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岁月(二十五)

作者: 冰晓雪 | 来源:发表于2018-08-24 23:10 被阅读22次
    寒冬岁月(二十五)

    (二十五)

    文丨洇雪

    村前的马路上,一辆货车开到路旁的沟渠里,车子倾斜,车上近四分之三的石子洒在农田里,掩埋了庄稼。这本是极容易解决的事,可双方没有谈妥,现场陷入了僵局。争执中,村民闹的不是钱,而是种种不满情绪,这些情绪还得从修路说起。

    经刘家村新修的这条通往山里的路,从两年前开始计划,到现在动工,其中一波三折,传言中有各种不同的解说版本。先不提那些原因,只是目前修这条路,给刘家村带来了不便,交通上不说,还要征收村里的田。“民以食为天”,农民赖以生存的唯一来源就是种田,要夺取他们的土地,他们一百个不愿意,而且又是廉价的征收,他们更是牢骚满腹。村民们有牢骚,路还是修下去了,必竟是一件利己利后代的好事,他们慢慢领悟过来也就举手赞成。

    修路给了有利条件,却压制性处理了很多事情。比如说:征收田地的争执;碾坏路面的争执;当初修这条马路的争执。这些事情解决时缺情理,村民们心里不平衡,渐渐产生了愤怒情绪。愤怒如果没有得到及时宣泄,积压的时间长,爆发出来会更猛烈。而且还会牵扯出对其他事情的抵触、不信任情绪,像他们所认识的低保、困难补偿、农村建设等等不公正问题。他们现在就是这样,所有的不满即将在一处爆发,致使矛盾更加尖锐。

    村民们将司机层层围住,有人指责、有人谩骂。司机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不示弱,他瞪大眼,在人群中大声说了几句话,然后拿出一根烟,点燃,叼在嘴角,半蹲在路上。而这个时候,刘大力出现了。刘大力的出现可谓及时,但好像又不是时候,当他站在群众面前,立即遭到了白眼,村民们纷纷排斥,因为他所扮演的角色一贯是和村民敌对的角色,村民对于他的为人,有一种说出来想呕的烦闷的厌恶情绪。

    “哎,哎,让一让,让一让,这都怎么了?有问题好好解决嘛!”刘大力一上来,就把自己当作得力的调解员,分开人群,急匆匆往里挤。

    村民们围了三层,妇女、老人、小伙、姑娘,都到齐了。妇女居多,中年男人占五分之一。他们以男人为中心,而后是女人,个别小伙夹杂在姑娘中间。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呈现了冷峻的气氛。刘大力钻进人群,一位老人堵住了他的去路,老人厉声说:“刘蛮子,这里没你事,你不要瞎掺和!”这位老人六十多岁,名叫刘福水,他抢先站出来,因为窝了一肚子火,急着要宣泄。而厉声大叫刘大力的绰号,也是因为心头恼怒。自己正直、诚实、善良,眼里怎揉得进沙子,这个见义思迁、见利忘义的人他必定会阻止。

    刘大力被这声恫喝震慑了,他停住脚步,改变前一秒的嚣张气焰,换了谦卑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说:“我⋯⋯就来看看情况,调解⋯⋯调解。”

    “村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调解?你还是站到一边去。”老人声色俱厉。

    “这个工程由我照看,我必须⋯⋯”刘大力感到“必须”这个词语不妥,于是改口说,“我应该把事情了解清楚。”

    “你了解有个屁用,叫你的老板来。”一个名叫刘中喜的中年男人抢过话。这个男人家庭贫困,妻子生有重病,应该享受最低生活保障而没有享受到的人,此时,他一样恼火,所以一改常态,大声喝斥。

