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师一边和秦月聊着,一边就把黄桂英的救助申请资料备好,然后又和村里其他干部通了气。小莲一家虽不是贫困户,既然遇到难过的坎,大家都觉得还是应该帮一帮。就算出不了多少力,心意总得表达到。
第二天一早,秦月和宋老师就代表村里进城去医院探望黄桂英。天气仍然闷热,下车买了一兜水果又装了红包,才走进医院汗水就已湿透衣服,黏在身上特别难受。在住院部大楼走廊里,看到穿着竖条纹病号服来来往往的病人们那一张张或呆滞或愁烦或苦闷的脸,秦月心里格外压抑。
小莲迎出来,还是回村时那身衣服,清秀的脸上泪痕未干,紧蹙着眉头,没有多少悲戚的样子,倒像有一些难抑的怒气。“大伯,秦主任,这么热的天,你们还亲自跑一趟,辛苦了!”小莲和两人打过招呼,就带着往她母亲病房去。两人虽然心里多少有点纳罕,却也不好多事。
狭窄的房间里只有两个大个子男人各坐在一张空床上,看到有人进来,才赶紧站起招呼让坐。听宋老师介绍,秦月才知道一个就是宋大强,另一个和他同相的是他兄弟小勇,病人黄桂英还在重症监护室没出得来。大强是个身高米八的大个子,浓眉大眼,面阔鼻隆,络腮胡子,膀大腰圆,确实像宋老师说的“有煞气”。不过现在这个“有煞气”的男人,却是满脸疲惫和愁闷,拉着宋老师就倒起了苦水。
“其文哥哥,我和桂英这些年究竟怎么样,你们也是看到的,我连一句气话都没舍得跟她说过!不管对的错的,只要她说的我哪样没听?”
“她这一发病,我是一分钟都没耽搁就送到医院来了。医生当时一再说不得行了不得行了,没必要治疗了,我和小莲俩爷子一再求他们,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想法治疗,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砸锅卖铁也不会放弃!”
“可是这快一周了,各种检查也都做了,医生还联系了市里省里的专家咨询,也说没有治疗的意义,我们能怎么办?”
“住那重症监护室每天差不多要一万块,我们手头的钱几天就花完了,这个月还房贷的钱都没留,前天交的钱已经是跟兄弟姊妹借的,再住下去就只能卖房子。昨晚医生又来劝我们把病人接回去,说花那钱没必要,我们也就灰了那个心,下决心准备回去,哪晓得桂英她娘家兄弟姊妹都不同意,你说我咋个办哦!”
大强一边唉声叹气说着,一边不停抓着已经花白的头发撕扯,哪还像个“有煞气”的男人,倒像是无助的小媳妇。
原来,黄桂英病倒住院后,在本地务工的侄儿来看过,听到医生说不得行了,就和家里通报了情况。于是,黄桂英娘家兄弟姊妹、侄儿侄女,稍微近点的都赶回来见她最后一面。结果一看还有呼吸,就和大强他们一样认为有救,所以昨天听说要接黄桂英出院,他们兄弟姊妹一大家子就坚决不同意,跑到医院来大闹了一场,弄得医生也不好再说什么。
“桂英娘家人有啥子意见,凭啥子不同意?这个事情归根结底还得听医院的,最后由你和小莲做主,别人说了都不算。”宋老师正劝大强,门外呼啦一下涌进一群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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