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像挡风玻璃,成了我风雨无阻的屏障;也似盈盈月光,牵绊着我的心房。”
这是章立早在学校广播里听到的歌词,从高二的第二学期起,她开始迷恋着这声音。
在每个星期一的午间,她都会站在离广播最近的地方,直到唱歌人的声音结束。
有人说一见钟情,钟于貌。
而章立早是一听倾心,始于声。
章立早是文科班出了名的第一,成绩第一,百米赛跑第一,琴棋书画第一,若是外貌在美上几分,那就可称之为女神第一。
章立早做了很大的决定,从文科火箭班转到普通班,新班报道的第一天,恰逢是贺加页转到这个学校的第一天,也是第一次报道。
章立早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章立早,我爸说,立志要趁早。”她还没介绍完,贺加页打岔:“巧了,我妈也说我,每天多增加一页的知识储备,我离清华也就不远了。所以,我叫贺加页。”
同学都以为他们是先前排练好的,也就意思意思的鼓鼓掌。
他们没有成为同桌,也没有成为前后桌,一个第一排,一个最后一排。
贺加页是个孤儿,却有极其疼爱他的养父母,他的成绩可以说用蜗牛行走的步数来计算,可他却有非常人的音乐天赋,只不过九十年代末的社会并不发达,他也只能在各个学校的午间,来一展歌喉。
章立早对这个声音已是熟于耳畔,用她的话来说,就算全世界都失去了声音,他的音便是绝色。
她拿出镜子,转换了好几个角度,镜子里出现了贺加页低头写字的样子。
章立早心里茂开了花。
来到新班的第一天,章立早就被好几个任课老师点名,不是刻意叫她回答问题,而是她拿镜子的次数多被老师发现。
每当章立早被老师点名时,上课从不抬头的贺加页稍稍耸了耸肩,继而又在白纸上写着清秀的字。
每个星期四的音乐课,成为章立早最期待的一节课,因为这一天她可以旁若无人的看着贺加页手持吉他,坐在人群中,唱着他一首一首的原创歌曲。
“何必最早相识于你,不若最终兜兜转转,身边是你。青春过早出现,还好有梦相伴,将一路的汗与泪啊,也一并都给消散。”
痴迷的人,也一并痴迷。
曲罢,教室里的响声从没断过。贺加页清爽一笑。
下课,音乐老师叫住了章立早,“立早,你爸爸上课前找过我,这个阶段呢,学习比较重要,而且你又是文科第一,要是在这个新班落后了,你让老师们怎么想…”
章立早听着老师的说了一大堆,无非是不再让她上音乐课,包括体育美术。
章立早的爸爸是学校的教务处主任,几天前,她爸爸向她提议,学校的课外活动,音体美可都不要参加了,虽是离高考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但清华的分,也不是任何一个成绩第一的人都能上。章立早只说了不字,就被爸爸思想工作了两个多小时。
章立早虽有着同龄人的年纪,却也有着超乎同龄人的理性思维。
她整理自己有些散乱的心,对着课本自语:不就是一个高中区区一年的时间吗,等我考上大学,我一定向全世界宣布,最后兜兜转转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贺加页刚好从她身边经过,听到她说是我,便轻声问道:“什么是你?”
