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馅的汤圆

引言：

生活的阡陌中，没有人改变得了纵横交错的曾经，只是，在渐行渐远的回望里，那些痛过的、哭过的，都演绎成了坚强；那些不忍遗忘的、念念不忘的，都风干成了风景。盈一抹领悟，收藏点点滴滴的快乐，经年流转，透过指尖的温度，期许岁月静好。——余秋雨

1

我也不知道从何时起，竟变成了一个高冷的女人。

端庄雍容，不苟言笑，总是把自己包裹在那身职业装中，严密合缝，水泼不进。周围的同事们给我的评价是“冰美人”。

这个评语更加助长了我的“端着”，从此让曾经的一点闷骚一点情调荡然无存。

我以前也是一个开朗的女孩，一个活泼有情趣的女人，热爱生活，阳光明媚。仿佛春天里盛开的红玫瑰。

在含苞待放之时，在雨露滋润之中，饱含娇嫩，鲜艳欲滴。

可是，生活不可能是永久的蜜甜，一年不可能都是四季如春。依然有风刀霜剑在一点一点割裂你的花瓣你的心。

我曾经绽开的花瓣的凋萎，是从那个新婚之夜开始的。那个叫李如北的男人，在那一刻，他将无边的撕裂，网一般缠住我全身，从此，生活就坠入了谷底，暗无天日。

我与他的相识是经一个熟人介绍认识的。他中等个，儒雅绅士。肤色还算白净。

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咸淡各半，反正是青春尾巴的年龄，找个人，只要合得来，就凑合着。

不说老妈为我的婚事操碎了心，就是我自己也需要挣脱生活的约束，将被压抑的感情开个缺口，发泄心中的压力获取生理的需求。

每次见面，他刻意把自己表现的善解人意，体贴温柔。并时常带来各种小礼物，让我心里很是惊喜。每次微信聊天，他好象都是斟酌反复，文采斐然。

终于在一个春风轻拂夜晚的柳树下，我酣畅淋漓的把自己的吻献给了他。尽管我热情如火，但感觉到他缺乏如聊天时那样的温度。

人们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条大傻鱼，她能把所有的嘈杂都当做天籁之音。她能把所有的冰冷都当作熊熊燃烧的火炬。

我被对未来美好爱情生活的向往所牵引，顺理成章的谈婚嫁娶，顺理成章的进入程序，顺理成章的躺在新婚的宽大的床上，等他来摘取熟透了的果实。

那一夜，柔和的灯光下，我一个人呆在卧室，恍恍惚惚地，像是做梦一样。  新婚之夜陪客人我也喝了点酒，酒力助春情，春心萌翻人。

我在想，生活本来就应该是这样，有无穷的期待，才有无穷的心动，才令人神往。

此时，卧室门打开了，李如北有些踉跄走过来。他身上的酒味有些刺鼻。但这时的我却觉得是兴奋剂。我躺在床上，任凭他粗暴撕扯洁白婚纱，

任凭他把我如捉条鱼一般放在刀板上切割。我震颤着等待那滔涌浪卷的时刻！

很令人失望！

没等来任何的神迷心醉，却是墙倒屋塌撕裂的地震，我，被砸得体无完肤，血痕累累。

他的粗暴，让我恐惧。他的野蛮让我心如死灰，他的行为让我那一刻想把他咬碎。

与他婚前的文质彬彬判若两人。以前，他是戴着面具，懂伪装，善表演。既使是谎言也让我深信不疑。

当他由潘安变成野兽的时候，我真的是恨透了天下的男人。那一夜，他做为演员没有善始善终，我做为评委给他打了负分。

我真的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前后判若两人。我高挑个儿，皮肤白晳，高雅大气，到哪儿都是踩着高跟鞋笃笃敲得男人心醉。为什么他会这样？

直到有一天，一队全副武装的缉毒警察包围了我家住地，将他捉老鼠般拎走，我才知道谜底。

他是贩毒分子的儿子。从小耳濡目染竟也对贩毒产生了兴趣。他爹就是个大毒枭，在一次警方的追捕中被当场击毙。而干掉他爹的人，就是我父亲！

他是子承父业，且将仇恨的种子埋在了心底。后来利用一切机会成立一家公司做掩护贩毒。想方设法接近我就是利用和复仇。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怪不得新婚之夜他表现如此野兽！怪不得我怀孕期间他恬不知耻带外面女人回家过夜，公然不避讳！

他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违法所得全部没收。我做为贩毒分子的家属，从此见人矮了三分。而唯一的亲人母亲经受不住这种巨大的打击，撒手归西。

