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向玉辉说出她几经稠密的计划,玉辉认为,把张老板骗到闵行,又让他身上携带毒品,并且让警察搜到藏匿毒品的地方,是件棘手的事情。倩倩并不这么认为。
濛雨绵绵,上海的梅雨季节,天气变化无常。早晨上班路上还是燥热难耐,晴空万里,晚上下班就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玉辉撑着伞,倩倩撑着伞,夜色阴沉沉的!雨水滴落在伞上,调皮地滑落到地上,溅开的水花,浸湿了裤脚。
茗竹走了九天,对玉辉来说,足足过去半个世纪。他不想自暴自弃,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有机会和茗竹长相厮守。可是他发现自己太过于愚钝,绞尽脑汁地设想一系列端掉传销窝点的方法,却都没有实施的可行性。曾在茗竹面前夸下的海口,回忆起来,心里酸溜溜的。一个人,若是立志实现其人生价值,必须找到适合自己的领域,努力坚持下去。他现在的人生,如同在漆黑的旷野行走。
“若让一个人走向灭亡,必须先使其疯狂。你要打探张老板的嗜好,然后投其所好,不断满足他。”,玉辉说道。
倩倩神秘眨眼,说:“是有道理,温水煮青蛙,万事急不得。陷阱我在挖着,准备充足后,就让他掉进去。”
红灯停,黄灯闪,一个没带雨伞的男员工,箭镞射出似的,欲穿越马路,被一辆急速行驶的红色小轿车撞飞。小轿车停在路边,车里走出一位衣着光鲜的年轻女子,皮肤白皙,头上挽了个发髻。她被吓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地站在倒地男员工旁。雨水很快打湿她粉扑的脸庞、蓝灰色的蕾丝连衣裙,水珠沿着她修长的大腿,流过脚踏的高跟鞋。围观的员工聚集在路口,厂区保安跑过来驱散人群,看到发生车祸,掏出手机拨打电话。男员工一动不动地躺在路上,没有人去扶,来回车辆避开行驶。
玉辉不忍心看下去,跟着倩倩在路口左转,前往幻梦化妆品店。
倩倩躺在张老板怀里撒娇卖萌,嗲声嗲气地说:“下雨了,你个没良心的,也不去接我,你瞧,裤子都湿了!”
张老板拉下窗帘,把房间门上锁,猥琐地说:“既然裤子都湿了,让我帮你脱下来。”
雪姨在有声有色的演讲,雪姨堪称幻梦化妆品店最出色的洗脑专家。
玉辉推门而入,教室找不到空位置,靠后面的墙站立。
黑板上写着一个大字:钱!很明显,今天的上课主旨是关于“钱”的话题。昨天听课,雪姨在前面吹得天花乱坠,他竟然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雪姨见顽固不化的小伙来了,点名问他:“安玉辉,你爱钱吗?如果给你五百万,你打算怎么花?”
玉辉略有所思,说:“我不爱钱,因为我还没有赚大钱的能力。如果突然给我五百万,我会选择拒收,因为我还没想好如何处理这么多钱,这钱可能会给我带来麻烦。”
雪姨反手挠挠后背,喝上几口水,说:“你不爱钱?分明是自欺欺人,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这双敏锐的眼睛。人活在世上,无非是为钱活着。小到柴米油盐,大到买车买房。挣钱的目的,无外乎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为自己、为家人。贫与富最本质的区别,是赚钱困难与容易的区别。有钱人吃腻了海参鲍鱼、燕窝鱼翅,搜罗奇珍野味,而我们顿顿都是难以下咽的工作餐;有钱人挥金如土、出国旅游、住别墅豪宅、开名车、雇保姆、金屋藏娇、养小鲜肉,而我们每天呆在工厂生产线上机械式劳作,过着别人睡觉,我们干活的生活。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差呢?因为,别人用脑力挣钱,我们用体力挣钱?我们要收起劳作的双手,开动封固的大脑。”
有个心潮澎湃的女生发问:“可我不是大学生,头脑不灵活怎么办?”
“问得好!”,雪姨拍掌,接着说:“因为我们自卑,所以说,即使天上掉下来五百万,我们都不敢去捡,更别说想着如何去消费这么多钱。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赚钱很容易,赚几百万、赚几千万,只要你胆大,那都不是事儿!幻梦给我们每一个人,轻松赚大钱的机会,你投资,你拉人,月入百万不是梦。”
又有个女生疑惑地问:“我口才差,产品推销不出去怎么办?”
雪姨伸出两根指头,对她晃晃,说:“你属于不自信,是非常不自信。还没有去推销,怎么就知道你推销不出去?别人投资一万块钱的货,你就先订两千的货。货存放在幻梦,完全不用担心过期和丢失的问题。如果你真的口才差,和陌生人语言交流欠佳,可以先推销身边的亲人、同学、同事。我们的张娜娜,人长得漂亮吗?能言善辩吗?你们中间,不是有人是她推荐过来的吗?”
张娜娜如果在楼下听到雪姨如此污蔑她的形象,定会破口大骂。雪姨说的不对,张娜娜今天穿着露肩短袖、牛仔短裤,如果不看她的脸,她也算得上是个美少女。
倩倩半推半就,激情过后,坐在沙发转椅上痉挛。张老板关闭音响,递给倩倩一根烟,自己也燃上一根。
倩倩慢慢平静下来,说:“黄警官说你有好东西,从没见你让我品尝过。”
“你是说那东西?他跟你说了?”,张老板摇摆下脖子,吸一口烟,吐出烟雾,说:“那东西是好东西!但毕竟是毒品,吸过之后,很容易上瘾。我的心肝宝贝,怎么可以让你染上毒品?”
“你可拉倒,我看是分明不舍得在我身上花钱?”
