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之匙

文/世界有那么多人

01 一名死者

2009年5月8日，北方小城山市近郊。清澈湛蓝的天空下，广袤无垠的林海在风中泛起一阵阵绿色的波浪。远处，连绵起伏的鹿山是那样的翠色盈盈，风景如画。树木葱郁，野花绚丽，到处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下午两点多钟，近郊派出所刑侦队的办公室里，高建警官正聚精会神写着半年工作总结。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年轻英俊的脸上，发出夺目的光彩。

他中等纤瘦的身材，白皙的皮肤，留着干净的板寸头。圆脸，单眼皮，一双黑色的眼睛闪着清澈的目光。

去年刚从警校毕业的他，跟着师傅黄杨警官参与了不少案子的侦破工作，拿黄警官的话说，“这小子精力旺盛，想象力丰富，是个干刑侦的料。”每当这时，邻桌的刘明警官和林飞警官就很配合地拍拍高建的肩头，“听见了吧，小伙子，队里全靠你了哦！”

刘警官和林警官，两人年龄相仿，都五十多岁，资历深，可谓是刑侦队的专家一级人物了。

刘警官瘦高个，头发花白，烟瘾大，经常在办公室吞云吐雾。林警官身材微胖，和蔼可亲，是个茶篓子，喜欢品茶，除了案件，说起茶来也是头头是道。

高建的师傅黄杨四十多岁，高大魁梧的身材，黝黑的皮肤，浓黑的眉毛，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着敏锐的目光。

作为刑侦队的队长，黄警官主持侦办了许多疑难案件，办案经验十分丰富。

在近半年的刑侦第一线工作中，高建印象最深的，就是黄杨一直强调细节的重要性，他常说，“有时，往往不经意的一些细微之处，却藏着破解整个案件迷局的钥匙。”

此时，位于县城中心的云峰宾馆里，一个女服务员像往常一样，打扫各个楼层的房间。当推开7楼普通标间703的房门时，眼前的一幕吓得她魂飞魄散。

房间里满是血迹，一个人的脚出现在墙边。女服务员立刻跑出房间，联系经理，报了警。

黄杨、刘明和高建带着几个人赶到了现场。只见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脸朝下倒在床边的血泊中，已经死亡。有大量血迹和刮擦的痕迹遗留在死者附近的墙上。一个手枪枪套和一枚子弹留在床上。

经过法医勘验，男子死亡原因是由于头部钝器伤致死的。死亡时间是今天上午十一点。

黄警官分析，大量的血迹和刮擦的痕迹说明现场有过激烈的打斗。子弹和枪套留在了现场，枪很可能是被凶手带走了。凶手持枪外逃很危险，这可能不是一起简单的杀人案。

02  另一双脚

就在警方继续勘察现场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当技术人员小路用手电筒打光往床底下看的时候，又发现了一双脚，他朝黄警官打了暗语。

床下有人!不知道这个人是死是活，是不是持枪在逃的凶手？一股紧张的气氛在现场蔓延开来。情况十分紧急，黄警官用手势指挥大家撤到旁边的房间，一起商量对策，留下两个人守在门口。

“我感觉这个人已经死亡了，我们刚才在那个房间工作了一会儿，如果还活着，应该会发现吧？”刘警官挠了挠头。

“可要是凶手，一直屏住呼吸，想等我们走了以后再离开，还拿着枪，是十分危险的。”高建皱着眉头。

“好，大家先做好武装戒备，我们再进去看看。”黄警官表情十分严肃。

做好全员戒备，黄警官带领众人手握配枪，再次谨慎地进入房间。当大家小心翼翼地接近床的时候，床底下却没有什么动静。

黄警官做了一个手势，高建和刘明迅速掀开了床。只见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身材魁梧，仰面朝天躺在床下，已经没有了呼吸。

经过法医勘验，和前一名死者一样，死亡原因是由于头部钝器伤致死的。死亡时间是今天上午十点左右，比前一名死者早一个小时。

03 打斗声

高建想，案件发生在大白天，宾馆服务员难道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吗？他和女服务员了解了情况。

原来，今天上午九点多，女服务员经过703的时候，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音，她觉得不对劲，告诉了女经理。

女经理当时还敲了敲门，“请问里面有什么事吗？”

房间里面有个很镇定的声音回答:“没有，什么事也没有。”

