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后来擦肩而过的我们 第29章 原来，有些事不是你努力了就可以
第二十九章：原来，有些事不是你努力了就可以
连阴的雨天将原本可以艳阳高照的六月突然变得如此悲伤，马上就要放暑假的心情被这突如其来的阴雨天气弄的一团糟，心口就像被一块巨石压着一样倍感压抑。
每周五放学后回到家里都是空无一人。其实家里本来也是空荡荡的，因为妈妈长年累月都在工地上班，爸爸除了过年可以回家团聚外，平时都在外地打工，一年见面的次数实在是屈指可数。
有时候就特别羡慕班里那些走读生，平时衣着光鲜亮丽嘴里一口陕西普通话，虽不怎么标准但却能让我深深感到自卑。放学后我们只能呆宿舍但他们就能回到城里的家，想必家里一定是其乐融融。而我，每周五回到家都是冷冷清清，自己还要生火做饭，按妈妈回家前，饭最起码要有个七八分熟的样子。吃完饭自己还要洗碗之类的打扫卫生，想着能让辛苦了一天的妈妈稍微休息一下，就觉得自己做的这些还远远不够。
我想我在郭晓天跟前这么懂事不敢任性，应该是与我生活的家庭环境息息相关。
但今日饭早已经熟在锅里了，但还是不见妈妈的踪迹。我开始担心了。
“喂？”从老哥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特别安静。
“老哥，你这周回家吗？妈还没回来。”我怯怯的问。
“我靠，忘给你说了，妈住院了，在县医院，你已经到家了？”电话那边老哥像是在吃东西，口齿不太清楚。
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是怀疑自己的听力有问题了，最近总是听些让我觉得不着边际的事情。住院了？怎么会突然住院？上周回家不是还好好的？再说县医院跟我们学校在一条街道上，早说我就可以不回家了。
“妈怎么了？”说不清我的语气里，是恐惧还是担心。
“没什么大事，要不你明天过来吧，今晚你要是害怕…”老哥压低了声音，“要是害怕就叫那个什么天过来陪你，记住要有分寸。”
我还没问完，老哥便匆匆挂了电话。
我印象中的妈妈，身体就像钢铁那样坚硬，从来不会感冒也不会生病。
还记得妈妈总会在寒冬腊月去水瓮里面舀上来一碗凉水灌进喉喽都会不假思索不皱眉头，更不用说在平时的时候生活有多么随意。于是在她的熏陶下，我从小也开始喝凉水，久而久之身体也变得倍儿棒。但在自己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肚子却痛了好久好久，那时初二，妈妈在工地没回来，我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快要死了，下体还不断有血流出来，躺在沙发上缩成一团一动也不敢动。想来真是可笑，一个初二的学生对生理知识是有多么的欠缺，才会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来例假的年纪。从那个时候起，我便被妈妈明令禁止不许喝一滴凉水，尽管她自己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喝凉水。
所以妈妈到底会生什么病才会住院，我开始心绪不安起来。
郭晓天的摩托车不一会就在门口响起，好在有他陪伴，加之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去医院看妈妈，心情便稍稍放松了些许。
“阿姨怎么了？”他放下摩托车钥匙，带进来一阵风。
外面的雨停了，但房檐上还是滴答滴答的滑落着雨滴，天气似乎下雨下的意犹未尽。
“住院了，回来了我哥才告诉我的。”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突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他看了我好一会便挪坐在我跟前，“没事的应该，放心吧。”
我点点头。
“要不，我们叫胖子他们来吧。”郭晓天看着我，可是依然看不懂他眼睛里的话。
“可以啊。”我附和。
我想，郭晓天一定是在试探我那天晚上要不要跟他独处，如果我反对他叫胖子和魏姗姗，那么我俩就可以单独在一起呆一夜。
在郭晓天跟前从来没说过“不”字的我当然不知道怎么反对怎么拒绝，我好像一直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不止对郭晓天。所以任何事情我都显得很被动。可能在别人看来我只是没有头脑没有想法随波逐流，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只是不愿意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魏姗姗和王博是一起来的。那天晚上我们四个坐在床上打牌，一直到凌晨我才进入梦乡，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总之醒来的时候已经东方既白。
