
“他说你强奸我。”
马亮:
“除了这个,还和你说啥了?”
方敏:
“他说你打我。”
马亮:
“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方敏像个天真的小姑娘:
“因为所以,自然有理。”
5
见她又犯迷糊,便不跟她多扯。开始梳理这两天发生的事,大伟欠他两万块钱没还,自己去要,大伟不在家,大伟的老婆方敏在家,聊了两句,钱没要着,却知道大伟有个老相好,谁是他老相好?不知道。然后去自己爸家,爸正在下象棋,给了自己两万块钱,为的是先过刘小月这关。跟刘小月说钱要回来了,还拍了照发给她。接着自己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接到大伟的电话,然后大伟就来了,一口咬定自己强奸他老婆方敏,于是两人打起来,正打着,刘小月回来,大伟就跟她说自己强奸方敏,刘小月便要和自己离婚。又刚刚从方敏家出来,很明显,方敏脑子有问题,受某个人指使,更明显不过的是,指使她的人就是她的丈夫大伟。
但大伟为什么要栽赃嫁祸给自己?难道就为了不还钱?不至于,就算他不想还,不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赖账就行,当时借钱时候又没打借条,谁承认这两万块钱?
接着灵光一闪,突然想到昨晚邻居老赵的话,他似乎说过在哪里见过大伟,还提醒自己看好老婆。又开始梳理,这次梳理得简单,自己告诉刘小月钱要回来之后,大伟就打来电话;大伟上家来闹完事,刘小月就回来了,大伟正好把马亮“强奸方敏”的事说给刘小月,刘小月理所当然地提出离婚。
两层逻辑关系被马亮理清,因为自己打电话告诉刘小月钱要回来了,所以大伟打来电话并上家里闹事;因为大伟来闹事造成马亮“强奸方敏”的事实,所以刘小月要离婚。
脑子又一番添油加醋,结合理论并着重实际,马亮突然觉得自己就是武大郎,刘小月是潘金莲,大伟就是那狗日的西门庆,怪不得要栽赃嫁祸,怪不得要民政局见,原来你俩才是一对野鸳鸯,原来你大伟才是惦记兄弟老婆的人,大伟的老相好就是刘小月呀。还说我狼心狗肺,你才是狼心狗肺,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回去找老赵,老赵正站在楼底下和一群人聊国际形式,说以色列不是个东西,不让人活。又吐着吐沫星子说巴勒斯坦也不是个东西,和以色列真刀真枪地干就完了,老是背后搞小动作。正说着,胳膊被人架起正往外拉,扭头一看,是马亮,笑着问马亮:
“小马,昨天的事解决了?”
马亮递上根玉溪,说:
“老赵,问你一事,你昨天说看过和我打架那人,还让我看好老婆,你到底说的啥意思?”
老赵笑了笑,露出大金牙:
“小马,别怪我说话直,你老婆和昨晚那人比以色列还不是个东西。”
马亮问:
“他们怎么不是个东西了?”
老赵神秘地问:
“你真想知道?”
马亮:
“老赵,我这事比以色列急,你告诉我,不会让你白说,给你两条烟。”
老赵叹口老气:
“也罢,不能让你蒙在鼓里。”
接着四处望了望,确认周围没人听见,靠近马亮的耳朵说:
“我那天看见你老婆和人在希尔顿开房哩。”
马亮浑身冒冷汗:
“你看清楚了?”
老赵:
“你老婆我还能认错?那么漂亮,小区里谁不知道你老婆是一枝花?”
马亮:
“具体哪天?”
老赵:
“上个月八号。”
马亮:
“你咋记得这么清楚?”
老赵:
“上个月八号我生日,在希尔顿请亲戚吃饭哩,在大厅的时候看见你老婆了。”
拍拍马亮的背:
“好自为之吧。”
说完,老赵回到人群中,大手一挥:
“依我看,用原子弹炸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他妈的都不是东西,让他们从地球上消失,地球就太平了。”
6
下午两点,马亮和刘小月在民政局门口见面了。刘小月冷冷地问:
“身份证,户口簿,结婚证都带来了吧?”
马亮:
“没带。”
刘小月:
“回家拿去,我在这儿等你。”
马亮皮笑肉不笑:
“回哪个家呀?你回还是我回呀?回咱家还是回大伟家呀?”
刘小月:
“马亮,你什么意思?”
