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到底有多值得念念不忘的事呢。
就算你对她如此关心,她知道吗?
她不知道。
在还没认识她的时候我对很多事都是无所谓的状态,包括爱情。我对另一半很宽容,你爱我就爱我,不爱就分手,出轨劈腿这些我也不闹,分手就行了,也不缠着你。现在想想是真的不爱,不然怎么会无所谓,怎么会不心痛。
前天我无意间发现肚子右下角有个硬块,按了按还有点疼。仔细回忆了一下觉得好像一年前就摸到过,那时候没有这么大,也很少疼,现在只要一熬夜或者累了就会疼,想想还是要去医院查一下。
但辗转了两个科室也没确定到底是什么,我突然慌了。
今天去拿第三个科室的检查结果,我想,如果再查不出来就不查了,慢慢等死就行了。结果下午三点出来,我1点左右就去医院等着,门诊大厅左右两边有长长的石阶,坐满了病人和家属,他们有的风尘仆仆,背着被子,提着某个县里或市里的影像报告或病历,有的穿着病号服,手上扎着针头和护工闲聊,他们操着很难听懂的方言打电话,说着孩子的病情,嘱咐着家里的事,他们也说着标准的普通话,语调平静的说着自己的治疗过程,更多的人是望着手里的病历单和诊断结果沉默着,比如我。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坐在左边,这次坐在了右边,上次来还是五月,天气刚开始热,现在已经8月底了,虽然太阳还是很大,但风还算凉爽,天也很蓝,我坐在树荫里,平静的等着报告出来。北京有着全国最好的医疗资源,却还是很多人满怀希望的来,悄无声息的离去,我想起之前看过一个医学生写的文章,说学医之前觉得没几种病不能治,学医之后发现没几种病能治。死亡,仿佛突然就降临了。
3点左右我去取结果,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定期复查就行了,又让我做了全身检查,发现甲状腺也有结节,也说暂时不影响,每年体检多关注点。
曾经我以为的不治之症最后是这样一个结果,我突然有点脱力的欢喜,又有点迷茫。仿佛突然迷失了方向,我想起写好的遗书,想起阳台上的芍药和月季,想起后海院子里的海棠和小蔷薇。想起现在在林疏桐怀里的阿染。
晚上开车经过太古里,我破天荒的停下车去买了根冰淇淋,那家绿色牌子的冰淇淋据说是意大利的gelato,我也不懂,但阿染很喜欢。以前我们住在后海,偶尔过来买,有时候她下班早我也会带她过来买,但这家店晚上10点多就关了,多数时候是买不到的。不知道是不是来的晚了,冰淇淋有些化了,口感并不是很好。太古里一直在堵车,时间足够我慢慢把它吃完。后来我想,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
慢慢的杂志和采访多起来,也拍了一个广告,我出现在阿染面前的几率仿佛大了起来,然而阿染到底有没有看到过我我也不清楚,我像一个在雪地里迷路的人,只要前方出现一点灯火就奋不顾身的跑过去。
公司已经走上了正轨,季兰帮我找了人打理,特别重要的事找我签字,我大多的时间都花在了拍杂志上,不过三个月,我的脸又重新出现在了大众视野。转眼天气冷了,我临时接了一个冬装的广告,这个牌子之前阿染经常穿,也不知道现在还喜不喜欢。
夏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阿染,实在找不到理由,王亦良倒是经常叫我喝酒,但只要我在场,林疏桐肯定不来,她不来阿染自然也不会来,我又没有阿染的联系方式,就算有估计她也不会理我。
但世间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碰巧,周末陪我妈去雍和宫烧香,人头攒动的队伍里一眼就看见了阿染,她的头发好像长了些,戴着一顶黑色的渔夫帽,旁边林疏桐紧紧搂着她的肩。我好久没见她看的有些愣,我妈推我,看什么呢那么入迷?我摇摇头,没什么,又低下头去点香。
其实我并不是很信这些,但很多事非人力可改,只能寄希望于满天神佛。
她大概也是第一次来,拿着香不知道怎么烧,只能站在别人身后看着他们,林疏桐直接把一整把香都点燃了,象征性的拜了拜就插在了香炉里,我知道她不信这个,她一生顺风顺水,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用不着拜神。阿染从前也不信,不知道为什么赶在这样一个人山人海的日子来。
庆幸的是,因为人多,她们俩一直没看见我,我和老妈排队等着烧香,一处一处烧过去 ,最后竟然也没和她们走散,始终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她跪在再起来的时候总是有点吃力,靠自己的力量很难起来,始终得靠林疏桐扶着。我有些奇怪,从前她身体虽然不是特别好,但也活力满满的,很少有这种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的费力的情况,林疏桐也有点绷着神经的意思,几乎一直握着她的手,时不时在她耳边说两句话,我猜应该是要不要休息一下这类的话,但阿染直到最后也没停下来坐一会,她缓慢且坚定的走过了雍和宫每一处可以烧香的地儿,说实话我都有点迷茫,她那么坚定到底在求什么。她跪在佛像前仰着头的背影看起来十分沉重,仿佛想求的很多,又怕太过贪心不敢多求的样子,她的头发又黑又亮,磕头的时候总会垂到面前的软垫上,蜿蜒出一片解不开的结。
我本来以为今天也不能和她说一句话,结果去开车时又碰见她,她等在路边,应该是在等林疏桐开车过来,我突然想起来车上正好有品牌送的两件羊绒大衣,本来想让王亦良送过去的,既然碰上了就拿过去。
我拎着两件衣服坚定的向她走过去,她一直在看手机也没注意我。我直直地把衣服递到她眼前,给你。
她看见是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转身就想走。我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就往自己怀里带,紧紧抱住她不放手。她在我怀里不停的颤抖,极力想推开我。我摸着她的头发差点哭出来,用脸轻轻蹭着她的头顶,别怕,别怕,让我抱一会,我真的很想你。她的反应我早该料到的,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狠狠推开我然后给了我一巴掌。
她这是第一次打我,力气之大让我恍惚了两秒。她憋着泪,狠狠咬着嘴唇,竖着全身的刺防备我接近,这时候林疏桐过来了,把她抱在怀里安抚,她的肩膀松下来,能听见她小声的哭。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恨我,不是幻觉,她看着我的时候眼里的恨意太强烈了,如果恨意是把刀的话现在我心口已经是一个血窟窿了。林疏桐看着我的时候是戒备,是厌恶,估计现在她也想给我一巴掌,但阿染状态不好,她只能把阿染抱上车赶紧走。
我自己站在停车场觉得十分讽刺,手里的两件羊绒大衣早就掉在了地上,看起来像两件没人要的破烂儿,我没有把它们捡起来,开车狠狠碾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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