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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酒店里，小北的婚礼戛然而止。怀有身孕的新娘可儿因为晕倒要送医院。
救护车上，小北看着双眼紧闭的可儿，心疼又焦急。
怎么会晕倒呢？小北想着刚才婚礼的过程。
婚礼刚进行到一半，就被突然造访的警察打断。警察瞬间控制住了小北的伴郎——史航。
惊慌中的小北询问，结果让人惊讶：史航涉嫌经济诈骗，被通缉的在逃嫌犯。
小北看着被铐住的史航，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被警察带走的史航回头看了小北和可儿一眼，小北看到了史航脸上的无奈。众人的惊呼中小北猛然回头，可儿晕倒了。慌乱瞬间取代了喜庆的现场。
史航被带走，可儿怎么晕倒呢？小北心里犯嘀咕。
史航是可儿的同学，小北认识可儿只有三年时间，在一起更是只有一年多。
小北想：平日里，不管有什么事，史航都会随叫随到，妥妥的“铁磁”啊。
再说了，可儿和自己感情一直很好，几乎没红过脸。这次意外怀孕也是她一直坚持要生下来。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会愿意为自己生孩子呢？
小北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但依旧忍不住回想。
三个月前，小北聚餐喝多了，跟邻桌动起手来。邻桌有个男的用酒瓶闷自己，是史航帮小北挡的，史航手肘上的伤疤就是见证。小北说：这是过命的交情。
五个月前，小北母亲生病，住院一个多月。小北和可儿实在倒不开时间陪床时，都是史航在帮忙照看，没有一句抱怨。小北说：这情义自己一辈子也不能忘。
八个月前，小北和可儿因为买房款问题僵持时，也是史航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替小北解了燃眉之急，也才有了自己和可儿现在的婚房。
一个倾其所有帮助自己的人，怎么会对自己老婆有所图呢？应该不会的。小北这样想。
可，为什么史航被捕，可儿会情绪这么激动呢？小北感到头有些疼。
史航每次出手相助，虽然都是不遗余力，但每次好像都是可儿开口。难道是因为可儿开口，才…是我错过了什么吗？小北后悔自己平时没多留个心眼。
如果他俩真的有问题，那这孩子…那又何必跟我结婚呢？小北满脑子的问题等待解答。
“不用着急，马上就到医院了。”一旁的医生安慰小北。小北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额头也有汗水浸出。小北感激地冲着医生点头。转过脸继续守着趟着的可儿。
难道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俩在骗自己？史航所有的付出都是因为可儿？可儿对自己的感情也都是做样子的？根本就没有真的感情存在？是自己太傻了还是他们伪装的太好了？
救护车刹住车，也刹住了小北的疑问。
可儿被迅速地转移进了抢救室，小北在楼道里焦急地来回走动。不时有经过的人盯着看小北戴在胸口的新郎胸花，小北忧心忡忡的丝毫都没有发觉。
可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小北想着。等她醒过来一定要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他俩没事，母子平安，当然高兴。如果他俩有事，那就…
小北矛盾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摘下眼镜，仰起头，看着虚无的空气。
抢救室的门开了，小北迅速起身过去问：“没事吧？”
“没什么事，孕妇本身就有妊娠期高血压，应该是情绪激动造成的缺氧性短暂昏迷。一会儿应该就会醒过来了。留院观察两天，没什么事就可以出院了。”医生说完走开了。
病房里，小北坐在床边，看着依旧睡着的可儿。
小北伸手拂过可儿脸上的碎发，看着可儿因怀孕稍显发福但依旧精致的面容。
自己是多么爱这张脸，爱这个人啊。为了她，自己愿意付出一切，只要她平安快乐。自己许下的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是发自内心的。也真心地希望能够像誓言一样，能够和这个人在一起一生一世，永生永世。
可是，史航被捕，你为什么要这么激动啊？平时沉着冷静的你是怎么了？还是说史航对你来说真的不一样？小北在无声地问着。
小北使劲挠挠低下的头。想：我该问你还是问自己？
抬起头看到可儿已经睁开眼。“感觉怎么样？哪儿不舒服？”
可儿笑着说：“我没事，只是感觉一阵头晕。”
“没事就好。”小北抓着可儿的手。
“我没事，你去问问史航那边是什么情况吧？”
“嗯。”小北答应着，放开可儿的手。但是并没有起身。
可儿疑惑地看着小北。“怎么不去啊？怎么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小北抬头看着可儿等待的眼神，说：“你为什会晕倒？”
“医生没说原因吗？”
“说了。”小北坐正身子。“我是想问为什么看到史航被捕，你这么激动？”
可儿的笑容僵住了。“当时，我以为你也会受牵连，挺害怕的。”看着小北疑惑的眼神，可儿继续说：“买房的时候，一半的钱是他借给你的，史航因为诈骗被捕，我以为他会…是我想多了。”
“就因为这？”小北追问。
“不然呢？你以为因为什么？”可儿反问。
可儿看着小北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小北问。
“你啊，是不是以为我跟史航…”可儿没有往下说。
“没有。”小北慌乱地站起来往外走。
“哎？你干嘛去啊？”可儿追问。
“我去看看史航什么情况。”小北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门。
