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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 | 光照亮不了的地方,妈妈可以

魔鬼 | 光照亮不了的地方,妈妈可以

作者: 史密斯艾尔登 | 来源:发表于2022-09-25 01:25 被阅读0次

    “亲爱的雷斯垂德,我认为,当 法 律 无法给受害者带来 正 义 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高尚的。”

      —— 《福尔摩斯探案集·归来记·米尔沃顿》

    本文源自1981年3月西德人 Marianne Bachmeier(玛丽安·巴赫迈尔) 在 法 庭 杀死了因奸杀她7岁女儿而受审的凶手的 历 史 事件,改编而成。

    刚下过雨的清晨,依旧是灰蒙蒙的,见不到一丝太阳。露珠还停留在花卉草木上,舍不得离开,在下坠的过程中反射着四周,无数次放大与缩小,揭示着最本质的东西。郊区附近尽是高大的水杉与梧桐,遮挡了大部分光亮,只留下阴暗的四周。海因里斯忙着处理四散而飞的落叶,从外部的墙角一直慢慢扫到转角的正门,时不时刮来的风又将她辛苦堆积的成果吹散。见状,她罕见地小声嘟囔着,略带雀斑的脸庞多了一丝嗔怒的红,她从未有过这般烦躁,有些反常,附近的邻居认为海因里斯是完美的德国妇女形象,具备了一切能想到的美好品质:体贴,心善,温柔……而她的丈夫弗舍尔则是周围男人们羡慕的对象。轻轻放下了扫帚,她不经意地抬头望去,相较于之前的阴沉,天空多了些铅色,还有难以形容的胶质感,刚刚还是轻柔的风变得刺骨,在穿越无数山谷海峡与树林后,来到了海因里斯面前,携带着沿途的寒冷,让她不自主地打颤。要下雪了,她早该预料到的,昨天铁匠铺的阿克莱老头就唠叨过今天天气不会好的,可她心情依旧是堵得慌,与天气无关,夹杂着其他的,她一时想不起来。

    关上门,炉火烧的正旺,弗舍尔坐在餐桌上看着早报,应该是刚刚在门缝处拿到的,送报员切尔斯向来是勤快的,常常天不亮就能准时送完。他时不时也会瞟一眼贴在墙上的报纸,尽管已经破烂不堪,有些地方甚至被扯掉了,依旧能认出第十届前西德几个字,是74年的世界杯,他一直记得呢,她也记得,虽然过去很久,但感觉就在昨天。从未见过他那样开心,那时还没有生下路德维希和托马斯两个小家伙,家里相对宽敞些,他兴奋地抱着自己绕着橱柜和客厅转圈,一边喊着万岁,或许足球对于男人就是有如此的吸引力。她拍了拍刚刚清扫沾到身上的灰,看着丈夫吃着自己做的早点,是巧克力面包配一大瓶纯牛奶,刚蒸好的蛋糕是给孩子们留的,不过被弗舍尔切了一小块吃掉了。她又有些生气,走到面前对他说,怎么跟个孩子一样,这么不懂事。他尴尬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报纸,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又用手轻轻替她捏着肩。她说,快变天了,好像要下雪了。弗舍尔指了指旁边的火炉,说,刚刚隔着窗户注意到了,家里柴火还多,不用担心的。她点了点头,察觉到他抱的有些紧了,手从肩上慢慢往下游走着,便轻轻拍了下他,说,别闹,去叫孩子们下来吃早餐,顺便跟他们说今天就不去辛德家玩了,会下雪的。他说,孩子们会明白的,便松开了海因里斯,上楼去了。

