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弑君亡国的惨祸一再地发生,乱臣贼子依旧重蹈着昨天的故事。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孔子惧,作《春秋》。《史记·孔子世家》所载“鲁哀公十四年,西狩获麟。子曰:‘弗乎弗乎,君子病没世而名不称焉。吾道不行矣,吾何以自见于后世哉?’乃因史记作《春秋》,上至隐公,下讫哀公十四年,十二公。”孔子作《春秋》,微言大义。言微,谓简略也;义大,藏褒贬也。凡文万八余字,叙二百六十余载之史。
《孟子·滕文公下》:“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春秋公羊传》:“君子曷为为《春秋》?拨乱世,反诸正,莫近诸《春秋》,”“制《春秋》之义,以俟后圣。”
春秋大义是什么?对历史不但有真实存在的记录,还在记录过程中带有道德的评判。蒋庆先生说:史学是儒学的一个分支,因为司马迁开创的史学传统是效法孔子作《春秋》而建立。由于中国史学出于儒学(经学),中国的史学就不只是记载历史事实,而是在记载历史事实中通过褒贬进退的史书笔法来对历史事件与人物进行是非善恶的评判与成败得失的记录,从而将事实评判与道德评判综合起来,对历史进行事实评判与道德评判,为后世的政治统治与社会治理提供事实上与道德上的经验教训。这就是陈寅恪总结的中国史学的精神是“明史实,供借鉴”,而不只是所谓发现历史的真实。(蒋庆《以中国解释中国》)
《春秋》,天子之事也。《春秋》“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春秋》是一本让道统见于后世的史书,后世史者秉承“春秋大义”和“春秋笔法”,“如椽史笔”让乱臣贼子惧;《春秋》也是一本让乱臣贼子咀咒的史书,唯力是视,唯利是图为人们所唾弃。因《春秋》,生生不息的中国道统不因王者之迹息而亡。
如今,离春秋时代远了,孔老夫子建立的道统也为人们所质疑而淡忘了。物欲横流,多数为官者生存的价值紊乱了。在这个充满诱惑的社会,为官者不再顾及“春秋大义”和“春秋笔法”,当官不为发财谁当官,为啥?反正我死后哪管得了洪水滔天。那些为官者被欲望左右和奴役,私家车换了又换,别墅房产何几多,那些为官者日子过得那么的逍遥、滋润,言谈之中无不透露出无比的得意之色。这世间,为官吗就是为了赚钱,为了享乐!坚守者也怀疑自己的对错,为官为了什么?诸葛亮:“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人们都追求财富与享受,所思所行都由此而发。为官,能静乎?为官,能俭乎?德是什么,不贪,不同流合污?!澹泊明志,志为何?宁静致远,远处是名存千古?!宽广的人生,就是整天的疲惫与劳碌,心灵的困顿与疑惑?!这个时代,和尚况且不想寂寞,何况官乎?
这个时代,让人心在滴血的时代,这个时代,让人性恶化、堕落的时代。宋代也是物质财富丰富的时代,可宋代不因之堕落、冷漠、无情,宋代为官坚守儒之大义。《左传》:“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财富没有永远,能永远的是精神。
时代期盼有新的圣人,期盼有新的春秋大义!
2010年8月于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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