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不算宽广的院子里,院外种了几棵梨树,因不到开花的时节,只有了个光秃秃的树干。
屋外几个丫环正在洒扫,见红璃带着大夫进来,都好奇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那大夫。
红璃谨记叶锦的话,引着那大夫只往屋里走,四姨娘正靠着软榻卧在床上,见了大夫眼睛亮了几分。
“四姨娘,这是城南齐记堂的齐大夫,连二少奶奶也十分信任他,由他诊断的应该错不了。”红璃给四姨娘行了一礼,虽平日在叶锦面前有些疯闹,但到了别人面前,举止言行却也妥切地让人挑不出刺来。
“原来是红璃姑娘,桃儿,快搬个杌子过来,请红璃姑娘坐下。”四姨娘见是红璃,知她在叶锦面前很是得脸,忙支起身道。
“四姨娘不必客气,奴婢只是送了大夫过来,就在门外等候结果就是。四姨娘还是赶紧让大夫看看才好,若是有喜,奴婢就先在这贺声喜了。”
“还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了,我倒是希望有,只是嫁进业王府这么多年,身子一直没什么动静,可能这次也只是”
“夫人别说这些丧气话,奴婢今早听见喜鹊啼叫,这次一定是有了的。”桃儿忙上前,安慰四姨娘。
红璃走出去,在屋外等着。
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不过,刚才那祝福的话倒是真的,因为这完全是身为一个外人,可怜四姨娘罢了,毕竟以四姨娘在府里的地位,不管有没有喜都动摇不了业王府如今的平衡。
可这对于二公子和二少奶奶,那就是一个喜一个忧了。
业王府是皇亲贵族,规矩严谨,在二公子还未娶二少奶奶进府时,虽生性风流,也只敢在外沾花惹草,断不敢将女子往府里带。
所以二公子的五个姨娘,都是在二少奶奶之后才进的府,但二少奶奶只生有一女,最先生下儿子的反倒是二姨娘。
虽然她不在二少奶奶跟前伺候,但也听她房里的丫环抱怨,二少奶奶善妒且心肠狠毒,这些年一直对二姨娘先她一步生下儿子之事耿耿于怀,没少给二姨娘气受。
若被她得知,这次连久未有动静的四姨娘也有了,只怕也要给四姨娘气受了。
红璃想着四姨娘那性子,铁定是个被欺负的主,要不这事,也不会如此小心翼翼地求到叶姐姐这来,以后多半还得靠叶姐姐护着她。
大夫许久才出来,看桃儿一脸喜意,不用问也知道真被她说中了,是的确有了的。
年前,府里修缮了几处,又让人将府里的四五个池子里的落叶捞净,又将各处的角门重上了一道新漆。
因年前事忙,叶锦这时才想起,还未结了这工钱。
正在院里找了人来交待这事,就看见业王房里的二等丫环鸣儿急急跑了来,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
叶锦看了她好一会,才确信道,“鸣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鸣儿“扑通”跪在地上,用手帕遮着脸上的红印子哭道,“少管家,奴婢请少管家替奴婢做主,奴婢怎么也是王爷房里的二等丫环,今天却被五姨娘当众羞辱,还打了奴婢一巴掌。奴婢自知自己只是个下人,可到底也是王爷房里的人,打了奴婢不要紧,但五姨娘打的可是王爷的脸面啊!”
叶锦闻言,皱了皱眉头,扶着她起来道,“你在王爷房里待着,五姨娘没事也不会出来走动,两个井水不犯河水的人,她为什么要来打你?”
“少管家不知吗?四姨娘有孕了,刚派了桃儿过来向王爷报喜,王爷一听大喜过望,就让我跟着桃儿回去,替他看一看四姨娘身子可有不爽利的。我俩正往回走,都替四姨娘怀上了高兴,桃儿还说四姨娘平日不爱吃酸的,可这几天要是桌上不摆碗梅子果子等东西,她就吃不下饭。我就跟她说,不会四姨娘这胎怀的是个儿子,那业王府可是又要添位小公子了,真是大喜。不巧撞见五姨娘站在屋外,她一听我这么说,直接气得张口就骂我,骂我是个小贱蹄子,上来就打了我一巴掌。”
四姨娘和五姨娘同住一个院子,撞见鸣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也是她口无遮拦,虽她本意是好的,可当着主子的面议论这些,本就坏了规矩。
叶锦让丫环端了杯热茶给她,“这事我管不了,不说她是主子,你是奴才,挨一下也是常理,单说你口说大话,这一掌你就得受着。至于五姨娘打了你,让王爷的脸面有损,这事自有王爷会处理。”
鸣儿不死心道:“可是少管家不是替王爷掌管内院,难道连少管家也害怕五姨娘,所以才不肯替鸣儿讨回这个公道不成?”
“随你怎么说吧,我说过不管便是不管。”叶锦转身继续吩咐那下人,“等他们收了钱,记得让他们按个手印留底,别忘了。”
“是,少管家,那我先下去了。”那小厮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并不常在内院行走,看到女子失态的样子,反倒自个红了脸。
鸣儿见不管自己如何软磨硬磨,叶锦都油盐不见,恼怒地跺了跺脚就跑了。
结果撞在了捧着一叠衣裳的红璃身上,被她一撞,淡粉色的衣裳像散乱的花瓣,飘落在地上。
红璃生气道:“鸣儿,你做什么,这可是叶姐姐的衣服,好不容易洗干净了送过来,又被你弄脏了。”
鸣儿一听是叶锦的,抬起脚就要踩上去,可顾忌叶锦在场,只好狠狠地收回脚跑远了。
红璃奇怪地拾起衣服拍着,看向叶锦道,“叶姐姐,她怎么了?是谁惹到她了吗?”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不用理她。”叶锦只看了眼鸣儿跑远的背影,王爷跟前的二等丫环,这身份说出去体面,但是下人就是下人,要是由着她们作威作福,把气都出在主子身上,那还了得。
而且她听说,鸣儿爱慕着大公子,几次有意在王爷面前提起,想让大公子收她入房,她是否能攀上大公子她管不着,但只要她一天还是丫环,就得讲丫环的规矩,安分守纪。
不过,总归鸣儿也是王爷的人,竟然求到她这里,她虽然不会帮她,但还是得去王爷那里告知一声才是。
但现下有一事有些奇怪,昨晚二少奶奶突得过来,要跟她讨要青莺,说是见青莺平日行事怜俐,她房里有个丫环病了,便想带上青莺以免有用得着的地方而缺了人手。
竟是二少奶奶来讨要,青莺虽说是她的丫环,叶锦又岂有不给的理,所以一早就让青莺去了二少奶奶那,午时便跟着二少奶奶的马车一起走了。
只是她奇怪的是,这青莺何时与二少奶奶如此交好,竟还得二少奶奶特意来讨,想起这些日子来总是不见她的人影,叶锦对她的疑心又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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