    下雨是在吃完早餐后的,孩子们很喜欢巧克力面包,她在刷洗盘子时听到了雨滴打在屋檐的声音,起初还很小,很快就大了起来。她对小儿子托马斯说道,亲爱的,去把窗户关好,要有大雨来的。他点了点头,又扯了扯她的围裙,小声地说道,妈妈,待会要是下雪我能跟路德维希一起出去玩一小会吗?她看了看外面阴暗的天,蹲下来捧起儿子的脸,宠溺地说,可以的,如果雪下的不大的话。丈夫还在桌上整理一些文件,有很多账单要过目,她本想让他给自己递下番茄酱的,想了想又算了,扯下手套与围裙,往衣服上擦了擦,自己走了过去。孩子们在地板上玩着皮克斯叔叔给他们买的玩具火车,铁轨一直铺到了电视机前。每次感恩节皮克斯都会来和弗舍尔一家共聚晚餐,顺便备些礼物给孩子们。她总是不好意思,说,皮克斯,不必这样,孩子们很喜欢你的。他还是笑着摸着路德维希的头,默不作声,吃完晚饭他总是会喝些酒,看着孩子们拆着礼物,欢声笑语充斥着弗舍尔一家,他也曾跟弗舍尔说过,很羡慕这种生活,有时喝多了也会拍拍弗舍尔的肩,说,讲真的,弗,我也想过这种日子,哪怕再辛苦也值得,你知道的,像海因里斯这样的好女人不多了。此刻弗舍尔也会劝皮克斯试着找一个,但究竟怎样也只能看他自己了。海因里斯拿到了那瓶番茄酱,正准备往回走,丈夫抬起了头,看了看表。她说,亲爱的,打扰到你了吗。他摇了摇头,脸色怪异地朝电视那边看去,说,要开始了。她摸不着头脑,问,什么开始了?他说,二审。弗舍尔的语气很沉重,她突然记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也明白为什么自己从早上开始就提不起精神了。今天,是二审开庭的日子,弗舍尔放下了手中的笔,她也放下了刚刚拿起的瓶子,朝电视那走去。

    主法官:陪审团入座,马上进行有关被告克劳斯的二次审判。肃静!将被告克莱斯带进来,双方律师准备好接下来的陈述。原告巴赫迈尔来了吗?很好,原告律师,你先进行开庭陈述吧。

    (亲爱的,你调好了信号吗?我这边什么都看不到,你别问我,我从没动过这里,问问托马斯,他昨天看了电视的。)

    原告律师:主法官,陪审团的各位,之前一审已经将事情讲的很清楚了,我的委托人于十六岁那年接连生下了两个孩子,后面因为自身经济状况被剥夺了抚养权,好不容易在拥有一定经济情况后生下了第三个孩子,小安娜,也就是本案的受害人。在七岁的时候因为和母亲闹不和独自出门,遇见了凶手克劳斯……

    被告律师:抗议,对方律师在尚未定案的情况下对我方原告做出人身攻击!

    主法官:抗议有效,原告律师,请注意你的用词!

    (爸爸,一闪一闪的,没有声音,很不清晰,是的,有一个人,哦,现在又变成其他人了。)

    (好了,亲爱的,可以了,很清晰,过来看吧,托马斯,过来,把火车关了。好吧,亲爱的,你不想来也行,在那边小声一点。)

    原告律师:好吧,她遇见了被告克劳斯,然后被性虐待致死,尸体在附近的河边被发现。克劳斯不仅是我方委托人的邻居,而且他有过性虐待儿童的前科,这些足以证明他的罪行!

    (妈妈,什么是性,嗯,性虐待?)

    (……)

    (爸爸?)

    (亲爱的,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爸爸还没办法解释给你听。)

    (那个男人,是杀人犯吗?)

    (对,托马斯,他是杀人犯,他甚至比杀人犯更坏,过来一起看吧,既然你有兴趣的话,等下,先把玩具收好。)

    主法官:好的,现在交换位置,由被告律师上台陈述,肃静!无论是旁听还是陪审团的诸位,我希望你们知道这是个神圣的场合,不要我提醒第二遍。

    被告律师:尊敬的主法官大人,还有对方律师,我的同事啊……

    原告律师:我不屑与你这种人为伍!

    主法官:警告原告律师一次!现在不是你的陈述时间,有什么话等到法庭辩论的时候再讲。

    被告律师:是的,主法官大人。我说到哪了,哦,还有能一同陪审的诸位,现在请听我讲述这件事的原委,虽然很多东西已经在一审谈过了,但我相信我能更客观地概括,毕竟整场事件只有我的委托人克劳斯一人见证全过程。首先克劳斯并没有性侵害小安娜,虽然我的委托人前不久因为这类案件被判化学阉割,那件案件也是我替我的委托人处理的,但法官后面又给予了我的委托人荷尔蒙修复手术的判决,我也已经把这些相关的证据递给了法庭。

    主法官:是的,我们已经审核了这些证据,确实克劳斯在此案发生前已经恢复了性正常,并且两起案件都是由你受理的。

    被告律师:是的,尊敬的法官大人,在我的委托人刚恢复不久,就遇到了安娜的案子,虽然对于安娜我是很同情的,毕竟大家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对弱小者报以同情,何况是一位七岁的小天使,但还是请我诉说真实的过程。首先是小安娜在和原告巴赫迈尔女士争吵过后自己主动到我的委托人家里的,并且是安娜勾引我的委托人,并加以勒索!大家都知道,本来我的委托人在刚接受治疗后就有精神异常,在受到小安娜的勒索后十分害怕,无法控制自己的他一怒之下用连裤袜勒死了她。恕我直言,一切的起因是因为安娜的色诱!