可儿抚摸着鼓起的肚子，说：“宝贝，希望妈妈能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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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由于案件正在调查期间，小北托了好多关系也没能见到史航。但是见到了主管案件的警官。
“吴警官，史航的案子，什么情况？”小北看着一脸严肃的警官。
“涉嫌经济诈骗。”警官惜字如金。
“经济诈骗？”
“对，一种新型的电信诈骗手段。”
“那这案子会怎么处理？”
“还需要继续侦查,还有一名女性同案犯没有找到。”
“那史航会坐牢吗？”
“肯定会，涉案金额挺大的。应该五年以上吧。”警察说到这就被喊走了。
回去和可儿说完情况后，可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宽慰小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北想：到如今也只能这样想了。
后来，法庭上，史航坚称是自己一人所为，愿承担一切后果。承担的后果是：七年的牢狱生活。
三个月后，小北第一次到监狱来看望史航。
“怎么样？还好吧？”看着铁栅内剃了发的史航，小北有些陌生。
“还行。可儿…你老婆怎么样？”
“挺好的，上个月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
史航的眼里放着光，点头。“平安就好。叫什么名字？”
“北航。可儿说是纪念我俩的哥们儿情。”小北笑着说。
“北航？”史航若有所思，但没说什么。
“等孩子大点，带来给你看。你在里面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出来。”小北建议。
史航点着头，没有说话。
看着史航转身走进铁门内的身影，小北多少有些唏嘘。
回到家，正在给孩子喂奶的可儿听了史航的情况，只是应了几声，并没说什么。小北想：可儿现在心思全在孩子身上，应该是顾不上这些。等孩子大点了，可以全家一起去看望史航。
半年后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小北建议带孩子一起去看望史航。
可儿说：“别了。孩子太小，等孩子大点再说。代我向史航问好吧。”说完就去给孩子洗衣服了。
小北没坚持。想着孩子确实太小，以后还有机会。史航应该不会挑理的。
小北来到监狱，在登记簿上签字时，愣住了，他看到签字栏有可儿的名字，日期是昨天。
怎么会有可儿的名字？小北纳闷。同名？可那字迹？
小北回想昨天的事：可儿带着孩子去逛商场，但没买回任何东西。虽然平时也不怎么买东西，但不会空手而归。难道？她是到监狱来看史航了？就算看史航，为什么要瞒着我啊？
小北正在纳闷的时候，史航出现在隔窗的对面，一脸的落寞。
“史航，孩子还太小，等稍微大点在带过来，你别挑理啊。”小北解释。
“嗯。不会。”史航点着头。
“怎么了？”小北看出史航一脸的烦闷。
“没事，有点感冒。”史航抬起头，揉揉鼻子。
“吃药了吗？里面日子不好熬，注意身体。”小北看着史航点头，稍微宽心。但也发现没有话题可说了。那个签名一直在脑海里晃。
“有别人来看过你吗？”小北突然问。
史航一愣。摇着头说:“没有。除了你，谁还会来啊。”
“哦。也是。”小北自言自语着。心里想问：真的没有嘛？却没有开口。
回去的路上，小北满脸狐疑地开着车。
不是同名。小北肯定那是可儿的字迹。心想：为什么可儿瞒着我来探望史航？他俩有事故意瞒着我？
小北把车停在了路边。思前想后还是打了个电话。
“张鹏，我是小北。我上次听你说，监狱那边有认识的人，我有个事想麻烦你一下。……”
挂了电话，小北调转车头又回了监狱。道路限速80，小北的车速却只有40。油门似乎被什么东西顶住了一样，踩不下去。
监狱监控室里，小北目光凝重。监控里可儿抱着孩子坐在那里，隔窗里是带着手铐的史航。
“你还是来看我了？”史航的声音。
“我是来劝你的。出去了就离开吧。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了。”可儿说话很平静。
“孩子是我的吗？”画面中史航伸长脖子想看可儿怀里的孩子。小北感觉胸口像被人闷了一板砖，喘不过气来。
“孩子和你没关系。忘了从前吧，那晚只是个意外。”可儿抱紧孩子。小北感觉可以呼吸了。
“意外？好吧。”史航摇着头。
“谢谢你你帮了我和小北很多。但是，如果你还念旧，就请你离开。我现在生活很好。”
“警察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的？”史航的语气很无奈。小北心里咯噔一下。
可儿没有回答，低头看了看孩子，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放手吧，谢谢你保护了我。但是现在有小北保护我，请你离开，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画面中，可儿抱着孩子离开了，一脸决绝。史航一直坐在那里看着，直到狱警提示他起身，才低头离开。
小北像霜打的茄子，拖着脚步走出监狱大门。
小北站在监狱门外，看着布满隔离网的高围墙，心想：这道墙隔出的那个世界，我以为我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实际却不是我以为的样子。
这墙终究是高出了小北的预期。
小北望着通向城市的公路，这条路不长，弯路却很多。站在这，家的方向熟悉却看不到。
路面的坑洼在远处也看不出来，一如人心。
走到路上，感觉到了颠簸，却也不好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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