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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欲之城原创北十三思。

1.离婚风波

卢杰暴跳如雷，恶狠狠地喊道：“周芳，我警告你，你别跟我提离婚！我当年花了四十八万娶了你，我父亲为了凑够彩礼，还把老家的房子都卖了。”

周芳恐惧地退了一步，她咬了咬下唇，她很清楚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绝对不是她想要的生活，这婚她一定要离。

周芳鼓起勇气说：“卢杰，我会还你钱的，连本带利还你。”

卢杰两眼冒火，两手挥舞着拳头，大声叫道：“不，我坚决不同意。总之，我死也不离婚！”

周芳抬眼看了眼卢杰，双手慢慢地撩起上衣衣摆，腰际处露出几道瘀青和紫痕，“我身上这些伤是你打的，这几年的罪，我也受够了。我要是去起诉你，法院肯定会判离的。”

卢杰扬着的手僵了下，放低声调道：“我知道错了！老婆，我会改的。我是爱你的。”

周芳知道这是卢杰求复合的一种战术，以前的每次她总是会妥协，寄希望于他承诺的改变。但他从来就没改变过，等待着她的却只有变本加励地疯狂折磨。这一次，周芳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傻了。

周芳摇头，“算了，卢杰，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我什么都不要，这婚，我离定了。”说完，她亳不留恋，抓起手提包，就走了出去。

周芳从家里出来，她的心情忽然变得轻松了。她决定先回娘家去住上几天，将离婚的事情告诉父母亲。

当她走到父母家楼下时，手机响了。“好吧，我同意离婚。你回来，我们马上就去民政局办。”卢杰在电话那边有气无力地说，声音暗哑。

周芳慢慢地朝回走，心中思忖着卢杰这次怎么变了，也许是这么多年他也累了。周芳走到河边的街道时，卢杰的车已经开过来了。他冲她招手，示意她上来。她打开车门，坐了上去，没有说话，便把自己写好的离婚协议递给他。卢杰看也没看，以极快速度签了字。

“好了！”卢杰将协议递给她，望向周芳的眼神里充满了极其复杂的情绪，似是留恋，又似是决绝。

两个人安静地坐在车上，沉默着。卢杰开着车，很快到了民政局的门口。

周芳将要打开车门时，“你喝水不？”卢杰忽然轻声说，给她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一路上，她都很紧张，周芳挺怕卢杰会中途变卦，又不肯离婚了。确实，这会儿，她感觉到有点口渴了。她接过卢杰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

三分钟以后，卢杰凝视着副驾驶上昏沉地睡去的女人，脸上的表情阴鸷得可怖。

2.女尸疑云

今年的夏季，暴雨倾盆，一直不个不停，街道上到处淌着污水，河水飞涨。一具年轻的女尸浮现在洪水中，很快有群众报案，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视。

卢杰这一周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他一般早上七点起床，然后去公司上班。晚上，他大约九点多钟回家。房间的物品摆放依旧，沙发上一动不动放着一件黑衣吊带裙，一只红色高跟鞋被乱扔在阳台上。垃圾桶里有一枝开败的红玫瑰，已发褐枯萎。

晚上九点多，卢杰家的大门被人轻轻地敲了两下。卢杰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的是两个穿警服的男人。

卢杰问：“警察先生，你们有什么事吗？”

一个年纪稍长的警察说道：“你是卢杰吧，我们想见一下你的妻子。”

“她不在家，她已经几天没有回家了。”卢杰说，“不信，你们可以进来看看。”

“那你就没有联系过她？”年轻的警察边问，边走进屋子，四处瞧了瞧。
　
卢杰眯眼看着警察的举动，摇头回答道：“我们几天前吵了一架，她离家出走了，我不想联系她。”

两个警察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年长的警察说：“卢杰，可能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的妻子周芳也许回不来了。她死了。”

“哦！什么？她死了。怎么……好端端的人，死了！”卢杰惊叫道。

“嗯，今天晚上也晚了，我们先走了。你明天上午来派出所里，我带你去认一下尸体。”年长的警察说完，就和年轻的警察一同转身离开了。

刚刚走到电梯门口，年轻的警察忽然说：“咦，我的包不见了，刚刚我好像放在桌子上了，我回去下。”

于是，年轻的警察跑了回去，又敲了两下门。可是，良久也没有人来开门。这一来，年长的警察也走了回来。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以后，大门开了。从房间里头伸出一个女人的头来，长长的黑发飘飘垂着。