    原告律师:畜生!她还只有七岁,你这个败类!只会拿钱胡言乱语的垃圾!

    主法官:肃静!

    原告律师:抗议,原告律师再次干扰法庭纪律并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主法官:所有人,肃静!抗议无效,请双方律师都注意自己的用词!

    (哦,为什么,弗舍尔,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在法庭上说着这样的谎话?)

    (钱,亲爱的,在金钱面前,他可以为任何人包庇罪行!)

    (哦,天啊,你想想,亲爱的,她还只有七岁……竟被这样污蔑,上帝会惩罚他们的)

    被告律师:很抱歉,尊敬的主法官大人,请原谅我刚刚的用词错误,我也向原告巴赫迈尔女士表示歉意。但诸位,你们都知道的,在一审的时候已经查明过了,在小安娜身上并没有明显的性侵痕迹,而且附近并没有明确的目击者。另外,医生的证明也指出我的委托人确实在那时有很强烈的精神反应,他是受到刺激才会那样的,他当时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原告律师:抗议,他完全在胡扯,克劳斯杀了那孩子!

    主法官:抗议无效,继续听被告律师陈述。

    被告律师:谢谢您,我的法官大人。首先,对于对方律师的抗议,我想提出以下几点。1:是安娜的勒索刺激到了我的委托人,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况下做出了过激反应;2: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指出我方委托人有性侵或是残忍杀害的证据,没有任何的人证物证能证明这场意外是蓄意谋杀;3:我有权质疑原告巴赫迈尔对于自己女儿的教育问题,虽然她只有七岁,但如对方律师所说,在巴赫迈尔女士16岁那年就未婚先育了,而且她也没有抚养权,我想她对于子女的教育是存在缺陷的,而且原告的私生活及其混乱,我想这也会影响孩子的言行。4:在当时巴赫迈尔生下安娜后的生活是很差的,不排除她引导自己的女儿进行勒索诈骗。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下,我质疑原告对我的委托人的指控!好的,我陈述完了,谢谢大家的聆听。

    (托马斯,别吵,妈妈现在心里很不舒服,是的,亲爱的,现在还在下雨,没有雪,不,不要再烦我了,安静一些。要么看电视,要么去玩皮克斯叔叔给你买的玩具。)

    (不可以,路德维希,让爸爸妈妈把这个看完,现在还不能换台。)

    主法官:好的,现在进行第二项,先由原告一方提供物证,呼唤证人,这些已经在一审进行过了,请问原告及其律师,有新的证据能指证克劳斯吗?

    原告律师:法官,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杀了一个女孩,一个只有七岁的女孩,阿克莱也亲口承认了,还需要什么证据?

    主法官:现在我们需要判定克劳斯是否是因为精神上的问题而杀了安娜,原告律师,请出示你们新的证据。

    原告律师:对不起,我找不出任何能质疑对方精神问题的证据,甚至在任何一次法庭审理时也没有人能找出这样荒唐的证据。

    被告律师:抗议,尊敬的主法官大人,对方律师在间接违抗 法 律 的 公 正 性!而且各位,陪审团的诸位以及主法官大人,我们有医生为我的委托人开的精神证明,确实能证明我的委托人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主法官:抗议无效,既然原告一方拿不出证据,下面进行主询问与交叉询问。不过鉴于原告一方没有新的人证物证,此步骤跳过,进行下一项,由被告一方提供证据。

    (弗舍尔,为什么不能直接判这个人死刑呢?明明那么明显了!)

    (不行的,亲爱的,证据不够。他有精神异常为其开脱的。)

    (哦,天哪,那不是不能给这个人定罪了?)