“怎么会呢?等你嫁给我,我的家产不都是你的?”
倩倩嘟嘟嘴,表现得很生气,说:“若要留住女人的心,不破费点怎么行?不舍得破费,鬼才愿意嫁给你。”
张老板迟疑,他决定说出实情。
“其实我只是负责给吸毒的人提供安全稳定的货源,自己绝对没有吸食过毒品。”
“为什么?不像是你的风格!好比让一头饿狼看守一块肥肉,而狼竟然不舔肉。”
倩倩半信半疑,把摁灭的烟蒂丢进烟灰缸。
张老板取下金边眼镜,揉揉眼睛,说:“说来话长。我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个活波可爱的儿子。五年前,我老婆同学聚会,在迪吧吸食毒品,后来她就上了瘾。有一天,她吸毒产生幻觉,抱着我刚满周岁的儿子,从十一楼阳台跳了下去……”
“那你为什么还贩卖毒品?你不怕悲剧在吸毒者身上再次重演?”
屋里烟雾呛人,倩倩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雨停,凉风拂面。她看见沿着楼梯上来一个人,这人也看见她,问道:“美女晚上好!张胖子可在?”
门开,人进。来客精神恍惚,眼瞳小于常人,面部发黄,瘦骨嶙峋,一副病恹恹之状。他有轻微鼻炎,淌着清水鼻涕,鼻子一吸一吸。他进了屋,关上门,关上窗户,拉上窗帘。神神兮兮地说:“胖子,这位美女是谁?胖子,她要不先回避一下?美女,你要不要先出去下?我有要紧事和张胖子谈!真的,我快受不了了。”,他说话语无伦次,人表现得焦躁激动,情绪激昂。
“我是张老板的女朋友!你不必担心,那东西我知道,我会严守秘密的。”,倩倩说罢,注视着张老板。
张老板介绍道:“这位是沈建军,沈老弟,上海土著人。”,他戴上眼镜,指着会客的椅子对沈建军说:“先坐下稍作休息。”,然后他起身去反锁房门,打开饮水机的储物柜,拿出一次性纸杯,倒上一杯温水,放在会客小方桌上。
沈建军坐在椅子上,胳膊不停地抖动,他发怒地说:“胖子!欠你的钱,迟早会还给你,你怕我赖账不成?我老爸是政府退休公务员,我老妈是大学退休教授。我家有十几套房子,哪一套不值几百万?”
这辈子,能够赚到一百万,简直是此生梦寐不得。有十几套房子,那是多少钱?多少身家?连做梦都不敢想象那是多有钱。倩倩坐在电脑面前,心不在焉地浏览网页。
张老板坐在另外一把会客椅子上,手里把玩小叶紫檀手串,翘起二郎腿,时不时抖动脚尖。皮鞋和他头顶一样油光锃亮,只不过皮鞋是亮黑色的,他的头顶是亮白色的。他意味深长地说:“沈老弟,你说的,我知道,你有钱,我也知道。可是你光是嘴上炫耀,变不成现金,让我实在很难办?你知道,干我这一行,脑袋上面装炸弹——随时会完蛋。大老板提供的K粉,数目是多少,写得一清二楚。只消耗,没钱流进,让我根本无法跟大老板交代。”
沈建军从裤子口袋取出一条金项链,丢在桌子上,叶子吊坠、水波纹链条的黄金项链,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你别婆婆妈妈的没完没了。呐!这个给你抵押,快把东西拿出来让我享用。他妈的欠账,迟早有一天还清。”
张老板拿起项链,在手上掂掂重量,对着灯光看下光泽,他嘿嘿一笑,被烟熏黑的脸顷刻变得红润。他说:“不过,我建议,你想办法从家里把房产证偷出来!把你名下那几套房子卖掉。房子卖掉,钱不就有了嘛!”
张老板起身走向文件柜,取下挂在裤子上的钥匙,打开文件柜下层的双开门,除一些杂物外,引人注目的是里面有个宝石蓝的保险柜。他蹲在地上,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保险柜。
保险柜三层,上面一层放着密封袋袋装的白色粉末,就是毒品;第二层放着成捆的现金;下面一层放着名表黄金首饰等张老板把黄金项链扔进下面一层,从大密封袋中拿出几包小密封袋K粉,然后锁上保险柜。
K粉放在沈建军手上,沈建军不满,说:“冰壶呢?”
张老板再次打开文件柜,取出一个农夫山泉瓶子,瓶子上插着两根吸管,这便是吸毒人员所说的冰壶。他把冰壶放到小方桌上,又去拿来几根崭新的吸管。
沈建军拧开农夫山泉瓶盖,把瓶子里尿一样的烟水倒掉,换上纸杯里的纯净水。他把瓶盖上的吸管换上新的吸管,安装好瓶盖,用嘴巴吸了吸,试试漏不漏气。他用嘴巴叼住一根吸管,一根带有锡箔纸的吸管,在锡箔纸上放少许K粉,下方用火机加热。
瓶子里的水咕咕噜噜冒泡,沈建军吸过几分钟,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有人敲门!
“老板,你过来一下,有位客人和姑娘起了争执。”
张老板起身出门,往隔壁房间走去。富士康卖肉的女孩子,大多处世不深,经常和客人闹出不愉快。
屋里剩下倩倩和沈建军两人,沈建军的色心就暴露出来。他对倩倩来个飞吻,说:“美女身材好,脸蛋白。做个朋友呗!”
倩倩问:“你是上海人,上海哪里人呀?”
沈建军沾沾自喜,狡黠笑道:“闵行莘庄人,靠近锦江乐园,有空带你去玩,好不好?”
“闵行?”,倩倩眼前一亮。
她把手机号码告诉给沈建军,并保存了沈建军的手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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