年长的警察一惊，马上去仔细查看房门号。对的呵，刚刚就是这家。这时候，两个警察就愣在原地目瞪口呆地望着屋里的女人。年轻的警察的嘴半张开，手指着那女人，却半响说不出话来。
　
女人却抢先开口了：“警察同志啊，怎么了这是，半夜三更来敲人家的门，啥事啊？”这个声音的语调本是柔柔细细的，撒娇似的，可声音仔细一听，却是个男人的声音，听得俩警察浑身像有鸡皮掉满一地。

年长的警察还是见过世面的，他稳了稳心神，上前一步，仔细瞧那女人，女人的身材很是高挑，穿着一袭红色长裙，随着她身子的扭动裙摆飞舞。但她的脖子间还长有喉结，脸上虽化上了浓妆，但这不是卢杰还是谁。他不由喝道：“卢杰，你大晚上装神弄鬼干嘛？”
　　
那女人却说：“我叫田露，这是我家，你们快走。天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女人正要关门，年轻的警察却反应过来，忽然用力推开门，冲进屋拿起桌上的包说：“我是来拿我的包的！你看，这个是我的东西。”他猛一抬头恰好望见客厅的正中央的墙壁上悬挂了一张放大的婚纱照，他手指着那个新郎故意问女人：“卢杰、周芳，田露你认识他们不？”

女人歪了歪头，盯着婚纱照看了会儿，冷冷地说：“我不认识他们。”女人的脸上似有一丝哀怨闪过，眼神飘渺，用极柔的声音轻轻地说：“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是一个夏天，他就和一群人坐在一棵梧桐的树荫里，格外耀眼。我就呆呆地望着他，站住脚步。他也发现了不远处有个女孩一直在注视他。她的眼睛里的神釆，是与别人的目光不同的。女孩长得很美，乌黑的头发很长很长。”

“你在说什么？”年轻的警察皱起眉。

女人抬起头，以一种她自认为很妩媚的姿态撩了撩额前的碎发，这种动作让她显得很是古怪。

她轻蔑地看了一眼年轻的警察，“咱俩认识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年轻的警察显然生气了，“卢杰，你疯了吧！”

年长的警察拉了下年轻的警察，指了指脑袋，轻声在他耳朵边地说：“他可能脑子有问题。我们先趁他不备上去制住他再说。”

两个警察正准备要动手，卢杰的手忽然紧紧扼住自己的脖子，眼睛圆睁，张大口喘着气，仿佛被什么东西附身似的，直直倒了地上。

3.三种人格

“卢杰，你告诉我，你刚刚经历了什么？相信我，我可以帮助你的。”一位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温声说道。

“我……我……怎么了？”卢杰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睡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穿着病号服。

“卢杰，周芳是你杀的吗？”年长的警察忽然问。

“我没有杀周芳，没有……”卢杰连忙道。

“你在昏倒送医后，中途曾经醒过一次，你自己跟自己打架，扯掉了假发，脱了衣服，还说……你杀了人！你全都忘记了吗？”年长的警察的一双锋利的鹰眼紧紧地盯着卢杰的眼睛。

卢杰笑了起来，“警察先生，你可别胡乱说，我怎么会那样。你是警察，可不能冤枉好人。”

年长的警察还待要发问，卢杰笑着笑着，忽然间像换了个人似的，动作妩媚，却笑得一脸阴森。“嘘，嘘，周芳，她没死，她没死！卢杰，你杀不死她，你看，她又活过来了！喔，她随时会回来的，她会从下水道中钻出来，会从窗户外跳进来，还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咯咯……”

卢杰的笑戛然而止，怒吼：“胡说，胡说！”他的身子陡然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惊慌失措地直直地盯着某处，眼珠似乎不会动了，瞪得圆溜溜的眼球快掉下来似的，指着空荡荡的地板，大叫着：“周芳，周芳的手。我认得，她的左手有一个烫伤的桃心状的疤痕，是两年前她在炒卷心菜时不小心被滚油烫后留下的。”

“啊！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卢杰连连倒退了两步，他惊恐地望向警察和医生，“你们，你们没看见她么？那只手，手从地板中伸出来了，老长，老长。周芳，她从地板上爬了出来，周芳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周芳过来了……”

卢杰胡乱地挥舞着手臂，像是在拒绝什么，脸上的表情似乎因痛苦不堪而异常扭曲。

医生说：“他需要注射镇静剂！”年长的警察却冲他摆摆手。

“周芳，你说，到底是谁杀了你？”年长的警察扭过头冲着前方问。其实，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对着空气说话。