凄凄悲悲安葬了母亲，我收拾行装带着三岁的女儿，只得离开那个令人伤心的城市。

换了个城市，我蜕变了，把过往的人和事全部埋葬。尽管生活过得如此一地鸡毛，可还得走下去。

我还得带着女儿跌跌撞撞往前走。尽管我痛恨李如北，但女儿是无辜的。

租了一套简陋的房子，开始了求职之路。

2

面试了几家公司，都是说等候通知，后来杳无音信。直到有一天的夜晚，我刚面试的那家公司给我电话，说如果有兴趣，可以见面聊一聊工作上的事。

那是一家咖啡厅，柔和的灯光下有点让人沉迷。来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着西装革履。我俩就着厅里的轻音乐品着蓝山咖啡。

他说，我们公司需要你这样的专业人才。

我说，那多多感谢。

他说，不过呢，我们特别需要的是复合型人才。

我说，我对复合型人才不太懂。

他笑了笑说，很简单。又意味深长的对我讲，优秀的人才不仅善于利用她的才华，更需要挖掘自身的资本。这叫双重出击，稳操胜券。

我：什么意思？

他说，我也不与你绕圈子了。公司刚与一大客户签下了二三千万元的合作意向书。但这个客户有些摇摆。其他的公司也在伺机蠢蠢欲动想插足。

我：这与我有什么相干？

他诡秘的一笑，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卡和指甲盖那么大小的东西，往桌上一放，说，这是一张五星级酒店的房卡，这个小玩艺是微型摄像头。

你只去过一夜，拿到我们需要的东西，明天就可以正式上班。

我冷眼看着他，见他那尖嘴猴腮就像见到了鬼魅。

他得意的笑笑说，另加十万元的入职奖励。用你的资本撬动这块大蛋糕，公司以后也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

我浑身在颤抖，竟至于手都端不起了咖啡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残存的咖啡泼在了他那张丑陋的脸上。

转身笃笃昂然离去。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不急，你还可以考虑。

回到家，小保姆与女儿都已入睡了。我心里发堵，想哭，却找不到地方。外面太恐怖，随时就会将我吞没。

我太累了，不想这样再奔波了。干脆歇一歇，缓一缓，自我充充电，平息自己激动的心。先冷静下来，再去求职。

带着这样坏的心情，哪个公司零容忍啊。

也不能这样坐吃山空，水电费、保姆费、房租费、生活费各种费，需要我去打拼挣。

临近年关，我找了几份临时工作打个短工，赚够了过年的钱，也算解了一时的燃眉之急。

年，对我来说，已没有多少概念了。但我还得强作欢颜与女儿热闹着过。女儿的天真烂漫，多少缓解了我的愁苦，我的忧郁与孤独。

我盼着马上把年过去，这个社会再启动正常的模式，我好找工作。

春节过后就是元宵节。这天晚上，月儿很圆。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厅堂。

女儿早已熟睡，我徘徊在窗前，仰望明月，思虑万千。花间一壶酒，对影成三人。

我呢，永远是孤身一人。谁能伴我同享孤独？

如果有的话，那么，也就是那一个了。可是他，好像在人间蒸发了。只有在这孤寂的夜才能启动尘封的往事。

这些年来，生活对我的种种不公平已湮灭了往日的回忆。

可今天，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在这柔柔的月光下，又激起了心底层层的涟漪。

3

那是元宵节前夕，正月十四，还是周五，下午辅导班刚放学，一男一女两个高中生就蹦蹦跳跳地出了教室。

回家路上，男孩特意拐弯去给女孩添了几支新的隆力奇蛇油护手霜。

因为女孩的手每到冬天都易冻易裂，自从几年前打听到这个牌子的护手霜适合女孩的肤质以来，就从未断过。

从那之后，女孩的手再也没有冻裂过。因为心细的男孩总是会在女孩随手可触的地方都准备几只。

第二天，正月十五的傍晚，女孩就被男孩拽进了隔壁他的家里。

原来，男孩在这个寒假偷偷学会了做元宵。

男孩叫风阳，女孩叫小雪。

他爸爸跟小雪的爸爸是同事也是铁哥们儿。他们都是缉毒警察，可不幸的是小雪的爸爸在她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在一次执行任务中牺牲了。