章立早像被窥见了心事,将头埋的很低,贺加页反手取下背上的吉他,弯着腰,从章立早脸上散乱的发丝缝隙里,看到她红扑扑的脸蛋,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划着桌子的边沿,放到她的桌面。
潇洒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章立早像猫一样蹑手蹑脚的收起棒棒糖。
这一节语文课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听得很认真。
(二)
每个星期一的早晨章立早与另一个班的男生夏泫一同升国旗,操场很大,她站在国旗台上一眼就望见了贺加页。她看到贺加页在冲着她笑。她目光忽闪忽闪的望向别处。
贺加页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学校要他写歌激励高三的学姐学长。贺加页是拒绝的,因为他自己也要学习,却遭到班主任的暗讽:“贺加页,人要看清楚自己的长处,这样才能走的长远。再说了,学习似乎离你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凭你现在的文化课水平和你的才能,要是考上二本艺术学校是绰绰有余的,学校这样要求你也是对你的一种锻炼。”贺加页双手缠在背后,“我是不会写的。”
恰巧章立早送作业本到办公室,在门外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她对贺加页竖起大拇指。班主任说:“那好吧。”贺加页跟着章立早走出办公室。
“会不会觉得我自私,举手之劳的事情。”
“不会,每个人的时间都是不允许被别人侵占的,而且又是极其宝贵,要不然也不会有一寸光阴一寸金的说法。”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贺加页没有回答,章立早不知道,要是她没有恰巧的出现,没有对她的赞许,他下一秒就答应了。
贺加页从此被学校的广播站给封杀了,而且连他心爱的吉他也不允许带进学校。
校园里也就再也不见一白衣少年,背着吉他的身影。
章立早也再也没站在离广播最近的地方,即使广播里传出来的声音比贺加页好听千倍万倍。
这节英语课,她又从桌兜里拿出镜子,她看到,贺加页的身子在颤抖,像哭的很悲伤的样子。
她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连老师看都没看,跑到教务处办公室,办公室里就章立早的爸爸一个人在。“爸,我想学吉他。如果不让我学,我就不上学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章爸一脸震惊的看着平日里顺从的女儿。
“你是不是要像管妈妈一样管着我,最后也让我离开你。”
章立早爸爸二婚,她的亲妈被章立早的爸爸监视得没有一点自由时间,加之她妈妈创立的公司破产,喝药自杀。那时的章立早才五岁。章爸花了十一年时间才走出自己神经病式的心理,才再婚。好在后妈对她像亲生一般。
章爸踌躇了好久,最后说:“要是在五月二十五号五校同考中你能排名第一,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章立早点头走出办公室,来到学校的小鱼池边,看着里面的小鱼轻松自在的游着。
“成绩成绩,什么都是成绩。”她泛红着眼。
贺加页在远处将章立早所有的情绪都收进眼里。
他递给她一张卫生纸,将原本想说的“敢逃课吗”换成“上课去吧,学习成绩可不能落下。”
章立早打掉手纸,她想听他说“我们逃课吧,去街上逛逛。”走了几步回头看贺加页还站在原地,她又继续说“你不去上课?”他们一前一后向教室走去。
两人被老师罚站在教室后面。
章立早看到同学们异样的目光,听到他们的私语声,又悔不当初,可当看到贺加页梨涡笑容时,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章立早开启了魔鬼式的作息时间。
(三)
她一走进教室,浓厚的清凉油味在教室散开,同学们都知晓她又熬夜。也分分佩服她学霸精神。
离同考的时间越来越近,班上的同学也都没怠慢。
贺加页每天一页一页的记着单词做着数学题,背着政史地。
章立早攒在手里的她精心记录的数学笔记本,趁着贺加页去厕所的时间,稍稍的塞到他的书包里。
贺加页站在窗口看着她在自己的座位上离开,心里满满的欢喜,他立志不辜负她的期望。
午间,章立早将饭盒放在桌子上,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翻着书。同桌赵烟拿着一张海报,上面有三个人的合影,其中一个是贺加页。章立早放下手上的东西,“这是怎么回事儿?”
“学霸就是孤陋寡闻,这是刚成立的蚂蚁乐队,主唱是贺加页,现在每晚九点多民院路街头表演,而且每次观看的人都超级多。我总觉得贺加页以后会是歌坛界的大腕。”
“他不学习吗?”
“我们不是学霸,还是不和你说了。”赵烟收起海报。
章立早才注意到晚自习课上贺加页从不会出现,先前的英语数学单元考试,他都是倒数。
章立早觉得这样下去,会迟早毁了他。
她瞒着章爸,说自己去同学家看书,来到街道看到人头攒动,音乐中热血青春燃起每个听众的心血。那一刻,她觉得贺加页终会成为一颗闪亮的星星。
“哪有日子不悲伤,哪有青春不荒唐,在落满课桌纸笔间的轻轻风尘,谁又会记起你害羞可爱的模样。”
章立早跟着音乐的调子打着节拍。她看着他在台上万丈光芒,恍惚间觉得自己除了学习,什么也比不上他。她羡慕着他的自由,可以随心所想,随心所做。
她看到她的同学从人群中走出来,她赶忙躲起来。在垃圾桶后听着贺加页唱完一首首歌。
看着人都走光了她才离开。回到家,爸妈早已睡下,她打开台灯继续学习。
第二天,赵烟问章立早:“你昨晚是不是去听贺加页唱歌了。”
章立早一口否定,“也是,像你这学霸级的人要是去了才怪,而且你那老爸也准定就会赶走蚂蚁乐队。”
章立早不再说话,她又用清凉油抹在自己的眼皮上。
晚上,她偷偷穿了后妈的高跟鞋,头纱,装扮了下自己。
