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nnibalism - 前哥伦布时期的美洲（重口、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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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日笔者感冒发烧，于是“探索”了一些“重口”的史料提提神。

Cannibalism翻译成中文是“吃人习俗”，这个英文单词的本源自于哥伦布，他在返回欧洲后的报告中强调了目睹美洲土著活人祭祀、吃人成性的习俗。并且还展示了他与土著部落交换的礼物， 里面包括了由人类手指（或脚趾）骨骼制成的项链，据说上面还有啃咬、烧灼的痕迹，以及没有摘除干净、干燥的肉丝。

之后，随着欧洲各国对新大陆的殖民开发，越来越多的探险家和传教士带回了相同的信息。无论是法属殖民地军官Villegagnon：“这些土著都是野蛮人，与我们不同。他们没有信仰，不知道什么是忠诚、平等、对和错，他们就是长着人脸的野兽。”；还是Hans Staden在他的亲历故事《Hans Staden’s True History: An Account of Cannibal Captivity in Brazil》中把Tupinamba人描绘成食人生番。那个时期，在欧洲人的心目中，新大陆的人类就是下面这个样子的。

当然，在这种熏陶下，前往殖民地的武装部队在消灭敌对原住民的时候往往不会带有任何怜悯之情，估计甚至战士们都会有“能够为上帝/地球除害”的感情。可惜的是，估计大部分准备登陆美洲殖民地的将士们都没有能够满足这个愿望。在欧洲人大规模登陆不久，白人带来的瘟疫就一遍一遍席卷美洲大陆，天花、麻疹、霍乱、伤寒、鼠疫、流感、白喉，最终导致大概90%-95%的原住民死亡。包括曾经绑架Hans Staden的Tupinamba部落，也在他返回欧洲的几个月之后，因为天花流行，大概3000多人死亡殆尽。

这大概就是历史上第一次有记载的大规模细菌战，以白人殖民者完胜告终。当然原住民也并非没有以同样的方式进行反击。美洲土著以自己的原生病毒（梅毒）反击殖民者，可惜的是，梅毒的传染性和致死性不高，没能对这场“战争”起到决定性的影响。

那么，美洲的土著人究竟是不是像殖民者所说的那样以人类为食呢？或者说，他们出于什么目的食人？这种食人的情况是出现在个别团体、个别情况、还是普遍现象？有没有直接或者间接的证据support这个观点呢？

很遗憾，殖民地时期幸存的少数印第安人并没有保存下来足够作为证据的食人传统，或者习俗。虽然现在有证据表明阿兹科特人曾有大规模人牲的传统，但从没有明确的信息说明阿兹科特人在祭祀之后会将“祭品”吃掉。这一点笔者认为可以与中国殷商时期作为相互佐证。在殷墟出土的大量祭祀痕迹和甲骨文都表明当时存在大量的人牲祭祀，专家也一直怀疑祭祀之后尸体的去向。被食用是一种可能性，但是目前没有明确的证据来证明是不是事实存在。

倒是更远古的人类/人猿遗骸表明人类之间曾出现过同类相食的情况。北京周口店的猿人化石中有不少被石器砍砸过的头骨和腿骨，很可能是被食用时需要吸食脑髓和骨髓造成的。另外下面这个出土于非洲的史前儿童骨骼也有类似被食用的痕迹。

那么人类会在什么情况下去选择食用同类呢？我们可以分成两类情况分析：第一种情况是遇到极端饥饿等生存危机的情况下吃人，比如饥荒之年，或者列宁格勒之围时期，还有纳粹集中营中的囚犯靠吃死人的肉来缓解饥饿（注1）；另外一种情况是出于宗教、传统、习俗，或者极端情绪的发泄。这又可以分为两种情况，第一种是由于传统观念等等原因，长期保持食人的习俗，比如印尼的Dayak达卡族，还有非洲的某些部落在历史上都曾有食人的传统，他们普遍认为，吃掉死者的身体有助于接受死者生前的优点，比如勇气、智慧等等；或者食用人类身体的某些部位能够提高自己相应的能力，比如食用脑髓能够提高智力、食用人腿能够跑步更快等等；还有不同的部落根据宗教信仰对食人有不同的理解，比如吃掉死去的长辈是尊重和正常的纪念形式，而吃掉敌对部落的酋长和勇士则能防止他们的灵魂转世等等。另一种则是极特殊情况下才食人，比如袁崇焕凌迟之后，群众分食其肉，这是出于愤怒。同时清代慈禧年间的一次凌迟处决女犯人也出现过老百姓分食的情景；另外，鲁迅《药》中的“人血馒头”的起因应为李时珍《本草纲目》中例举了人体各个器官的药效。

注1：《The Scourge of the Swastika: A Shot History of Nazi War Crimes》https://books.google.ca/books?id=QylDDAAAQBAJ&pg=PT137&lpg=PT137&dq=%22the+scourge+of+the+swastika%22+treblinka&source=bl&ots=xjYHpxld6S&sig=PHN5REE8-B0HEa-A5Q7up2zAc3A&hl=en&sa=X&ved=0ahUKEwid5Pivw6TPAhVI0oMKHYZ8DuIQ6AEIIjAB#v=onepage&q=%22the%20scourge%20of%20the%20swastika%22%20treblinka&f=false

那么，美洲的原住民的食人传说又可能属于哪种情况呢？要是主要由于饥饿原因，那么并不奇怪，任何时期/族群的人类都出现过这类情况。并且一旦饥荒缓解，食人的现象就会消失。如果是出于原始宗教，或者传统食人，也不奇怪。美洲历史上除了有数的几个文明，其它分布着几百，几千个不同文化特点的部落族群，其中出现若干有食人传统的群落也在情在理。

另外，针对美洲的特点，还有两种未经证实的猜测。一说，南美洲是制幻药物的故乡，土著居民因为普遍长期接受制幻药物，在其影响下容易形成食用同类的习惯；另一说，与中美洲土著以玉米为主要粮食有关。玉米的营养价值同亚欧先民主食（水稻、小麦）相比营养成分偏低，特别是缺乏蛋白质。并且中美洲土著还没能驯化出家畜、家禽作为蛋白质的补充来源。这就导致了他们从本能出发，乐于发动战争，俘获并吃掉对方俘虏。（注2）

注2：这是一篇对上述猜测的反驳文章，有兴趣可以一看。“Aztec Cannibalism: An Ecological Necessity?” http://ambergriscaye.com/pages/mayan/azteccannibalism.html

如今世界上，无论是美洲丛林里面的土著，还是非洲、或者新几内亚的部落，都已经改变了过去猎头食人的传统，开始逐步适应主流社会。甚至以食人闻名的印尼Dayak达卡族，如今已经彻底抛弃的祖先崇拜，几百万民众多信仰基督教、天主教、穆斯林等主流宗教。

我们再研究食人的历史，也只能在故纸堆中寻找答案了。

最后推荐2部反映美洲部落食人的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