风阳的妈妈是一名妇产科医生，平时工作也很忙，节假日从来没有休息。

小雪的妈妈是一名牙科医生，与风阳的妈妈一样，也是忙得昏天黑地。

在小雪的记忆中，好像一生下来就跟风阳在一起，他们生在同年。从小一起玩耍，一起上幼儿园、小学、初中，直到现在的高中。

每天放学一起做作业，周末一起去上补习班。风阳的爸爸妈妈平时工作都很忙，从小就经常在小雪家蹭吃蹭喝。

小雪跟风阳青梅竹马，虽然不是兄妹却就像一对亲兄妹。

这个元宵节，风阳的爸爸在外执行任务回不来，妈妈一天一夜的班。

小雪的妈妈中午吃完饭对她说，下午去上班，一直到明天上午才回，冰箱里有冷冻汤圆，晚饭你自己下点吃。

说完就急慌慌走了。这个牙科医生历来都是尽职尽责。

小雪在晚上正准备下汤圆时，风阳敲门进来说，你别下了，来我家尝尝我的手艺，刚学会的。小雪高兴极了，说，真的呀？风阳说当然。

小雪就端着一杯酸奶，噙着吸管，一边兴致勃勃一边欣赏着风阳做汤圆。就这么看着看着，那帅帅的背影好像生出了魔力一样，深深吸引了小雪，一时有些恍惚迷醉。

风阳抬头对小雪笑着说，你别在这儿做傻瓜了。去把客厅里音响打开，你在沙发上歇着，我做这个汤圆工艺保密。保证给你最美的口味。

小雪从痴呆中惊醒，感到脸热辣辣的。讪讪地来到客厅，打开音响，把自己扔在沙发里。心里一阵阵的悸动。

柔和的轻音乐回荡在房间里，也撩动着小雪那颗情窦初开的心。

和他这样在一起多少年了？自从记事起，就和他形影不离了。

那时他爸在外地工作，半年才回来一次。他妈妈去上班的时候，经常把风阳送到小雪家里，他们摆玩具，听歌曲，最喜爱玩捉迷藏的游戏。

风阳对小雪说，我藏好了，你来找吧。

小雪就开始找。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

屋里静悄悄的，风吹着窗帘，那一刻，屋里静极了。

小雪感觉特别害怕：风阳消失了，我把他弄丢了。“哇”的一声， 哭了起来。

风阳不知又从哪里钻出，跑过来一把将她搂住，一边揉着她的头发，一边嬉笑：“傻丫头，我在这儿呢！”

泪眼婆娑中，小雪破涕为笑。从那以后，每次捉迷藏都变成风阳找小雪，因为小雪害怕把他弄丢了………

今天，这是怎么啦，竟然看着他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发酵，在膨涨，在飞升，如千朵万朵翻涌的彩云。

“吃汤圆啦！”风阳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圆进来，小雪把思绪收回。

“饿坏了吧？吃饭。”他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

汤圆冒着热气，小雪拿起小勺舀起一个汤圆刚要往嘴里送，“先别急，看烫！”风阳拿起小勺，“让我给你吹吹再吃。”