蚂蚁乐队被青年人围在中央,他们弹奏着吉他。
章立早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但贺加页一眼就认出她。他觉得她很可爱。
回家后,家人都睡着了。她打开台灯学习,从抽屉里拿出贺加页的棒棒糖,想吃,但又忍住,她将它捏在手中,伴着她学习。
离同考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蚂蚁乐队站在章立早的家门的路边,望着深夜从章立早房间发出的昏暗灯光,其中一个队员说:“难怪散伙后你都要从这里走,原来是为了一姑娘啊。”
另一个人说:“喜欢就告白啊。就像你写的歌词里,如果喜欢说出口,良辰美景与佳人都会有。”
贺加页仰望着房间:“她和我们不同,我们前途飘忽未知,她,会考上清华,会有一个明媚而清晰的未来。我拿什么去喜欢她?一腔热血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如果最后要分开,还不如最初做朋友。”
(四)
同考这一天,考场上的章立早发挥的很好。
贺加页没有参加考试。
他害怕自己考出来的成绩会让她远离自己。
成绩出来的那天,章立早又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
章立早将贺加页堵在门口,贺加页以为她要质问自己没参加考试的原因。便在章立早张开口的刹那,跑出去。贺加页不喜欢学习,他的眼里只有音乐和遇见章立早以后的她。
章立早看着他跑开的身影,心里像升起了一道屏障,她觉得很隔应。
回家,章爸问她:“贺加页答应当你的吉他老师没?”她摇摇头。
“真实可惜了,他唱歌又好听,吉他又谈的好,现在乐队还这么小有名气。”
“爸,你跟踪我。”
“我只是一个担心女儿夜归安全的爸爸。要不要我帮你去说。”
“不用,我学吉他也是一时兴起。”
“那以后好好学习,考清华。”
她点点头。
高二的学期已接近尾声。考完期末考试,贺加页跟着章立早一路,章立早停一下,他停一下。
贺加页在她身后大喊到:“七月七号晚上八点,我们乐队正式在百歌厅演出,你,可以来吗?”
章立早咬着嘴唇,双手用劲的反复摩擦着鼓足勇气说:“那是以…以什么身份去?”
她十七年已来,没有哪一刻的心跳,比此刻更快。
贺加页心花怒放,原来她从没嫌弃我,纵使我成绩一塌糊涂,可又想到自己未来,他半天不说话。
章立早回头,走到他身边:“你不仅学习不好,连个像样的话也讲不出。”句句刺痛贺加页的心。
章立早继续说道。“谁叫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贺加页,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我章立早,早已喜欢你,在此立心,邀请你成为我的男朋友,如果不同意,我就咬你。”
贺加页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的抱住她。
清风拂过刚刚好。
“既然立了心,就不能反悔,要是反悔了,我就在每个收音机,每个大街小巷的广播里里宣告,你章立早,是我贺加页的人。从前,往后都是。”
章立早咬着他胳膊的肉:“说道做到。”
贺加页使劲的点头。
章爸每天早晨都带着章立早晨跑,每次晨跑后,章立早都会借口再溜达一圈,而这一圈刚好和贺加页相遇。
贺加页说:“七月七号一定要来哦。”他们手牵着手一起漫步。
章爸买了很多高考资料,摞在章立早面前,“都是高考的人了,可别为不相干的人分心。”
“我可是你的女儿耶,我肯定会考上目标院校。”
章爸十多年了从没见章立早像最近这样更像父亲与女儿一样谈话。
(五)
七月七号晚上七点,章立早的后妈要生小孩了,章爸拉着章立早一步不让她离开,他说这是章家最重要的时刻。
章立早焦急的望着窗外,一声婴儿的哭啼声点起她心头的想要冲出医院的希望。她被后妈叫住了:“小早,给妹妹起个名字吧。”章立早一惊,她万万没想到,后妈竟这么看重她。
章立早看了看皱巴巴的小婴儿,想起曾经读过的诗经:“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希望爱她的人以及她爱的人发自肺腑,情真意浓,永远不忘。那第一个字取“心。”这也是章立早对贺加页的爱意。
章爸妈十分满意。
“第二个字,取王国维大师的一句诗: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愿她手巧神慧,长成佳人模样。那第二个字便取然字,章心然。”章爸妈非常高兴,护士和医生一直夸章立早博学多才。章爸一脸自豪。
章立早向他们说了几句就向百歌厅跑去。
贺加页在台上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
台下的人嚷着:“这唱的什么啊,一点情感都没有。”
“看来蚂蚁乐队真的要成为蚂蚁了。”
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是他们听过最难听的歌。
贺加页的心一点点凉,声音也有气无力,队友轻声说:“阿页,就当在为她歌唱演习,想象一下,她就在眼前。”
章立早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的歌喉又恢复了神采,铿锵有力,情感丰满。众人又为他们欢呼。
“接下来的一首歌《与你与梦》赠给天下有心人,赠给我的心上人。”贺加页对着章立早大大的微笑。
章立早听着歌,歌词很熟悉,她在哪里见过。
章立早回想起曾经将自己的数学笔记本塞进贺加页的书包里,发现青釉色封面的笔记本,一张一张写着清秀的字句。
第一页,已连续一个月遇见她,在街角,在书店,在路灯下,在交车旁,在流浪猫边,在旗台之下,在校门口自行车棚外,在食堂,在教室。
那就用歌词来描述:
游走于街头巷尾,空气飘荡她的气味。
一见一念一梦,全都倾诉不尽。
第二页,若是天上月与海底针,遥隔亿万光年的距离。
第三页,如果梦相通,那就勇敢追。
...........