“是卢杰，卢杰杀了我！”突然，一个尖厉的声音传来，凄然而恐怖。医生、两个警察这三个人都震惊了，因为这个声音分明是从卢杰嘴里发出来的。

“呸！周芳，你和卢杰两个都该死！为什么我田露不能存在。我不甘心，我这么漂亮，我也是女人。”从卢杰的眼睛里焕发出一道异样的光彩，他又换成一副妩媚姿态，“警察同志，就是卢杰杀了周芳，我可以作证。”卢杰甩了一下头，习惯性地用手去撩他根本不存在的额前的碎发。

“卢杰和周芳他俩的事，统统跟我田露无关。三位同志，我，我是存在的，对不对？我也是人，我是个女人。”这时，卢杰柔柔地对着三人说。

“哼哼，田露，卢杰杀死了我，你是他的妈妈，怎么会与你无关。”这时，卢杰又尖声叫道。

“周芳，我恨你，我那么爱你，你却要离开我。所以，我假意答应你离婚，却在水中下了安眠药。我将昏迷的你绑上重重的石块，一起抛入河中。我看着你沉入水底，沉入水底。是，是我杀了你。哈哈哈哈哈……”卢杰又疯狂地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卢杰幽幽地说：“我七岁那一年，我的母亲田露上吊自杀了。我母亲生得特别漂亮，她的皮肤很白，一晒太阳就会变得粉白粉白的，更加好看。她的头发如丝顺滑，洗头后披在背后就像绸缎子那么闪亮。她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鹅蛋脸，高鼻梁。村子里的人都说她是难得一见的美女，父亲能娶到她是修好了几世的福泽。父亲很爱母亲，家里什么活计啊，都不让她干，说要将母亲养得白白胖胖的，给他生一堆孩子。和大多数男人一样，父亲喜欢母亲漂亮的脸蛋和迷人的身材，但他也烦恼村里那些男人看着自己妻子眼睛里传出的异样的光芒，那里闪动着多少肮脏欲望的念头。我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讲关于母亲的流言。说他在娘家当姑娘时，便不太安分，经常和下乡知青们中的某个男学生私下鬼混。还有个妇女在一个夏天的午后，看到她悄悄地跑到男学生的屋里头。妇女趴在窗子下偷听，听着听着便红了脸。这种流言很多，有一阵子，在村子里传来传去，甚至还有人讲她怀上了那个男学生的孩子。”卢杰长长叹了一口气。

“那么，后来你母亲为什么要自杀？你当时还那么年幼。”年长的警察问。

“自杀！哈哈哈，哈哈哈，自杀……”卢杰捂着肚子，脸上笑得抽搐。“母亲是被父亲捆绑着生生勒死的，我就在场亲眼目睹了她的死亡。她美丽的脸上，充满了痛苦，眼睛直直望着父亲，最终溢出泪来。我看到她的脚在地上使劲乱蹬了几下，便没气了。我的父亲就这样杀了我的母亲。”

“那你的父亲为什么要杀你母亲？”年长的警察问。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父亲对我说，母亲要抛弃我们父子，和别的男人走，他只好用这个法子留下她。因为他爱她啊，实在是太爱她了。父亲临死前，一晚上都在叫着母亲的名字。”

卢杰的身子忽然抖了抖，用一个尖细的声音地说：“卢杰，你父亲哪里是爱你母亲，他杀了她，那是爱吗？”

“周芳，我说是爱，就是爱！”卢杰拍着床沿叫着。

“卢杰，卢健那不是爱。不是。他是欲望，是占有，是嫉妒，是疯狂。他杀死了我。却杀不了我的爱，我爱的人从来就不是你父亲。我爱我的心上人，我只爱他。而你，也是我和他的儿子。”卢杰的眼中闪现出一道异彩，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啊！我头好疼！”卢杰抱着头蹲了下来，“不，我是我父亲的儿子，我是卢杰，我是卢健的儿子。呜呜呜呜呜……”卢杰放声痛哭了起来。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愈来愈大，撞击着屋顶的雨篷，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医院对门的街道上的街灯被雨雾笼上一层朦胧的黄色的光晕，有一盏一闪一灭，似乎快要坏了。

尾声。法院

法官站了起来高声地说：本庭对卢杰故意杀人致使周芳死亡一案当庭宣判，卢杰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因其精神鉴定为精神分裂症患者，现于在精神病医院监禁治疗。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