他低下头，对着汤圆轻轻吹着气。柔和的灯光下，他眸子那么黑，那么亮，额前几丝柔软的碎发随着头微微晃动。

然后递到小雪嘴边，说，这下可以开吃啦。小雪咬了一口，啊，真鲜美，而且是她最爱吃的薄荷馅的。

她记得有次对风阳说过，所有的汤圆中，首选这种馅。因为，薄荷的清爽，让人觉得生活就是一种清澈澄明，一种阳光灿烂。一种超凡脱俗的爽朗。

她贪婪吃了一个，风阳赶紧吹晾一个，抵到口边，接着吃。风阳就引力十足站立在她身边。

这种鲜嫩的汤圆，如一根引线，瞬间引爆了小雪胸中垒积的情感，浑身的血液在快速热辣辣流淌。

风阳身上一股青春蓬勃的男孩子气息向她袭来，使小雪一阵阵心摇神迷。她再也忍不住抱住了他，将火辣的脸紧贴着他的脸。

风阳呆若木鸡！

她贪婪嗅着他，呢喃耳语：把碗放下，抱紧我。

她闭上了眼睛。她感到嘴唇触碰到他的嘴唇。那一刻，俩人的身体在颤抖，灵魂在飘飞。

她说，抱我到沙滩上去，我想让潮水淹没我。我想变成汤圆，我们共同分享。

在那个迷人的沙滩上，有蓝天白云，蔚蓝的大海浪涛波涌。

在海滩边细沙里，汹涌的潮水此时奔腾而来，把他们淹没，一寸寸，一点点被吞噬。

小雪想带着风阳潜入深海，去寻找更为旖旎的风景。他摇头，耳语。未来的路还长，等着，我们一定会上天入地。

一阵狂风巨浪，雷鸣电闪，瞬间雨过天晴。潮水渐渐退去了。留下了一片银光闪闪的沙粒。

躺在沙滩上，仰望那蓝天下的朵朵白云，小雪的心早已被巨大的幸福淹没。风阳想去挑选沙粒，小雪娇羞说，留着吧，这是世界上最金贵的沙金。

可是，第二天早晨小雪羞怯而又兴奋的去叫风阳一块儿上学时，他全家却搬走了。从此杳无音信。

小雪天天不断的问妈妈，妈妈也是依恋的摇头，神情有些感伤。

….…  ………

我心里喃喃道：小雪呀小雪，你怎么这样时乖命蹇呢？如果风阳知道你现在过得如此狼狈，他定会让你天天吃薄荷馅汤圆来慰藉你那颗孤寂的心。

手机短信响了。我收回思绪，叹了口气。翻开看看，是一家公司面试应约。明天八点。这也是我投了多家公司简历后回复的第一家。

4

我进入那家公司时，心怀忐忑，对着三个面试官，一时有些慌乱。坐在中间的那位笑笑说，不用紧张，放开问答问题就行。

接下来问我了几个问题。其它二位轮番提问。

也很是奇怪，以前应聘时，面试官尽是东拉西扯，往往出的刁钻古怪的题，让你摸不着头脑。这回，竟是我精读细研后发表在微博上的内容。

一时调动了我对这个领域的所有知识贮备，滔滔不绝应答如流。最后赢得了一片掌声。

末了，中间那位微笑着柔声说：好好，请回吧，等通知。

官方话。这样的状况我遇到过许多次了。但又能怎么样呢？因为，这个社会从来不会给你充足的理由和耐心的解释。

我独自走在春寒料峭的街头，看着往来如织的人群，好像对这个纷繁的世界早已陌生不已。

无边的孤独感充斥着全身。更为关健的是还是担心不过关，心里有种莫名的忧伤，莫名的委屈。

不知道走了多久，街上已华灯初上。一阵冷风吹过，我忍不住裹了裹单薄的风衣。但这时，有一件羊绒大衣不失时机地从后面搭在了我肩上。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跟踪你有一阵子了。”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急速歪头望过去，是一张英俊的男人的脸，正笑吟吟地望着我。

啊！我心里陡然一惊，先是本能逃避，后又如磁铁般吸牢：这是张令我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风阳，神秘的出现在眼前！

5

我的泪水在眼里盈转几圈，突然顺着脸颊奔涌而下，语不成声。

他轻轻摩揽着我抖动的双肩，说，今天的面试表现棒极了。

我吃惊的抬起了头，问道：你怎么也在场？

凤阳笑笑说：“傻丫头，你太紧张了，连那眼光看起来都是茫然的。大概是脑中在急速想着怎样回答可能要提的问题吧？”

我不好意思破涕为笑。

是呀，当时是慌乱，而最后竟至于神采飞扬，以致于光演讲而忽略人。这，可能就叫着全神贯注吧。

久别重逢后的一种陌生和狂喜，充盈在我的心间。我一时不知道怎样表达我激动的心情，只好默默感受着消化着，与他并肩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徜徉着。

但风阳却掩抑不住内心的兴奋，他滔滔不绝地找开了话闸：其实，我找你好些年了。我从大学毕业后就去国外留学，打拼了N年，做到了这家公司涉外总代理。

前几天才确定你就在这个城市。本来想把你直接录入公司，但怕别人说三道四。就决定还是走正常程序。

我的一网络公司的哥儿们找到了你的微博，我看了很多遍。就设定了那些面试题。你在这个领域的研究本来就是很优秀的嘛。

我默默无语。心内五味杂陈。多想此刻靠在他那宽厚的胸膛小憩一会儿，多想啊。可是我不能，谁知道他还是不是当年的那个让我如此痴迷的风阳呢？

我俩漫步在街头，良久，我问，当年，你家怎么会一夜间突然消失了呢？风阳一听，脸色沉重起来，他止住了挪移的脚步，略一沉吟，才缓缓告诉了原因。

当年，风阳的爸爸参与了一起特大缉毒案件，贩毒制毒团伙要对风阳一家展开报复。

得到确切消息后，缉毒大队领导高度重视，立即通知风阳妈妈连夜搬家，让他们匿名隐居到了某城市郊区的一处房子里。

这一贩毒制毒团伙是一个横跨六国的犯罪集团。风阳爸爸所在的缉毒大队，在这之后，花了整整五年时间才将其主要贩毒制毒核心成员抓获。

为了防止犯罪残余势力的打击报复，风阳和妈妈只能继续隐匿身份，直到四年前确保安全后，经上级同意才恢复以前的身份。

我们一直在找你，先到以前住的那个地方，听说你结婚了。跟丈夫搬到了另外一个城市。

本来去那儿寻找的，但当时国外分公司有件紧急事情要处理，就耽搁了。再去找，只听说你家出事了，人也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你到了哪里。

