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在庄子汪洋恣肆的想象里,鲲鹏就代表整个宇宙。然而,即使宏大如鲲鹏,依然不得逍遥,“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六月海动之时,大鹏方可借助大风“扶摇直上”。大者如鲲鹏,小者如“野马”、“尘埃”,也要凭靠“生物之以息相吹”来运动。可以说,万事万物都必须有所凭靠,万事万物都不能达到真正的逍遥。
那么,如何才能实现“逍遥”?在文章最后庄子与惠子“有用”“无用”的争辩中提到不为世所用才能“逍遥”。庄子生活的战国时期,周王朝名存实亡,各诸侯国之间的战争愈演愈烈,整个社会都处在大动荡、大变革、大战乱时期,满腹才学的庄子不能为当时统治者所用,当时的现实处境也使他无处施展抱负,在极度的苦闷当中,他只能挥洒笔墨,在幻想的世界里寻求精神上的解脱。《逍遥游》中提到“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不夭斤斧,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无用”的内核正是“有用”,有用之用,在于注重自己的价值,“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与万物冥合,则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能够随遇而安,这样就能更加自在,心灵更加自由。
图片来自网络庄子《逍遥游》的思想对后世嵇康、阮籍、陶渊明、李白、苏轼等人产生了深远影响,那么,其他不论,这些人有没有实现“逍遥”呢?嵇康在司马氏势力逐渐强大起来后就居家不仕,并且锻铁为生,嵇康的个性嫉恶如仇,山涛举荐他做官,他就写下《与山巨源绝交书》奚落讽刺。居家锻铁的嵇康远离了官场,就能达到庄子所描述的境界吗?他在《赠秀才入军(其十四)》里写到“俯仰自得,游心太玄”,意思是说“我无论身处何境地,都能够悠然自得”,嵇康把自身放在自然大道之中纵横驰骋,那这样的嵇康果真进入“逍遥”之境了吗?从嵇康后来所写的诗以及最终为司马昭所杀的事实来看,嵇康仍然不得“逍遥”。同样,阮籍的醉酒佯狂、陶渊明的种豆南山、李白的天生我材必有用、苏轼的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是抑郁不得志之时的无奈之言和无奈之举。可以说,身在世上,总要为外物所累,普通人尚且无法达到真正的逍遥,更何况身处乱世却有绝大抱负的阮籍等人,在面对社会现实之时,更多的只能是哀叹,而与现实直面对抗如嵇康等人,只能被横加罪名,惨遭杀害。乱世之中,“逍遥”只是一个美好的理想罢了。
细思当下,我们绝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现实生活中千丝万缕的事物想挣脱也挣脱不了,万事万物都是有所凭依的。虽如此,但庄子的《逍遥游》也给我们一些启发,那就是在繁杂的生活中不断追求心灵的自由,达到精神境界的“逍遥”,只有精神上的富足才是我们最为渴望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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