因为几个服务员和经理都是女性，也不敢贸然行动，直到下午没动静了，才以打扫卫生的名义打开了房门，于是，便看到了惊魂的一幕。

高建和师傅汇报了情况，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既然服务员听到过打斗的声音，能不能互相殴斗是导致两名死者死亡的原因呢？”

“不，从死者的位置和死亡时的姿势来看，应该不是殴斗致死。”黄警官十分肯定。

小路也说:“两名死者的致命伤位置完全相同，都在后脑部，并且都受到了多次击打。这不是互相殴打造成的。”

几位警官都点了点头，这就说明凶手是第三个人。

04 两名死者的身份

这时，去比对死者身份的警察传来了消息。那名四十多岁的死者，叫王平，山市人，家就住在山市近郊的县城里。他是一家歌厅的老板，平时接触的人比较多，社会关系比较复杂。

黄杨和高建赶到王平家里了解情况。

王平的妻子得到丈夫去世的消息，感到十分震惊:“早上他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在宾馆里呢？”

“他平时得罪过什么人，或者你们有什么欠债吗？”高建问。

“没有啊，我们从不与人结怨，与朋友都相处融洽。”

“今天他出门之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呢？”

“哦，今天上午九点多有人给王平打电话，我不知道是谁打的，也不知道电话里都说了什么。然后他就出门了。”王平的妻子又想了想，“还有，中午十二点多，我又给他打了电话，当时电话还是通的，有另外一个人接了电话，说王平去卫生间了。我就让这个人转告王平，家里有事，让王平回来以后，马上给我回电话，这个人答应了。但这之后，我一直没接到王平的电话，等我再打给王平，他的电话就是关机状态了。”

“你熟悉这个人的声音吗？”黄警官皱着眉头。

“不熟悉，是个男人，操本地口音，我不认识他。”

这时，黄警官接到了在现场刘警官的电话，在那名年轻死者的身上，发现了一张身份证。据此查明，年轻死者叫小强，刚满二十岁。

黄警官立即让刘警官带人去小强家了解情况。

小强家住在鹿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子里，家里只有小强的爷爷和奶奶。刘警官和老人们说了事情的经过。

奶奶痛哭流涕:“这孩子在县城学厨师，因为学厨师的地方离家远，最近都没回家，也没和家里人联系过，怎么就失去性命呢？我可怜的孩子啊。”

“那小强平时都和什么人来往？有没有什么仇人呢？”

“我孙子平时住在县城，交流不多，我们也不知道他平时和什么人在一起，和什么人有仇啊。”爷爷擦着眼泪。

05 监控录像

现场的勘察还在继续进行。在床脚处，技术人员发现有一身男性的衣裤，上面沾满了血迹。在卫生间也发现了沾有血迹的毛巾。卫生间淋浴房的位置，地面是湿的，在花洒正下方有一滴血水。

黄警官分析，凶手很可能是和死者搏斗的时候，有血迹溅到衣服上，所以，凶手先淋浴，重新换了衣服之后，才离开现场的。那么，宾馆的摄像头有没有拍到嫌疑人的影像呢？

高建调取了宾馆的监控录像。录像显示，上午九点五十九分，也就是四个小时之前，有两名男子走进703，从画面上看，右边背影身材魁梧的应该是王平，而左边背影头有点秃的一个中年男人，很显然不是小强，很可能就是凶手。

中午十二点三十四分，一个男子从703走了出来，他戴着鸭舌帽，到处看了又看，确定没有人，才走了出去。监控中，看不清这个人的相貌。看身形，很像是先前那个秃顶的中年男性。

那住宿登记呢？能不能有收获？高建对宾馆的住宿登记进行了查询，却发现住宿系统碰巧坏了，无法查找开房人的姓名。但前台服务员却对这个人有印象。

“他四五十岁的年纪，中等身材，微微有点胖，是个秃顶，说话是本地口音，一早大概是在七点钟就来了，开了挨着的三间房。”

同时，经服务员辨认，开房的那个人就是录像里那个秃顶的男人。

高建想，这个人为什么要开三间挨着的房呢？其余两间房里，会不会也发生了什么事呢？

他立刻和黄警官做了汇报。技术人员又对另外两间房做了勘察，却发现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动，也没有人住过。

06 破局之匙

黄警官分析，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凶手应该和两名死者都很熟悉。

而在现场勘察的过程中，技术人员一共提取了八十多处血迹，这些血迹中，会不会有凶手的呢？

经过法医鉴定，这些血迹一共是三个人的。除了两名死者，剩下的应该就是凶手的了。

小路立即将这部分血迹送到山市公安局鉴定中心进行DNA比对，如果凶手有前科，那么通过犯罪人信息库，凶手马上就能现形。到这个比对的过程，需要几天的时间。

这时，现场的勘察又有了新的发现。技术人员在洗漱台下面的垃圾桶里，发现了撕得粉碎的纸片，一时看不清楚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但这些纸片像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上面好像有文字，还有数字。

