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余海实在睡不着。
旁边的鼾声如雷,隔壁囚室的鼾声也是此起彼伏的呼应着,形成了连绵不断的呼噜合唱。
囚室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混合着脚臭,厕所余味,汗味以及不知名的难闻气味。
让我们的主人公无比怀念那仅仅六个多平方的胶囊公寓。
迷迷糊糊了半夜。清晨时分,林余海仿佛听到了脚步声,偷偷睁开眼,转向囚室外。正好看到对面囚室前,那个高壮狱警把一个囚犯推了进去,然后看也不看扑倒在地的可怜虫,关好门回去了。
林余海十分纳闷,正要转头继续眯一会。正好对上了一双深带怜悯的眼睛,吓得他汗毛倒竖,差点惊叫出来。
只见叶孤单单竖起食指在嘴前,轻轻地嘘了一声,还摇了摇头。
等不速之客回到他自己位置时,林余海才感觉到自己背上汗湿了。
天明后,新老囚犯们开始了劳作的一天,大家需要处理食物,清洁,还需要生产一些监狱专门从外面接来的各种小订单。反正,不能让这帮精力充沛的家伙闲着,否则,实在不好管理这两千多号囚犯。
放风时间到了,林余海被偷偷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四周没人留意这边,叶孤单神秘兮兮,欲言又止。
林余海忍不住了,“今天早上对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进来这里的人,其实都已经变成试验品了。”
“试验品?什么试验品?”林余海大惊失色。
“基因药物试验品,这个,只要读过大学,基本上都知道点的。”
林余海简直不敢置信,难道,叶孤单早就知道,而且也被实验过了?怀着半信半疑,不断打量仔细着对方,想要看出点端倪。
然而,叶孤单面无表情,说话時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平静得吓人。
“你已经被注射了基因药物,才变成昨天那样的?”
“只要在这里呆上一个月,没有人能逃过做试验品的下场。”
“难道大鹏市上面就不知道这事,不来管管?”
“本来这事就不合法,他们怎么可能让上面知道。几年之前,他们只是抓一些流浪汉和外面漂浮城的孤儿,后来觉得样本数量不够,就暗地里从监狱开始下手。现在的监狱已经变成怪物集中营了,可惜,外人无从得知。”
“不行,我一定要逃出去,我可不想变成怪物。”林余海完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想着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不能逃,逃就是死,不逃还能多活几年,直到某一天基因冲突或崩溃,你会祈祷自己能死得好看点。”叶孤单如同之前别人开导自己那样,心平气和。
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此时的他,就像一位极为负责的辅导老师在做心理疏导,温和而又坚定。“你看看周围,你能逃得过人工智能控制的枪子?就算你长了翅膀逃出监狱,你能到哪里去?到处都是各种生物特征身份识别,别说你,就算你的祖宗八代都藏不住。”
“别想太多,好好享受现在美好的时光吧!记得,要每天祈祷你能扛过第一次基因药物干预,万一运气不好,排异严重,也许,你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心事重重的林余海回到了自己的囚室,一路上,心里面有个声音不断呐喊着,不能留在这里,我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出去。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出去呢?
对了,找政府的支援律师,让公司放弃追究部分责任,也许,可以逃过一劫。
想到这里,林余海呼叫了警卫室,警卫很快过来,带他到了一个通讯位隔间。
林余海小心地连接了支援律师的视频。画面上出现了一位带着职业微笑,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白面律师。
“你好,你是林余海先生吧,我是你的支援律师张竞力。你的案子我仔细分析过,也尝试与南海龙宫公司协调,但他们大老板认为公司损失惨重,不愿意和解。我已经尽力了,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张律师可能非常忙,一上来就干脆利落把事情交代好了。
“谢谢张律师的努力,这种情况下,我有没有胜诉的机会?”
“要说机会也不是没有,但此事目前只有你一个亲历者,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你的陈述,我只能尽力而为。”
“我可以申请保释吗?”
“保释?嗯,我看看,这个需要大概一千万法院才可能同意,你能找到足够资金么?”张律师眨巴了一下眼睛,显然不相信自己的支援委托人有这个经济实力。
林余海把自己连卖三次也不可能凑齐所有保释金,但是已经不敢再放弃任何机会,硬着头皮回答道,“我找几个朋友一起帮我凑凑,先出了这个岛再说。我实在不想呆在这里。”
“好吧,找朋友帮忙也行,你后面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
聪明的林余海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合适语音被干扰了。以现在的技术,干扰一段小小的语音根本不算什么高科技,就算篡改完所有意思,还可以还原得和本人声线一模一样。对面通话的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发现了这个不该发现的小秘密,林余海离开的心思更坚定了。
他疯狂地给所有认识过的人打电话,但,不是没人接听,就是接听后匆匆说了一句,我很忙,回头打给你。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林余海瘫坐在通讯室靠椅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不知怎么回到囚室的,警卫关门时的声音才让他魂魄归位。这才看到里面黑暗处默默坐着的叶孤单,脸上带着玩味的神情。
林余海立刻涌上了一种砸碎一切的冲动,还有一种自毁的情绪开始在心底悄悄蔓延。
“别傻了,你要是死了,什么都没有。只要还活着,就有一线机会。你不想报复吗?你不想把坑你的人坑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吗?那,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坚持活下去。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坚强的活下去。”
叶孤单眼神锐利,仿佛看穿了一切,又如佛祖附体般,循循善诱。
林余海狂吼一声,扑倒在床,捂上被子,失声低泣起来。
“又一个傻子。”走得不远的警卫听到动静,轻轻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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