风阳抱歉说，今天终于把你找回了，我如释重负。

我百感交集。泪水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风阳说，傻丫头，别哭了，我们重逢了，该高兴。明天一早就来上班。

6

这家公司果然气派。而更为难能可贵的是，我的专业在里面是如鱼得水。心快活极了。久违的兴奋欢乐又重新找了回来。

最为重要的是，风阳还是单身一人。有他在身边陪着，就如一堵山，让我有了依靠。

尽管我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我，可我心里依然热烈的期待着。

后来，随着时日的流逝，我忍不住多次向风阳暗示沙滩，蓝天白云和蔚蓝的大海。可他每次都是王顾左右而言他。不置可否。

一天晚上，他约我到咖啡厅喝咖啡。我听着轻柔的音乐，很是惬意。心想，也许今晚，我要找回已逝多年的蓝天白云，大海沙滩。

我正高兴，就见风阳脸色沉重对我说，你一会儿听了我说的话，一定要坚强。你受了那么苦，我相信你能挺得住。

我吃惊的瞪大了眼，凝望着他，只听他缓慢低沉的声音在述说。

风阳爸爸与小雪爸爸在工作上是一对好搭档，在生活中是一对好兄弟。他们俩同年结婚，两年后，风阳妈妈生下一对龙凤胎，哥哥叫风阳、妹妹叫文菲。

半年后小雪妈妈也生下来一个女儿，叫小雪。两家人和睦得就像一个大家庭，曾经相约退休后一起找个地方去养老。

缉毒大队经常有任务，不定期有行动安排。风阳妈妈医院人手短缺，经常加班，一对儿女晚上也经常放在家，两对父母相互之间也都把对方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照管。

就在小雪七个月大的一天晚上，突发高烧，而爸爸正在外地执行任务。

风阳爸爸下班回家时正巧碰见小雪妈妈抱着她着急地出门往外走，于是，立马返回头，准备开车送她们去医院。

刚走到楼下，准备上车的时候，被两个持枪的歹徒袭击。因为事发突然，毫无准备，小雪妈妈为了保护孩子在慌乱中被子弹击中了腹部。

风阳爸爸腿部也中了两枪。他拼命搏击，等到徒手制服两名歹徒的时候，小雪已被两名歹徒踩踏致死。

后来，经过调查，那两名歹徒正是最近风阳爸爸主侦破获的一起贩毒案件的余党。他们是踩好了点来报复风阳一家的。

小雪妈妈被送到医院，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严重外伤加过度惊吓，使她失去了之前的所有记忆。

而且，失去了永久的生育能力。

……… ………

听到这里，我早已泪流满面、表情麻木。

“小雪死了，那我是谁……”我喃喃地说道：“为什么我也叫小雪，而且还跟她同龄？”

看着我痴痴地望着他，风阳艰难的、小心翼翼地继续讲述下去。

考虑到小雪妈妈在身体与心灵上受到了双重打击，怕她孱弱的身体出院后无法面对失去女儿的噩耗，

风阳爸妈经过商量后做出了一个决定，把自己的女儿文菲交给小雪妈妈来抚养。

开始，小雪爸爸是怎么也不同意的，但是风阳爸妈态度坚决，面对小雪妈妈时常精神恍惚的状态，最终接受了这个决定。

于是，文菲就变成了小雪，沿用了她的生辰。

在小雪妈妈出院之前，把两家所有带女儿的合照通通销毁，只把小雪独立的照片摆在了她的家里。

而当年小雪的爸爸，就是因为更加痛恨贩毒组织，花几年时间打入了贩毒制毒团伙的内部，在深入核心组织时被发现，不幸被害。

………  ………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如同石化。任泪水长流，任胸中的波涛淹没，我一时头晕目眩，几乎跌坐到椅下。

风阳也是沉重的呼吸急促，扭头转向窗外，望着外面闪闪烁烁的霓虹灯发呆。

世界仿佛停止了呼吸，变得异常的安静，静得只有心跳声，只有脉博的蠕动。

我半天回过神来，抬起泪水盈盈的脸，艰难地喃喃：哥·· ···哥哥····

风阳这时转过脸来，抬手擦了擦腮边的泪水，轻声说，我们都经历了这么多的曲折，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挺得过来。

他转悲为笑道，把眼泪擦了，明天，跟我回家，见爸妈去，他们很是想念你，以后我会经常给你做薄荷馅的汤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