    刘大力可以忍受老人的斥责,却不能忍受他的,因为老人德高望重,在村里很有威望,而刘中喜生活在最低层。

    “你叫嚣啥,这里也没有你说话的份。”刘大力高仰着头,鄙视他。

    “刘大力,话可不能这样说,他也是村里的一份子,他在维护大家的利益,只是你,好像站错了方向。”一位相貌姣好的女人愤愤不平。

    “我也没干啥,你不能胡乱指责我。”刘大力辩解。

    “有没有干啥你心里清楚,一边去,懒得与你费口舌。”女人瞪了他一眼,不再搭话,在场的人也不搭理,刘大力一个人絮絮叨叨,他既进入不了人群,也不想出来,心情焦躁极了。而那位被围堵的司机听到外面的谈话和响动,嘴角露出蔑视的笑。这样的场合,他大概经历了很多,他笑这些可笑之人。

    刘大力唠叨了一番,累了,不说话,现场安静了一会,但仅几分钟又骚动起来,因为刘书记来了。不光是刘书记,后面还跟来了王副书记、马副书记、陈总、胡总,好家伙,来全了,人群纷纷向他们涌去。

    “你们这是干嘛,一点小事需要聚集这么多人?都散了吧。”刘书记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心里发怵,立即发号施令,让他们散了,但在场的人像没有听见,仍然坚定地站着。

    “怎么还不散了?”刘书记又说了一句。村民还是不走,他们不但不离开,还一个个提出疑问,掷向他。刘福水老人挥手平息杂乱的声音,他平心静气地解释:“刘书记,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等您解决问题。”

    “什么问题需要这么多人?又不是打架斗殴,留下一两个,其余的都回去。”刘书记说。

    “行,就按您的指示,留下一两个。但是,刘书记,在他们离开之前,您要答应把这件事情公正的处理好,必竟,留下的人要向全村人交差。”老人说得很委婉,也想得很周全。但在刘书记和其他几位干部听来不习惯,刘书记不出声,马书记接过话,冷冷地说:“你说这话,是指我们平时不公了?”

    “马书记,我哪敢这样说,我的意思是⋯⋯”老人又解释,但被一旁的刘兆祥

    打断了。刘兆祥是最厌恶这些人的,因为无论是请求也好,还是反映问题也好,都没有得到过答复。“你们这些当官的,什么时候公正过?要我们相信你们,不如相信这世上有鬼。我们不走了,留下来看看不犯法。”刘兆祥翻着白眼,唾沫从他的口里喷射出来。几位书记听了这话,瞬间脸色变绿了,马书记欲走上去,刘书记扯住了他的衣袖。王书记再一次驱散群众,但这样的场面,大家更想留下来看事态的发展。

    刘书记在来之前,早有人汇报,但他还是要求他们陈述一次,这个复述的工作自然由刘福水老人代劳。老人把事情的发生、经过讲述了一遍,然后问刘书记怎么办。刘书记没有立即答话,他的思维乱了,本来在来的路上都已想好,可该死的承包方避重就轻,与刘福水老人讲的不一样。刘书记把目光投向他的同伴,同伴都不出声,他感觉得这件事很棘手。

    “你们要怎么处理?”刘书记反问老人。

    “我们只希望赔偿损失,修好马路,然后就是,这条路不能再走大货车了。”老人回答。

    “不走大货车,那是肯定不行的,这条路必须修。”

    “就没别的办法?往龙门那个方向不是还有路吗?你也知道,当年修这条路花了我们所有人的心血,我们指望它一直存在。”刘福水老人话语沉重,说得是村民们的心声,有几个当即表示他们也是这样想的,而且说起了那时的情景和心情。

    “那是陈主任带领我们修的路,是队里第一条水泥马路,多少人羡慕我们,如今要被毁了,我们决不同意。”刘中喜围上来,竭力提出自己的意见,然而,他的意见像一把刀,虽不锋利,却刺伤了一些人。王书记第一个跳岀来指责刘中喜过于狂妄。马书记则为刘书记打抱不平说:“什么陈海棠,这条路没有刘书记,根本不可能修成。”刘书记之前脸色陡变,现在在两位干将的奉承下,红润了许多,而且像个小姑娘似的羞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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