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岳路将车子开回了商行。这里算是朝天阙的副业,一般有事要商量,都会来到这里。
“天阙,什么回事啊?刚刚那位是老爷夫人看中的蒙千金耶!而且你那样的眼神什么意思?是看中人家了?一见钟情了?”
两人边走边说话。实际上只有岳路一人在喋喋不休。朝天阙伸手看了看表,步伐加快了一些。
“就你话多。她的事,你先记住了。以后有得你忙。现在马上安排于先生过来见面。今天行程有变,时间比较紧急。”
岳路是聪明人,心领神会之后马上转身下了楼。
朝天阙顺着楼梯往上走,脑子里蓦地浮现出蒙时雨的模样。她还是当年那般清瘦。巴掌大的小脸,总是不适时地带着惊慌,像极了一只迷途的小羊羔。
11
五年前。在前往孙府的路上,下起了瓢泼大雨。朝天阙倒不计较这些,自顾自地往前走,一心希望尽早见着孙先生。这时,一位小姑娘走了过来,见他正淋雨,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朝天阙甚至没去望她,就冷冷地说不必。
可小姑娘不死心,挤到他身旁,矮矮的身子不停往上垫,她在为他撑伞。当女孩身上特有的馨香扑鼻而来的时候,朝天阙的身体抖了抖。第一次有女孩子,敢与他靠得如此之近,而她的目的,不过是为他撑伞而已。
朝天阙愣了一下,迅速将伞拿过举在手上。从他居高临下的角度望去,能将小小的她一览无余。
她的头发又长又黑,肤若凝脂,却感觉没有什么血色。就这样望了很久,直到到达孙府,两人才分开。小姑娘是来听课的,而他是来谈事情的。
朝天阙最懊恼的是,忘了问她的名字。
当他向孙先生打听女孩的时候,孙先生不幸与世长辞。当他以为此生不会再与她相遇的时候,他被当作间谍遭人追杀。朝天阙一路逃到了美国,最终寡不敌众,失血过多,晕倒在西雅图飘雨的大街上。
彼时蒙时雨刚到美国,对附近的路不太熟悉,便打算四处转悠记一记路线,这一走便下起大雨。在回去路上,她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下一秒,居然就在街头的拐角,看见了倒在血泊之中的男子。
雨水铺天盖地地袭来,她慌得手足无措。她跑到他的身边,看见他受伤的身体,和流出来的血,正伴着雨水,毫无遮蔽地暴露在大雨中。
因为脸上有伤,她甚至看不清他的模样。呆滞几秒钟之后,蒙时雨趴下去探他的呼吸和心跳。确定受伤的是腰部之后,她将自己的裙子一角撕下来,对腰部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她暂时只学过一些医学,没能做太多。
当她准备跑去呼救的时候,男子蓦地拉住了她的手,以极其微弱的声音对她说。
“救我。”
12
“啊!”
自昨天夜晚回来,蒙时雨就心神不宁。脑海中那副令人感到恐惧的画面,在梦中反复出现。而无论她如何挣扎着,试图去看清那男子的模样,模样仍然十分模糊。
她甚至觉得不像一个梦。
倒像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
可无论怎么去回想,脑海中关于这方面的具体记忆,几乎为零。蒙时雨望向窗边,晨光穿过窗沿斜射到房间来,落在她的床边,有一种惬意的自在。她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房门被敲响。是母亲昕薇。
“时雨,赶紧起来。今天朝老爷朝夫人过来了。”听到这句话之后,蒙时雨更是不愿起来。这件事不是搁置了好几天么?怎么又来了。难道这面还非见不可了?
尽管再多不情愿,蒙时雨还是依照母亲的话,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梳妆打扮。
客厅里,双方父母在交谈。
“蒙兄,你看,我们这冒昧上门实属不妥。请两位见谅。”朝老爷端坐在沙发上,恭恭敬敬地对蒙老爷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的身份地位互换了呢。这足以看出,朝家对蒙家,还是抱着异常尊重的态度。
蒙夫人想到这,忽然觉得蒙时雨嫁过去,也不一定是坏事。
“现在年轻人不是提倡自由恋爱么?那就让他们自由了去。安排个见面时间,其余的交给他们自己。”朝夫人盈盈一笑,大家也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蒙时雨来到客厅的时候,首先见到的是朝夫人。她一见蒙时雨从楼梯走下来,便起身去迎接。
“这就是我们的时雨吧?噢,多水灵多漂亮的姑娘啊。”大家顺着朝夫人的话望去,齐刷刷的眼神,差点叫蒙时雨惊得说不出话来。
都怪她留学五年,光顾着学业,鲜少与人接触。每天伴着书本和实验度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别说娱乐活动了,能出一趟门算是奢侈。
所以当朝夫人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心里竟然闪过一丝惊慌。蒙时雨暗暗骂了自己一声胆小鬼,鼓起勇气向大家走了过去。
蒙夫人也起身走了过来,抢先朝夫人一步拉过自己的女儿。
“时雨,快向朝老爷朝夫人问好。”
蒙时雨乖巧地照做。与人交往这点,她是时候得自己学会了。
“听说时雨刚从美国留学回来,不知是专修哪方面的学问?”朝夫人问她,牵住她的手还不舍得放开,大家看了,像是她已经认定这一个媳妇似的。
“是临床医学。专修药理学。”
“这个好这个好,都说学医的女孩子啊,心灵手巧,识大体,大有本事呢。”
“犬子朝天阙啊,是国内名牌大学毕业的。毕业之后马上发展自己的事业,现在在经营一间公司,同时也打理一间商行。”
朝老爷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看得出来是以儿子为豪的。所以蒙时雨不懂,外界传言朝老爷反对朝天阙的事业,这个说法,似乎并不真实。
聊了很久,朝老爷朝夫人准备动身回家。临别前蒙时雨在门口送行,朝夫人灵光一现走过来,往蒙时雨的手掌心塞了一样东西。蒙时雨来不及去看是什么,朝夫人就急匆匆地上车离开。离开前再三叮嘱蒙时雨,明天可务必赴约呵。
蒙夫人昕薇走到蒙时雨身旁,问她有什么感受。
“这个是朝夫人给的。啊,是一块玉佩。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随便收。”蒙夫人拿过玉佩,仔细一看,发现那竟是朝家的传家宝。
“很多人听说过它,却很少人真正见过。时雨,看来这次,朝家是认定咱这个亲家了。”蒙时雨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见母亲如此高兴的样子,忽觉无趣。什么嘛,开始不是说见见面就好?这下好了,双方父母都太满意。
满意得令人心慌。
与此同时,另一边朝家的专用汽车上。
“你说天阙这孩子怎么变得那么快?之前还说不要不要,这突然就说要和蒙小姐见个面联络下感情了?”
朝老爷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当然也有听见朝夫人的话。
“他能收心养性,你还不乐意了?总之这婚得赶紧结,结婚了,有妻子管一管,他倒不敢做些太鲁莽的事了。”
“也是。而且我蛮喜欢时雨这孩子的,又温柔又聪慧,嫁到咱家来稳赚不赔。”
正值南方雨季,汽车驶过的路面刮起一道长长的水迹,在夕阳的浸润下,闪烁着明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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