在其中一片碎纸上写着“老吴”，应该是指一个人。下面还有一串号码，像是手机号。高建拨通了这个号码，无人接听。

通过手机号，警方很快查出了老吴的身份，他正是小强的父亲！

在案发现场的纸片上怎么会写着小强父亲的名字？这起凶杀案和小强的父亲有关吗？这些碎纸片就成为解开谜题的关键。更让高建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拼接的碎纸片，最后竟成为了破解整个案件迷局的钥匙。

碎纸片大约有一百多张，已经被水泡软了，一些地方的字迹也模糊不清了，几个技术人员立即提取碎纸，带回派出所，用专业的仪器进行烘干处理，然后再进行拼接。

与此同时，高建也一直拨打老吴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他去了老吴的家，也就是小强的家。

小强的爷爷，也就是老吴的父亲说:“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儿子接了个电话就出门了，还带着猎枪和狗，开着车，说和朋友去鹿山打猎去了。”

“和哪个朋友去的？”

“不清楚啊，小强出事以后，我也给他打过电话，但一直打不通。”

下午四点，从技术人员那里传来了消息，碎纸片的一部分被拼接起来了，是一份名单。上面写着八个客人名单和联系电话。除了死者小强、王平，还有更多人的名字和电话。每个名字前面都写有时间和编号。

小强名字前面写着十点，王平名字前面写着十一点。

这是一张请客名单吗？纸上的内容让黄警官感觉可能没那么简单。上面的物品准备一项，后面写着水果刀、手枪、铁棒、手套、鸭舌帽、开三间房。谁家宴请宾客需要手枪和水果刀？黄警官分析，这很可能是一份杀人名单。

钝器击打是两名死者的致死原因，而“铁棒”写在了名单里。枪套和子弹在现场的床上，“手枪”写在了名单里。而宾馆监控录像里，凶手是戴着鸭舌帽离开的，名单上有鸭舌帽。凶手早上在宾馆开了三个挨着的房间，“开三间房”也写在名单里。

最重要的是，名单上写着小强和王平的名字，而这两个人在宾馆被杀害了。名单上的内容和凶杀案有太多吻合的地方了。这绝不是一张请客名单，而是一份周密的杀人计划。

那老吴也在杀人名单上，而他现在联系不上了，约他的人会是凶手吗？这个推测让大家感到毛骨悚然，时间紧迫，必须马上找到老吴！

07 鹿山

下午五点，在落日的余晖中，远处的林海被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霞衣，闪着迷人的光彩。一阵微风吹过，绿色的波浪夹杂着金属色的光点此起彼伏，闪闪发亮，美不胜收。

黄杨和高建开着警车，赶到了鹿山脚下的村子。经过走访调查，有村民说，中午的时候，看到了和老吴一起出去的那个朋友，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子。高建拿出监控录像的截图让村民辨认，得到了确认，就是宾馆案件的凶手。

黄警官召集了刑侦队全体干警，一脸严肃:“根据掌握的线索分析，这个人手上很可能有枪和棍棒之类的凶器，老吴现在凶多吉少。现在距离老吴出门已经有五个小时了，大家必须和时间赛跑，赶在凶手下手之前，找到老吴！”

可是，山市近郊是喀斯特地貌，各个乡镇都在群山环抱之中。而鹿山连绵数十里，山路错综复杂，草木茂盛，人迹罕至。想在这样的地方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于是，黄警官给大家做了细致的分工，还调来了两只警犬一同搜索。

在鹿山脚下，大家发现了老吴的皮卡车。车是空的，看来人确实上了鹿山。

黄杨、高建和几个警官，带着警犬，往山上走，继续搜索老吴的踪迹。

天气十分炎热，时间又过了一个小时，下午六点，警官们依然一无所获。所有人都汗流浃背，感觉疲惫不堪。

林飞喘着粗气，靠着一棵大树，擦着汗。刘明烟瘾犯了，几次想从口袋里拿出烟抽一口，又怕会引起火灾，生生忍住了。高建年轻，体力不错，也是满脸通红。黄杨倒还好，一副沉着冷静的表情。

