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乐小鱼儿
01
眼前坐着的这个人，一眼看去，只是一个普通人。年近六十，憨厚的模样，沧桑堆积在满脸的褶皱里。细看却发现，他与普通人明显不同，目光闪烁，局促不安。和他对话，略显困难，他仿佛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语句。
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来意：28年前，他杀害了同村的一个不到十岁孩子；28年后，他逃不过良心的煎熬，归来自首。
猛然地，你很难将眼前这个惶恐不安、细声说话的人，和一个潜逃多年的杀人犯，联系到一起。
而事实确是，他是一个潜逃近30年并被通缉的杀人犯。
一天后，根据他供述的地点，挖掘出了一个孩子，不完整的残骨断片。
28年了，如果这个孩子还活着，他早已为人夫为人父，父慈子孝，承欢膝下。如今，他却一个人在黑暗的、潮湿的、未知的地下，孤零零地，等待了28年。
而他的父母，找寻了，牵挂了，等待了，煎熬了，整整28年。从年富力强，到如今古稀之年。
试问，人生又有多少个28年？
02
28年前，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高中生，爱读书好学习，写的一手好字，因恋人贪恋一套商品房，而嫁作他人妇。他狂躁难以自抑，情绪没有出口，选择杀人取财。因被害人家属报警，他慌乱逃亡，自此亡命天涯。
28年里，他东躲西藏，走南闯北。以捡废品为生，从路边捡了一个精神患者伪装成其妻子，照顾她，并以此掩饰身份；他不敢与人争执，不敢生子留后，不敢与家人联系，低眉顺眼的过活；他从此活在恐惧里，游离在社会外，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28年后，他终经不住良心的拷问，落叶归根的召唤，归来，自首，寻求内心的救赎。
03
28年前，他的儿子9岁，可爱懂事，家里盖新房，儿子帮忙搬砖送饭。莫名地，回家取饭的儿子不见了。开始以为儿子贪玩，天黑就回家，妻子站在门前等，谁曾想，这一等，却痴痴地等了28个春秋；等来的不是翩翩少年，却是片片白骨。
试问，这样的生活暴击，世上会有哪一位父母能够承受？案件的每一个细节，我不敢细想，每每想起，都有锥心般的痛。与此毫无关联的我，况且如此，那被害者的父母呢？他们怎样度过这28年的点滴岁月，这10000余天的不眠日夜？
看《奇葩说》有一期辩题：面对生活的暴击，值不值得感激？试问，上述案件中的父母，面对暴击中被突如其来的灾难，本来平实却不失美好的生活被暴击毁于一旦。所以，感激该如何说出口？感激无从说起。
“暴击”一词源自游戏，是一次攻击造成的伤害倍增，暴击的前提是伤害，伤害是会造成伤口的，身体扛得住伤害，伤口会愈合形成伤疤，扛不住身体就此毁灭。生活的暴击，会打破原本应该稳定的生活状态，引发严重的内心创伤。
也许有人会说，这样的案件，毕竟是小概率事件，不能代表什么。是。可是蔡康永老师所说的却又真真扎心：生活就是暴击的循环。我们人类必须多虑，我们人类必须自欺欺人才能够活下去.....生命的本质从来就没打算过温柔善待活着的任何物种，生命的本质是什么，我们认为生活就是生存，而生存，可能只是幸存。没有暴击就不是生活。生活的循环是暴击所构成的，我们什么时候被承诺过，该过一个没有暴击的生活。我们什么被承诺过，我们要一生幸福快乐。那是我们自我催眠的向往之情。
所以回想一下，你所经历的所有过往，无不充斥着恼人的大大小小的连环暴击，让你的自尊心变成筛子，在以后的岁月里，即使你仍坚硬的活着，也变得不那么可爱、任性，而越来越懂事、敏感。
