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茹女家乡云浮盛产云石，家中四姊妹排第二，佢最做得嘢，帮屋企同亲戚开咗一间卖云石嘅铺头喺河南近郊。老道考完车牌，驾驶证尚在实习期，正等紧出租车公司安排实习的士上路。茹女搵到同自己铺头拉云石个老板，让老道跟车送货，车老板有三部大拖头，人手唔够时老道可以充当下司机。10月29号广州打二十四号强台风，漫天乌云翻滚，秋寒夹雨，白天人人仲着短衫短裤，傍晚气温急降十几度。当晚系老道跟车从云浮拉石到铺头，台风横风横雨扫到广州大街小巷人迹罕至，周围都搵唔到搬运工。茹女无嗮办法，四围腾到食完晚饭，硬住头去搵男朋友班同学。当然，首先就搵老道隔离屋嘅老懵。
老懵同老道两屋相连，天台对接，两个打细就青梅竹马，用阿飞文艺嘅形容：系光明路一片乌云下嘅两朵奇葩！老道除咗一个年纪较大嘅家姐，仲有一个小时候发烧导致智力不全嘅大哥。老懵系独仔，喺六，七十年代系好极个别现象，嗰时期啲英雄母亲无五个，都有三个，最少两件细路抓手。佢读小学时都好跳皮，引致三年级时俾个叫傻星嘅同学喺放学路上嘅金公仔巷捅咗一刀。由于当时仲系细，无伤及身内，但都足可以知道老懵几百厌。虽然佢宜家身高仲徘徊唔过1.5米，但当时由于系独仔，生活条件优越，全班同学一般只有2到5分钱早餐钱，佢有2毫。阿肥，阿飞只能每朝食4分钱嘅斋肠，老懵可以食8分钱嘅肉肠，仲加碗6分钱瘦肉粥。小学时候就光滑圆润肥咄咄。三年级喺大庙上阶级教育课，数学老师傻谢满怀阶级感情喺讲坛上忆苦思甜，正忆到一家人解放前苦难嘅悲哀，禁不住泪流满面抽泣之际，猛然听得讲台下一角“嘻嘻”两声窃笑，一抬头见课堂左边角书桌上个小胖子嚣张，烂漫嘅得戚样，不禁怒火中烧，一旧拳头大粉刷脱手飞去，却准头有欠，正中同桌男班长。
“企起身。”老师一声断喝。矮凸凸嘅老懵企起身只比坐住嘅班长高个头，全班都笑。
“你屋企咩成分？你老窦老母咩身份？”
“我爸爸系党员。”老懵觉得好无辜。
的确系，老懵个老窦系远洋轮船嘅船长，不过喺佢中学啱毕业，亦即系改革刚开放就因病过咗世，老懵随老母入咗钟厂，生活亦随即急转直下。佢同老道由细玩大，比亲兄弟仲要亲，出入两家好似返自己屋企。老道个老母系街道办纸箱厂老党员，满怀深厚阶级感情，对老懵孤儿寡母更系照顾有加。茹女一拍门就搵到老懵，老懵即刻带住茹女去搵埋阿飞。
阿飞今早出门先发现单车爆胎，急忙去荷包蛋档口借咗部返工。落班去还车时，卤水蛋，荷包蛋两兄弟因为生意做大咗，个体户已经开唔出客户所需嘅面额发票，而重新落本将档口注册成公司。正在装修扩大门面，把原来用于楼上出入嘅冷巷改埋做铺面，加装卷闸大门，铺面后边仓库加装阁楼，提升库存功能。大威，华仔，辞差几个已经嚟咗喺度帮手，佢大嫂煲紧皮蛋瘦肉粥大家宵夜。茹女同老懵搵到嚟嘅时候，成班人正装上新档口牌匾：永红五金商店。大家都笑闹打趣：“干脆叫永红俱乐部仲贴切。”
阿飞二话不说就同佢两个去连元里搵女人头，点知仲喺酒店厨房返紧夜班。去六甫水脚搵尤榄亦咁窍三班倒，今晚返深夜。阿肥同茹女唔系几熟，唔好意思叫佢，咁就只得阿飞，老懵两个，茹女话计返工钱俾佢哋，佢两个都话：“我哋同老道无得计。”
当晚台风呼号，狂风带雨横扫全城。原定晚上10点就到嘅拖头大货车迟迟无影，茹女心急如焚，既担心个男朋友，又怕出咩意外，仲要不断安慰看守铺面自己个妈。阿飞身着球裤笠衫，啱喺荷包蛋档口做嘢打打闹闹仲成身兴，凌晨一过就开始打冷颤，肥咄咄嘅老懵都话顶无顺。深夜2点几，大货车终于姗姗而来，原来佢哋要等到深夜货车先可以入广州城。连埋个司机，老道，老懵，阿飞，茹女两母女六个人做到大半夜先卸嗮车云石料。茹女见到差唔多天光，大家又淋湿透，考虑到去花园酒店返工佢同阿飞都近，就带大家返自己德政路屋企瞓觉休息。茹女老窦系高干，屋企比较大房间多。司机，老道，老懵，阿飞喺一间房里面同床，几个随便求其就瞓着嗮。阿飞喺睡梦中俾茹女叫醒时，衫裤已经干透，两人赶到花园酒店啱啱好踏正钟点打卡。
茹女同老道拍拖已经6年。四姊妹都未结婚，虽然系排第二，但屋企都有意思要两人好事早成。老道喺光明路嘅屋企居住环境恶劣，全家住喺砖木结构嘅经租公房，屋里面有老窦老母双亲，家姐，烧坏脑嘅大佬，仲有个80几岁嘅外婆，老道瞓自己用木板撘嘅阁楼。茹女屋企嘅意思当然唔愿意将个女嫁过去，加上有个咁嘅大佬，家阵老道喺女家铺头帮忙，所以想佢入赘过去。老道纵有千百个唔愿意，但如今寄女家篱下，无话可说，其实佢自己讲到底都仲系独仔嚟。
茹女爸妈拨出一间原本同两个妹住嘅房俾佢哋，两个妹就去同大家姐一齐瞓。哩日，老道带啲同学过嚟帮手装修新房。佢喺成班同学之中最早拍拖，两人感情又稳定，咁多年有情人终成眷属，同佢最老友嘅老懵，阿飞，女人头都替佢高兴。今次其实都唔系咩装修，只不过主要喺房中撘个楼仔，放杂物有个地方，将来有细路又好用。晚上11点，喺几个人夹手夹脚下，简单嘅木板楼仔基本完工。茹女买嚟啤酒花生招呼大家，几个老同学饮住酒讲返以前，讲下将来，不觉直落半夜，醉醺醺全部和衣瞓嗮喺新撘嘅楼仔上。茹女半夜醒嚟入房望下，见到新起嘅楼仔心情百感交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