可警犬也因为体力消耗过大，不愿意往前走了。大家只好停下来，给警犬喂食。

这时，高建发现，眼前的这片草丛有点特别，整片都倒伏到一旁，好像有人坐过。因为鹿山上很少有人来，这片倒伏的草，很可能是老吴他们坐过。这就说明目前搜寻的路线是正确的。

大家继续搜寻，在接近山顶的地方，警犬突然很兴奋，往一个方向狂奔。警官们也跑了过去，发现了一只家狗。

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家狗呢？黄警官想起，老吴是带着狗上山的，这会不会是老吴的狗呢？这时，随行的老吴家人赶了上来，他们一眼便认出，这正是自家的狗。黄警官由此判断，老吴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警官带着警犬，跟随老吴狗往前跑了二十多分钟，最终，在一片松树林前停了下来。

只见松树下躺着一个男人，一顶草帽盖着他的脸，像在睡觉。

高建喊了一声:“请问，你是老吴吗？”

那个人没有反应。

当高建把草帽从他头上拿开的时候，发现他的头部有血迹，脸上也流着血，已经没有了呼吸。经过老吴的家人辨认，这名死者正是老吴。

经过法医鉴定，老吴是头部被钝器击打致死的。死亡时间是三个小时之前。

警方在现场没有找到杀死老吴的棍棒之类的钝器，而且连老吴的猎枪也不见了。

黄警官分析，猎枪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这样看来，凶手有两支枪，一支手枪，一支猎枪。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08  杀人名单

晚上七点，经过不懈的努力，技术人员终于把一百多张碎纸片拼接了起来，加上之前拼接出的一部分，一共是三页纸。

上面除了之前的物品准备内容外，还有二十五个人的姓名和电话。名单上的三个人已经被害，剩下的二十二个人又会怎样呢？他们是不是已经处在危险中了？黄警官开始安排大家分别和这二十二个进行联系。

他和刘明、高建又重新梳理这份名单的内容。很显然这是一份杀人计划，甚至名单末尾还写了一句话，让人心惊肉跳: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见到一个杀一个。

根据名单上所写，计划分三个部分，一是物品准备；二是县城客人名单及电话；三是乡下客人名单及电话。

显然，名单上的客人，就是凶手要杀害的对象。

黄警官分析，“见到一个杀一个”那句话出现在乡下客人名单部分，显然凶手应该是和某个村子的人有着深仇大恨，因此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而在乡下客人名单中，头一个是富民村的王主任，富民村的位置也距离老吴的被害地点十分近，很可能他就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甚至极有可能他已经到了王主任家了。

09 富民村

晚上七点三十分，黄杨和高建赶到了富民村，找到了村长王主任，幸好他安然无恙。

黄警官分析，凶手随时都有可能来行凶。这个村子有一百多人，不论是王主任，还是村民，时刻都有可能遭遇危险。

他立刻安排警官们，一部分对王主任进行保护，另一部分挨家挨户通知村民，现在情况很危急，尽量不要外出。

黄警官想，目前凶手的身份仍然没有确定，既然王主任也是凶手目标之一，他能不能提供一些线索呢？

“王主任，你们全村有没有和什么人结怨？”

“哦，我想想，有个叫许力的人，因为拔树苗的事，可能心里有些不平衡。”

高建拿出宾馆监控截图让王主任辨认，证实就是许力。在案发六个小时以后，警方终于确定了凶手的身份。

许力，今年四十九岁，山市富强村人，是个生意人。他平时斯斯文文，有村民说，他可能连杀鸡都杀不死，谁也不相信他是杀人凶手。

目前犯罪动机还可以稍后考虑，首要的是必须要尽快抓住许力，他身上有两支枪，随时可能继续作案。

在和几个警官仔细研究了附近的地图以后，黄警官分析，许力杀死老吴以后，要么继续到富强村继续作案，要么从公路上搭车逃跑。

于是，他安排一部分人在富强村进行守候，一部分人在各个路口设卡，堵截许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是警方对许力的围堵一无所获。

10 枪声

晚上八点，警官们依旧在忙碌着。远处，夜幕下的林海在随风起舞，掀起层层绿波。

突然，两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高建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念头，是又有人被杀了吗？

枪声是从距离富强村不远的一条小河边传来的，黄警官立刻带着高建和几个人循着声音赶了过去。

“救命啊！”一个村民正在河边大声呼喊。

大家跑了过去，除了这个村民以外，没发现有别的人。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高建焦急地询问他。