马亮:
“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呢。”
刘小月:
“有话就说,别憋着。”
马亮就把自己梳理的事件轴说给刘小月听,不忘说老赵看见她在希尔顿和人开房,刘小月听后,先是火冒三丈,接着又笑得前仰后合,说:
“马亮,你应该去当编剧。”
马亮:
“编得可没你和大伟的事精彩。”
刘小月:
“我和大伟有什么事?”
马亮:
“我不需要明说了吧。”
刘小月说:
“就算离婚,我也得离得清清楚楚,可不能背这个黑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别人的小三呢。”
接着当着马亮的面,给大伟打了个电话:
“大伟,马亮说咱俩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大伟在电话中骂:
“滚蛋,没空理你们。”
7
当天没离成。过了两天,刘小月找了个律师,到希尔顿大酒店说明来意,要求取证,想看上个月八号的监控录像,前台通知经理,经理又通知保安部,保安又过来核实两人身份。一番折腾,从监控录像看出,刘小月确实来过前台开房,但她是帮客户来办理入住手续,客户更不是大伟,办好手续人就从大门走了。为了加深证据的可信度,又通过律师,到派出所开了个酒店入住证明,通过系统查询,刘小月五年内没有在任何一家酒店入住过。另外又去公司找人证,上个月八号,刘小月帮客户办好入住手续,立马回公司加班,一直加班到凌晨四点,打卡记录和公司的监控都能证明,公司大厦的保安也能证明。
监控录像、开房记录及公司人证物证,充分证明刘小月没干对不起马亮的事。
刘小月重新拟好离婚协议,加上一系列证据摆在马亮面前,马亮说不出话来,想起老赵,这才发觉这个人说话不靠谱,全是信口胡说,以色列和巴勒斯坦都没招惹他,他要用原子弹炸他们;刘小月只是帮人办理入住,他愣说她和人开房。这时马亮悔得肠子都青了,跪在地上哭天喊地,求刘小月原谅,刘小月:
“为两万块钱,不会和你离。你不相信我,你那天的嘴脸,不得不离。”
又说:
“想着恶心,我睡不着。”
这时有人敲门,大伟站在门口,冷着脸,从兜里摸出一信封,里面有两万一千块钱,丢在马亮脚下说:
“老子起早贪黑,加了利息,现在不欠你的了,以后兄弟就别做了,马路上遇见当不认识。”
马亮顾不上他,刘小月拎着包走了,说等马亮想好了就来找她,然后把离婚办了。刘小月走后,马亮没去追刘小月,而是赶上大伟,马亮说:
“我没打方敏。”
大伟:
“我相信你,你没打,那伤是她自己摔的,她清醒的时候说自己在卫生间里洗脚摔伤了,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好了。”
马亮:
“我更没强奸她。”
大伟站在原地,目视前方:
“对,你没有强奸她。”
从怀里掏出一U盘,大伟说:
“但你轻薄了她。”
又说:
“本来不想给你的,这事对你我来说都不光彩,回家看吧。”
U盘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打开,方敏穿着镂空睡衣,捂着左眼,光着脚从卫生间走到卧室,又从卧室走到客厅,在茶几上找什么东西,翻出一面膜,贴在脸上。然后去开门,进门的是马亮,方敏回卧室换了一件hello kitty居家外套,替马亮泡好茶,削苹果,聊了会儿,马亮起身走到门口,方敏给他擦好皮鞋,又从旁边的挂钩上把公文包递给他。
这时马亮把方敏搂过来,亲了她一口,又在她胸上捏了一把。
原来大伟为了尽早还马亮的两万块钱,早出晚归,怕老婆在家里出事,安了个监控,谁知看到这一幕。
马亮看完,把U盘扔了,接着在离婚协议上签好字,给刘小月发了条短信:
“有空吗?去办离婚手续吧。”
大伟回到家,拎着一篮子菜,方敏一脸的不高兴,突然搂着他脖子:
“怎么才回来,又去哪儿了,又去找你老相好了呀?”
大伟:
“可不,我不去找老相好,谁给你做饭做菜呀。”
指着菜篮子:
“你看,这是老相好卖给我的菠菜,这是老相好卖给我的鸡腿,还有你最爱吃的萝卜,晚上做个菠菜萝卜汤喝。”
吃饱喝足,方敏换上镂空睡衣,躺在大伟身边,腿搭在大伟的肚子上,甜甜地睡着了。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七老八十,子孙满堂,正围着她让她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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