我挂着两个熊猫眼便早早的去了医院，没想到却看到了离家已经有小半年的爸爸。来不及与爸爸分享重逢的喜悦，因为看到了病床上的妈妈。我以前从来没发现妈妈竟然这么瘦，她躺在床上喘着粗气，脸色发黄，有气无力。那一刻，原本一向彪悍的妈妈在我心中的形象像一座宫殿般轰然倒塌，也是在那一刻，才发现一直长在她身后作为幼苗的我，要自己经历多少风雨。
农村的孩子总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长这么大都没有对家人说过“我爱你”，甚至觉得自己在妈妈跟前流泪都有点害羞举足无措，至少我是这样。但眼泪总是掩藏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我抬起头来迅速将它擦干，两颊又瞬间被泪水蔓延。
“怎么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终于问出了憋在自己心里的话。
“就是吃什么吐什么，吃不进去饭。”老爸在一旁，安静回答。
老哥提着小米粥踏进病房，看到两行泪目的我，“你怎么来这么早？”
一抬手，才发现只有八点多。
“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我早知道昨天就不回去了。”我埋怨老哥。
“这么多人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你们都回家去吧，跟打狼似的来这么多人。”妈妈的语气很虚弱，大概是很多天没有吃饭的缘故。
“趁热。”老哥将手里的小米粥放到床头柜上，爸爸上前微微搀扶起妈妈，让妈妈轻轻靠在床头，用勺子喂了妈妈一口粥。
“现在还好点，不吐了。”老哥在一旁盯着妈妈。
话音刚落地，妈妈便“呕”的一声吐了出来，明明只吃了像指甲盖那么多点粥，估计刚过喉喽就被吐了出来，但摊在地上的，却是一大堆从嘴里吐出来的黄水。
老哥眉头紧锁，跑出病房拿了一个拖把进来，默默打扫刚刚妈妈吐出的东西，因为他低着头，我看不到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这样多久了？”我瞪大双眼，努力不让眼泪流出。
“两天了吧，医生还没给结果。”老爸极度淡然的回答着我。
最后妈妈就喝了两口水又躺了下去昏睡过去，一上午，我站在妈妈病床旁边，眼泪如窗外的小雨，断断续续一直流个不停。
“你还是回学校吧，呆这里也没用。”医院的食堂，没几个人，坐在我对面的老爸，声音不大。
“嗯，下午就走。”我喝进去一口粥，眼泪又掉了下来，混着粥一起吃进嘴里，咸咸的。
原来，有些事不是你努力了就可以的。就像此刻不省人事的妈妈。
窗外的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天，闷热的空气像嘴上套着塑料袋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
下午天气稍微好了一点，我才回了学校。周六的宿舍里只有我一个，空荡荡的，若不是大家的东西都在，想必轻轻动弹，都会发出响亮的回音。
“我回学校了。”我发过去短信给郭晓天。
他回了电话过来。
“你在哪？”
“宿舍里，我和我哥都回学校了，晚上病房里只能有一个人陪夜。”
“那你等我，十分钟后我在你学校门口等你。”
“十分钟？你在哪里？”
特别震惊，十分钟怎么可能从家里到学校，坐车怎么也得40分钟。
“我在零距离。”声音很温柔，令我很安心。
原来，他一直都在我身边。
后来跟他去了网吧，这次不同的是，魏小超也在。
我困极了。两个人坐的沙发很大，我没有开机，坐在最里面，郭晓天坐我旁边，魏小超坐最外面。
刚一坐好，我便枕着郭晓天的腿，把头埋进沙发里，想好好的睡一觉。我叫他们把我当做空气不要理我，自己玩自己的就好。
“你这个女朋友挺随和的啊！”
我是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听到魏小超的声音的，但又觉得亦梦非梦，无法辨别。
“管的事真多，看你后面，我靠…”
换了个姿势，便沉沉睡去。
妈妈坐在幽暗的灯光下，看着电视，我在一旁做作业，旁边手机亮起，郭晓天说他想我了。这样美好，却是在梦里。
我想我那个时候一定是笑出了声，不知道郭晓天他们两个有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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