“我刚才在河里电鱼，听到岸边有人和我说话，我刚转身要回答，突然，感觉有颗子弹从耳边飞过，我以为他在打猎，没想到他又冲我打了一枪，他要杀我！”

“后来呢？”

“我拿起电鱼器要电他，他拿起枪反抗，我们就互相打起来，我把他的猎枪打掉了，他就跑了。”

“你看清他的长相了吗？”

“没有，天太黑了。”

在河边，技术人员找到了猎枪和子弹壳，经老吴的家人辨认，这是老吴的猎枪。

另外，警方在现场还意外发现了一把手枪。这会是凶手丢下的吗？他为什么要把枪扔下呢？

黄警官命令全员戒备，大家顺着那个人逃跑的方向进行追捕。

11 归案

山高林密，杂草丛生，黑暗中警方对凶手追捕进展得很慢。

晚上九点，近郊派出所传来消息，值班室接到一个电话，有人自称是许力，说要自首。但是，说了没几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这让黄警官感到很意外，一个一天之内杀了三个人的凶手真的要来自首吗？

林飞警官以前曾经在富民村驻村工作过，认识许力。经过研究，黄警官让他打给许力，探一探虚实。

林飞拨通了许力的手机。

“许力，你知道我是谁吗？”

“嗯，我犯大事了。”

“你犯什么事情了？”

“我杀了人。我想自首。”

“好，你目前的困境，只有我可以帮你，你想跑是跑不掉的，一百多人都把你包围了。”

在林警官的劝说下，许力同意到警方指定的地点自首。

但黄警官分析，许力制定了一个详细的杀人计划，不清楚他手上还有没有作案工具？这样的杀人凶手会真的自首吗？会不会是为了完成他的杀人计划，而走的一步险棋呢？

于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在进行了充分的准备，保证安全以后，黄警官和高建领着一些人去了指定地点。

晚上十点，案发八个小时以后，许力出现在了指定地点，被警方立即控制。

12 最后一根稻草

在近郊派出所，许力承认了他杀害三个人的犯罪事实。但高建觉得，许力看上去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他又为什么要犯下如此罪行呢？

许力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许力和妻子原来都是山市近郊中心小学的老师，两人有一个儿子，原本过着朴实平凡的生活。

后来，他看到周围有人做生意赚了钱，有些眼红。妻子说，他的性格斯文内向，不适合做生意。开始，他还听妻子的。

但到了2004年，山市推行林业承包制改革，私人可以承包林地。跃跃欲试的许力，毅然辞了职，不顾妻子反对，拿出全部家当，还借了钱，承包了一处林地。

没过多久，就净赚了一半的利润。尝到甜头的许力不断扩大经营规模，前后买了八千多亩林地，还开了木材加工厂，成了大老板，在山市中心地段买了大房子，过上了好日子。

在生意往来中，许力结识了老吴和王平。他生意做大以后，老吴和王平有些眼红，要求和他合伙经营。

但他们从来没投过公司一分钱，只想拿干股，年底分红。不仅这样，还以公司的名义借了不少高利贷。

后来，三个人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不管生意赚不赚钱，老吴和王平都要分红，如果许力不给，就找人威胁他。有一次，许力还被他们找人打了一顿。

到后来，不断扩大的经营规模让许力负债累累。家人、朋友、甚至是高利贷，他借了个遍，还欠债一百多万。

后来，一件事情彻底让许力心理失衡，走上了不归路，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力承包了富民村后面的一片山林，种了速生桉树。但是，村里人听说，这种树会破坏水源，就联合找到他，不让他种。

许力没有理会村民的反对，这样一来，就激怒了村里人。村子里六七十人一起到许力承包的山林里，把种好的树苗全部拔出来了。这让许力先期投入的七万块钱全部打了水漂，后期的损失更大。

但是，老吴和王平不管这些，还是要分红。两个人的逼迫和威胁，债主的不断催债，让许力觉得无路可走，于是，开始谋划杀人。他觉得，只有杀死他们，自己才有活路。

“按照你的说法，在这份名单中，不是仇人就是债主，那为什么要杀小强呢？他和你有仇吗？”高建十分疑惑。

“我儿子比较懦弱，我把小强的父亲杀了，他肯定要复仇，我儿子不是他的对手，为了儿子能安稳地生活，我就把小强一块杀了。”

“你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知道，我也不想活了。”

远处，寂静的黑夜中，一望无垠的林海在风中如绿浪翻腾，发出哗哗的响声，发出阵阵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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