..........
.........
第N页,无人知前方有何物,与你与梦相伴,万里千山也敢闯。
歌曲仍在游走,章立早望着台上的贺加页,眼里深情似海。
贺加页唱完,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走向章立早,他拥抱她,轻轻的一个吻落在章立早的额头。
而他们之间的爱情已悄然在校园里传开。高三的开学季,同时也开了早恋教育的班会。
所有的高三学子都在为来年的高考准备着。
贺加页没有学艺术,而是选择脚踏实地的考试。被邀请演出的机会也越来越多。但他都拒绝了。蚂蚁乐队成员想让章立早来劝贺加页。章立早说:“人不能给自己的设限制,他想做什么,只要他决心去做,我会全力支持。”
每天章立早都会趁中午吃饭时间和午睡时间给贺加页补习功课,贺加页也努力的学习,有时他会出神,看着章立早为他功课操心的模样。
“这套卷子的选择题做的不错,奖励你一个吻。”
贺加页伸出脸,章立早将试卷盖在他的脸上,对着试卷上贺加页的名字吻去,正巧隔着一层纸落在贺加页的脸颊。
贺加页伸手摸着她散碎的头发,“小调皮。”
(六)
章爸有了一个新女儿,后妈还在月子里,对章立早放松了看管。
章立早瞒着章爸在十月一日小长假里,跟着贺加页,来到北京的一个唱片公司,贺加页在暑假被一家唱片公司发掘,要捧他出道。他思前想后了很久,最后决定来试一试,他不是想着出名,而是希望,他给她写的歌,能被全世界人听见。
那时候的喜欢,以为就是全世界的宣告。
只是,唱片公司这次并没有决定录用他。说他,心性不够成熟。
他们在北京玩了几天。
北京真的是一个梦开始的地方。章立早问贺加页。“如果,你没考到北京,我们该怎么办?”
“反正我是不会放开你的手。”他捏了捏章立早的脸蛋。
“这次没有签约成功,似乎对你的影响并不大哦。”
“因为我有你啊。”贺加页并没有告诉她,唱片公司的人说他心性不够成熟,是因为他的每首歌词里都有章立早的名字。
章立早给家里打了电话,七号回家。
章爸一大早就来到车站门口,看到章立早向他走来,他松了松拳头。
章立早被章爸摧着离开。在她离开后,他狠狠地打了一顿贺加页。
“除了能给她你一腔热血的喜欢,还有什么。往后一生的柴米油盐,凭着几声歌喉,就能拥有?”
贺加页无力辩驳。
他向学校请了几天假。脸脸上的淤青消肿了他才来上学。
章立早去找他,他让同学带给她一封信,上面都是叮嘱她好好学习,按时吃饭,乖乖等他回来。
章立早很听话,学习也更加认真。她给贺加页整理了很多各科的重点笔记。
贺加页来到学校,章立早想要抱他,他都以学习为由拒绝。班级里的学习气氛十分好。她也没多想。
贺加页每天都会给章立早买早餐,午餐,晚餐,章立早于是多了别人排队买饭的学习时间。
每当章立早心态不好的时候,贺加页都会拿着吉他,为她弹去烦忧。章立早喜欢用脸蹭贺加页的胸膛,她觉得那是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贺加页会摸摸他的头,微笑。
阳光啊,灯光啊,总会让他的眼睛泛着光。元旦晚会上,贺加页被邀请在班级弹奏一曲,他拒绝。
别人都不理解,章立早知道。从北京回来的路上,贺加页说:“以后我的歌声只给你一个人听。”
高三的第一个学期匆匆过去,章立早的功课更上一层楼。
高三第二学期,章爸每天送章立早上学,接章立早放学。她的时间被学习安排的紧紧的,贺加页也换了一个班。起先,章立早不同意,贺加页告诉她:“要是再不换班,我每节课上眼神都是望向你,你也不想我这样对不对,那为了我,你就同意下呗。但说好了哦,学习时间太紧了,我们也不可以天天见面哦。”
“那多久一次?”