2009年，从选择异乡独自漂泊开始，我就经历了接连不断的生活暴击。相恋的男友，因距离等现实问题，不说清楚。莫名地有一天，一个女孩打来电话说：求你放了他吧，我们已相恋多时。作为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我选择放手。即使他最终认错，脆弱的我不愿意给别人第二次伤害我的机会。我宁可错过，也不敢过错；紧接着，腿摔伤，瘸了一个夏天，敲敲打打着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下班，常一个人坐在公交站牌，看着人来人往，心想，这热闹的城市、熙熙攘攘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为我停留；工作中遭遇了领导的势力苛责与刁难，小鞋被穿了一次又一次，以至于我在买衣服时，最在意的是鞋子合不合脚；婚后生活的琐事敲打、婆媳关系的相处困难重重......不胜枚举。时至今日我都一一挺过来，回首往事，云淡风轻，眼里噙着泪，嘴角却挂着笑。
这些岁月，我感激吗？感激。感激自己的不妥协与坚强，也感激遭受生活中的暴击，帮助我、提携我的每一位。就是这些岁月，成就了如今的我，一个更好的我。
可是，如今的我，无论多感激自己曾在其中的岁月里所学的经验，感激自己的不放弃，却也无法否认，它确是生命里一段黑暗的岁月，那些循环着的暴击，让我坚强，也让我脆弱。在以后的岁月里，在踽踽前行中，我仍需不断地修补、舔舐，淡漠以往的痕迹。
你们呢？是不是也有过类似的遭遇。我想每一位都会有似曾相识的经历和泪点，因为这就是生活本身。我们在生活中慢慢地长出铠甲利刺，学会了计谋和套路，不是过往我们的率真善良不好，而是我们不得不被迫练就些许防止被恶性伤害的技能，即使我们变得稳重了，世故了，坚强了，那也是因为我们没有放弃，我们在搏斗中吸取了经验，硬生生把肉身练成铠甲，痛苦着，练就了更加强大的自己。
生活本质如此
04
可我始终觉得是否该感激生活的暴击，是一道选择题。看你选择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生活中的暴击，无论是选择感谢或者不感谢，都是个人意愿，无可厚非，我们也没有权利去评判，这是对或错。
如同我最开始所举案例中的杀人者一样，他遭遇了生活的暴击——失恋，工作不顺……可是他不懂，这就是生活本身，不是只有你倒霉一点遇到了，而是每个人都经历过、经历着、将经历。不同的只是，程度、时间.....的差异而已。所以，面对暴击，他选择了暴击更弱者，试图击破自己不敢面对生活的懦弱。
可是，你可以选择自暴自弃，伤害自己.......但请注意，你必须有界限和底线——社会规范（法律）。“法不禁止皆自由”。你如何对待自己生活的暴击，无人可以苛责、评判。但是你如果触犯了社会底线、他人的利益，毕将会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沉重到不是某一个人可以承受的。这代价可能是你也会付出生命的代价，牺牲终身的自由……而相对方——遭受犹如晴天霹雳般打击的无辜受害者，他们如何面对这样的突如其来的暴击？无奈，也无他，面对、接受。所以每个人都要规范约束自己的行为，别把自己人生的连环暴击，蔓延至他人的权利领域。你可以做你自己领域的国王，但请别把王权侵犯至他人领域，这是底线。
所以，无论生活如何暴击你，你是被打趴下，还是摇摇晃晃的站着，抑或是我自岿然不动，都请及时反思梳理释放，该保存的保存，该遗忘的遗忘。柴静曾说过：痛苦就是财富，这话是扯淡。痛苦就是痛苦，对痛苦的思考才是财富。被暴击打败，还是打败暴击，由你选择。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我终被生活温柔以待，如若不能如愿，我祝愿你我都学会坚硬的生活。
无戒365日更挑战营 第7天
本文得世间事专栏编辑厚爱，获评《简书世间事周刊20171102|陌上花》优秀文章。感恩有你们，一路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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