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不想姐姐死,妈,你救救姐姐啊,妈……”弟弟双手握拳,挥舞着,哭喊着。看来,这些年,没白疼他,上次他经历了那些事,也让他成长了不少,不再是那个被含在嘴里的宝贝蛋了。
“那个死丫头片子自己做下的事情,关我屁事,还得给她打胎,还得照顾她坐月子,老娘没钱,钱都输光了。再说了,家里那点儿钱,还得给宝儿你上学呢,都给这个死丫头治病了,你拿什么上学啊?”我妈双手环胸,理直气壮地说道,言语中没有丝毫的愧疚,有的只是无尽地厌恶。
从他们的话语中,我才慢慢明白,原来,野狼和二狗他们这次闹出人命了,被警察抓了起来,警察们审了几天,他们熬不住,把一切都招了出来——包括怎么放高利贷、诈赌和软禁我。
警察们救我出来,直接把我送到了医院,经过大夫检查,才发现我已经有近一个月的身孕了,可是由于我的身体太稚嫩,这一个月又遭受了那么多折磨,所以,这个孩子不论是生下来,还是流掉,都不是现在的我所能够承受得了的。
如果留下这个孩子,当他在我肚子里长到五、六个月的时候,很大可能会因为胎盘脱落而流产,到时候对我的伤害就更大了。
可是要是流产,药流未必能流干净不说,手术极有可能会造成我终身不孕!怎么选,都是巨大的伤害,而且,都需要钱——一笔不小的钱。这才是让我妈最愤怒的源头。
就在我弟弟和我妈争执不下的时候,一个女警看不过去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叠钱,塞给大夫:“先给她看病吧!”随着女警的动作,其他几个警察互相看了看,也纷纷掏出钱来——虽然不多,但还是让我忍不住哭出声来。
见我醒了,我弟第一个冲过来,抱着我哭:“姐,姜花姐,呜呜,我将来一定要当警察,呜呜,姜花姐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只有十岁的他还不能完全明白大夫的意思,只感觉我病得很重,似乎不治就要死了。
弟弟是这个家里我唯一感觉到温暖的所在,这一刻,我是真的很庆幸,当年我没有把那些针,从弟弟的头顶上戳进去,万幸万幸。
在大夫和警察的干预下,我还是选择了流产——手术流产。当冰冷的器械进入我身体的时候,我全身都在抖,因为恐惧,因为疼,也因为恨。
手术室里很静,静得我都能听见产钳咔嚓咔嚓撕裂那个孩子的声音,我握紧拳头,咬碎了自己的嘴唇,我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记住这种耻辱!记住这种原本不该承受的疼痛!
手术进行得很不顺利,那颗受精卵的位置就在一根大血管的旁边,即使大夫已经很注意了,但最后,那根薄弱的血管,还是受到了牵连。
大出血!
大夫大叫着:“快,快,病人大出血了,快抢救……”
我只觉得下身一阵湿热,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很快感觉到眩晕。冷,很冷,明明是夏天,可我就是止不住的哆嗦,牙齿在打架,骨头都要都散架了,头顶上的灯也一明一暗地闪烁着,我脑子里最后的一个念头是:怎么天花板掉下来了呢?天黑了吗……
我醒来,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我自己都没料到,我还能活过来。
我的命,是弟弟给的。大夫说我当时大出血,是弟弟输了六百毫升血给我,还逼着我妈拿钱买医院的血,这才救了我的命,所以说,我身体里,有一半的血,是我弟弟的。
不过,虽然我没死,可是我却失去了子宫,这辈子,我都不算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也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林安翠说到这里,身子哆嗦了起来,冷,即使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回忆起往事来,她还是会觉得自己浑身发冷,那种冷,是骨髓里都要结冰的那种冷,哆嗦地她快要散架了。
林安翠双手环住自己,想给自己一点温暖,却无奈地发现,自己的双手和身体也都是冰冷一片,没有任何温度可供自己取暖。
突然,她落到一个温暖的胸膛里。男人的热度带着清爽的味道萦绕在她的四周,使得她不由自主哆嗦得更厉害了。
似乎察觉到林安翠的异样,邵天鹏又紧了紧环着林安翠的手臂,那力道勒得林安翠发疼。可林安翠却莫名地感到安心。
她坚强得太久了,久到她都忘了自己是个女人,也需要有人能宠她一下,帮她一把。这个念头,使林安翠红了眼眶,可她闭上眼,强抑下鼻端的酸楚,深深地喘了几口气,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
再睁开眼时,她的眼底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水雾,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林安翠没有拒绝邵天鹏的这个拥抱,现在的她需要支撑,需要更多的勇气,让自己能一鼓作气地揭开以前的种种伤疤,任凭那些腐烂的旧物,再度摆在阳光下。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此刻,已经到了黎明,正是一天里最黑暗的时刻,可是,只要这一刻能熬过去,未来,就会出现光明。
光明?
林安翠看向黑暗,天黑了,还会再亮起来,可是人生呢?人生黑了,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吗?
“翠翠,别去想,别去想,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邵天鹏现在终于知道,林安翠脸上和眼中千年不变的寒冰是如何而来的,也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排斥男人,更不愿意结婚。
这样的经历,即使是换做自己这样的男人,也很难承受得住,更何况,当时的林安翠,不过是是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
“好?哈哈,好起来?”林安翠干笑两声,“你不会要跟我说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都是些糊弄人的鬼话罢了,事实上,大难不死,还会有更大的难在等着你呢,福?我哪有什么福可言……”林安翠笑得凄凉。
我醒来的第二天,我妈就趁着我弟弟上学的功夫,到医院里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我是扫把星,把家里的钱都败光了,还赖在医院不走。说弟弟已经没有钱上学了,只能让弟弟休学。说家里揭不开锅了,一家老小要一齐去大街上要饭……总之一句话,要我立刻滚出医院,爱滚哪里滚哪里去,李家没有我这样不要脸的女儿。
在我妈的咒骂下,我被医院赶了出来,身无分文的我穿着医院的凉拖鞋和病号服,就这么游荡在大街上,吹着风,看着大大的太阳发呆。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
弟弟真好,抱抱他
不然怎么熬过来
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连弟弟也不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