    (冷静些,亲爱的, 法 律 不会放过这些人的,相信吧)

    被告律师:主法官大人,我们也没有新的证据,或许根本不需要,那张医生的证明就够了。

    主法官:那么继续跳过被告的交叉询问。

    被告律师:等一下,亲爱的主法官大人,还有各位陪审团的人员,很抱歉打断,我的委托人尽管精神状态很差,他依旧希望能上来陈述一下事件的确切经过,可以吗,主法官大人。

    主法官:同意,带被告克劳斯上来进行陈述。

    被告律师:诸位,以及主法官大人,请允许我再强调一点,我的委托人精神上真的很脆弱,请到时候他在陈述时大家能保持绝对的安静,拜托大家了。

    主法官:好的,被告克劳斯,进行你的陈述吧。

    (那叫精神差,天哪,他现在就能去我们的房屋后面劈几块木柴回来,你看他那伪善的表情,你看啊亲爱的,)

    (在看,亲爱的,我在看,让我们听听吧。)

    克劳斯:嗯,尊敬的主法官大人……

    (弗舍尔,你看到了吗,,巴赫迈尔怎么站起来了?)

    (我不清楚,亲爱的。不对啊,她应该不能发言的吧,为什么会……)

    主法官:肃静!原告巴赫迈尔女士,怎么回事,现在还没有轮到你发言,请坐下!

    (哦,天哪,她手上拿的是什么?你看到了吗,在她风衣下面的东西,黑色的,是……是手枪吗?)

    砰!

    原告律师吃惊地望着旁边的巴赫迈尔,有些不知所措,拿着材料的手颤抖着悬在半空中,被告律师正准备往桌子底下钻,刚刚整理好的材料被他弄得满天飞。

    砰!砰!

    弗舍尔叫海因里斯关电视,双手将路德维希拉过来,挡住了她的眼睛,又挥着手示意托马斯不要过来。

    砰!

    一旁的法警看着,没有阻止。克劳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略微有些往后仰,胸口有血在往外冒,陪审团的12人以及旁听的群众正在往大门跑,外面的群众和法警正在往这里赶。有些人依旧站在那看着,不知是腿打抖还是想要一个见证。

    砰!砰!

    弗舍尔刚把孩子们带到厨房,转身想关电视,海因里斯用手挡住了他。他喊道,你在干什么,孩子们还在这呢。她紧盯着屏幕,说,再等等,就一会儿,我想知道他死了没有,带孩子们去卧室!

    砰!

    她最后一发有点控制不住,稍微眯了下眼,手中的0.22口径的手枪在最后颤抖了一下。她面无表情,亦如她来时一样,从来没有改变过,克劳斯已经倒在桌上了,血顺着桌角缓缓滴落,在洁净的地板上画着不规则的圆。法警慢慢走了过来,温柔地用手放下了她的枪,门外的法警也进来了,他扶着巴赫迈尔的肩,小声地说道,都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任凭人将她手里的枪拿走,顺从着被人带离法庭,在门外,有很多前来等待审判结果的人们,还有很多闻讯而来的记者们。法警们阻挡着记者的询问和群众的视线,将她送入通往警局的车中。

    事发后人们在现场找到了七发子弹,在死者身体里找到六发。

    七发子弹,命中六发,当场死亡。

    七发不是她的极限,而是枪的极限……

    下雪了,没有托马斯渴望的那种轻飘飘的小雪。大风带着天上落下的;树上洒下的;山上滑落的;一股脑地倾泻着,树枝被卷了起来,又被染上了白衣,在天上飞舞,肢解。一团团雪砸在窗户上,屋檐上,又变成碎片跌落。看不到外面的房屋了,雪把一切都遮住,只有呼啸声。弗舍尔又往火炉边丢了几块柴火,驱散着逐渐下降的温度,海因里斯为孩子们裹紧衣物。一家四口围绕着火炉坐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与屋外的热闹彼此宣示着主权,窗户外是一条条白色的斜线,一眼望不到边。圣诞节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来,孩子们又在猜测皮克斯叔叔会带什么礼物来,不过他们可不在乎,只要皮克斯叔叔能来就行了,他们喜欢这位风趣的叔叔。哦,对了,等雪停了托马斯就要去找辛德,和他一起打雪仗,要是路德维希愿意来也行,最好再多叫些孩子。托马斯正想问姐姐愿不愿意呢,可路德维希看向了海因里斯。

    “她杀了他吗?”

    “……”

    “不,亲爱的,她处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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