“周末下午。我在校门口等你。”
章立早为了让时间过得更快,早些见到贺加页,她周内拼命的学习。
贺加页在周末下午准时在校门口等她。
“你怎么没穿校服?”
“我给脱了。”他递给她一串冰糖葫芦。
她吃的很香。
贺加页带她来到蛋糕店。
“复习的怎么样”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还行。”
“听说你昨天去我们班找我了?”贺加页问道。
“只是,他们都说你请假了。”
“我回家复习了。”
章立早点点头。
贺加页与章立早见面的每一个眼神都围绕着她转,他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情绪。
他们逛了很多地方,买了很多好吃的。在临走时,贺加页紧紧的抱住章立早,他不想放手。
高考这一天来临,他们在考场外见面,一切都很平静,生活也没有任何一点波动。
考完后的第二天。蚂蚁乐队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告别了,主题是告别烟火。
他们邀请了很多歌声悦耳的人。
那一夜,烟花在空中竞相绽放。每个人都在为一段青春的离去,另一段青春的开始而狂欢。
那晚人很多,多到章立早找不到贺加页。多到章立早与贺加页一相见就被人流冲散。她听到人群中有人昏倒,她只是多望了几眼,又走到另一个地方去寻找贺加页的影子。
章立早从那夜后再也没有遇见贺加页。
她发疯似的在学校与贺加页的家来回跑。
贺加页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如愿考上了清华。章爸和后妈以及他们的女儿的存在似乎这个家有她无她也不重要。她也很少回家。
(七)
章立早没有了坚持的决心,也没有了放弃的勇气。
十年后
她喜欢上民谣,也找了一位男朋友白文芷,他也会弹吉他,写歌词。唱着深情的歌对她笑。
可他的笑没有浅浅梨窝。
她的男朋友知道她的过往,他说:“我相信,我的歌一定会比那个人的好听。”
后来大街小巷的广播,手机里的歌曲都有白文芷的声音。在他的每一首歌里都暗含着章立早的名字。
章爸生日那天,章立早带着男友回家。章爸看着章立早和白文芷走向厨房,自语道:“要是那时的医疗技术有现在这样发达,也许…”他望了望白文芷。没在说什么。
十年前,章爸打了贺加页一顿,他并没有阻止贺加页喜欢章立早,只希望他对她女儿的喜欢在不影响学业的基础上。可不久后贺加页得了白血病。
贺加页知道如果章立早知道真相,一定会弃了学业陪自己,于是,他找到章爸,要求他陪他演一场戏,他在学校上课的假象。
章爸布置好一切,周围所有的人都知道,唯独章立早不知。
贺加页退了学,住了院。
每与章立早见一次面,他就痛哭一次。他真的很想陪在章立早身边,从校园爱情走向婚姻,拥有彼此的孩子,再看着彼此脸上爬上岁月的痕迹。
可是他如烟火一场的生命,他不想放手却不得不放手。
举办烟火主题的当天,医生说,过几天的手术会成功的几率很低,让他做好准备。
当晚,烟花盛开,他看着它们升向天空,美丽绽放,他没有勇气去面对章立早,最后,那颗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章立早的心,促使他走向在人群中的章立早。他好不容易站在她的面前,却被人流冲散。他痛哭:“人终是要散的啊。”最终昏倒在人群之中。
手术前,他祈求章爸和自己的养父养母,保守他的病情,若是不幸死去,也别对外声张。
他不想让章立早活在自己的影子里,与其被铭记,不如像被辜负一样,最后开始另一个人的世界。
可他哪里知道章立早对他的喜欢已成为她心里盛开的永恒的烟火。
纵使流泄的时光从一年转换到十年,可每当记忆掀起往事时,她心里总有贺加页的温柔,可也有怨色。
她永远不明白贺加页再也不见自己的原因。
可她亦永远不知道贺加页为在人群中与她相见,耗尽了他一生的力气,也不知这世上再也无贺加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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