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馆·执念

作者: 子夜晨星 | 来源:发表于2018-07-21 19:54 被阅读118次

     1

    孙果说:“这世间种种,皆为因果。”

    我默然无语,所谓因果,实则宿命。而我生于这世间千万年,却不知自己的宿命为何。

    孙果在人间逗留太久,怕是无法轮回。他饮完一杯酒,化作一颗珠子,初时黑气萦绕,少时退去黑气,化作一颗透明的珠子。

    他执着于仇恨数十年,却终于在临死一刻释然。

    我将那颗珠子收起,抬起头却发现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人。

    她素衣白裙,神色悲戚,望着我的目光却有一种灼热,灼热中带着一丝久别重逢的喜悦,又夹杂着半分愤懑。

    那女子盯着我瞧了半盏茶的时间,眼里最初的欣喜渐渐熄灭,末了低头自语:“不是他,不是他……”

    我暗运了天眼,发现这女子非人非鬼,她的魂魄稳定,却无生人气息,分明是死去多年。

    恰巧后门开了,陆判得了闲时,总会过来喝上几杯。

    他见了那女子,脸色大惊,右手结印,做了法印将那女子困住,而后左手凭空一抓,一支判官笔出现在手中,对虚空不断书写,虚空金光闪耀,无数文字闪现,仿佛有生命一般。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陆判到最后已经是满头大汗。他最后停下笔,一切消失不见,歇了片刻,对我一抱拳:“我查遍生死簿,却查不到这女子半点信息,可是她分明阳寿尽了多年,先生且为我照看片刻,我去请示阎君。”

    2

    那女子被陆判施了禁制,在黄泉馆门口不能动弹,一双眸子却始终盯着我看。

    我于心不忍,伸出右手,屈指一弹,解了她身上禁制。她始终不挪一步,也不肯离开,我忙说:“你只管离开便是,我与陆判阎君皆是旧识,不会追究我的。”

    她却摇了摇头,依旧不动。

    我无奈,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招手拘来一壶酒,两个杯子,斟满酒,自己饮了一杯,问她:“我是否与你故人十分相像?”

    她抿着嘴点了点头,望着我的眼神似乎又热烈了几分。

    我心中恍然,在这黄泉馆中,曾经来过一人,我们面貌八九分相似,那人神通之大,生平未见。加上那个真实的梦境,我似乎知道这女子等待的是谁了。

    我又问:“那人是不是与你不过数面之缘,便不再出现在世上过?”

    女子满眼惊愕,疾步走到我跟前,好不犹豫跪下,低头恳求:“若是先生知道他的消息,还望相告,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我一拂袖,将她从地上送至对面凳子上,摇了摇头:“我非是不肯帮忙,却是帮不了忙?”

    女子苦笑,饮了一杯酒。少倾,眼含泪水,哽咽道:“我找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我知道他还在,却不知他为何不肯出来相见。”

    3

    女子名唤做小满,是她娘亲在小满那一天捡来的。

    他们的村子地处两国边境,连年战乱,青壮年要么被拉去当兵,要么远走他乡,久而久之,这里边只剩下老弱病残,了无生机。

    小满十二岁那年,战争又起,战火纷飞,前线的将军指挥不力,敌军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村子被军队和流民冲散,房舍十不存一,村民也随着流民溃散,不知去处。

    小满的母亲本来就重病在身,她本来央求邻居带着小满逃难,小满性子倔,死都不肯离开。邻居只好撇下小满,自己独自走了。

    接着大军压境,敌军来到了村子里,村子被洗劫一空。小满带着自己的母亲躲在自己家的后院,藏在一垛草堆里面。

    夏天闷热,草堆里面更是燥热难忍,小满躲在母亲的怀里,听见院子里有一人正在搜寻值钱的物件,不时传来叫骂声,说这里太穷,没什么油水。

    正说着,一只老鼠从小满的裤腿爬了进去,小满尖叫一声,从草堆了跑了出来。

    “谁!”那人执了长矛,茅尖对准了小满。

    小满抖落了老鼠,却被敌军吓得面如土色。

    那兵卒见了小满,忙收起长矛,脸上带着一丝淫邪,笑道:“小妹妹别怕……”末了又摇了摇头,说道:“就是年纪小了点。”

    小满那边年方十二,身子还是小孩子的模样,稚气未脱,眉眼间却已能窥见姿色,若长开了,至少也得是中人姿色之上。

    那人扔了长矛,一把握住小满的手,似乎在自言自语:“至少是个雏儿,妈的,当兵这些年了,我还挑个屁?”

    说着就要撕了小满的衣服,小满紧紧闭着双眼,泪水在脸上肆意,却始终不吭声。

    小满的母亲突然从草堆里跑出来,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祈求道:“军爷饶了我孩子吧……”

    那人见了小满母亲,双眼放出淫邪的光芒,一手握着小满不放手,另一只手一把拉过小满的母亲,嘴里还嘟囔着:“先玩大的,小的可以送给将军。”

    那人一手撕开小满母亲的衣服,少妇光洁的身体在他面前一览无余,他宛如一头发了情的野兽,死死的把少妇压在身下,手上却还死死握着小满的手。

    突然,那人一声呼喊,放开了手。

    却是少妇死死咬住了那人的手臂,他吃痛,便松开了手。

    少妇死不松口,那人一巴掌呼在少妇脸上,少妇松了口,却连着撕下来一块肉。

    那人气极,少妇却转过头对小满说:“快跑,往后山跑。”

    那人想追,却不料被少妇死死抱住了腿,一路拖行,却终是不放手。

    小满被吓懵,被母亲一声吼醒,忙用了全身的力气,朝着后山跑去。

    后山是一片密林,连最有经验的猎人都不敢轻易进去。

    小满赤足狂奔,一直跑到了后山深处。

    4

    过了不久,军营门口便多了一个小女孩。

    那女孩不过十一二岁,衣衫褴褛,赤脚上满是伤痕。

    女孩便是小满,她在后山密林里面花了七天的时间走出来,吃野果,攀爬古树,躲过了猛兽陷阱,好不容易才跑了出来。

    她一路乞讨,打听到了军营所在,这才跪在了军营外面。

    兵士见她可怜,拿了吃的给她,她吃完,依旧跪在原地。

    别人问她何故,她说要找人给母亲报仇。

    别人又问仇人是谁,她摇摇头说不知道。只知道是敌军的一个兵卒,三角眼,高颧骨,身形不高。

    因此而已,十二岁的小满说不出更多的特征,但是见了一定能认出来。

    大家都摇了摇头,这般长相的兵卒在敌军中何止千万,就算真遇见了,谁会为了一个小女孩去敌军中冒险,战场上生死也就一瞬间的事情。

    大家只每日给些食物与小满,却无人敢答应她报仇的事。

    终有一日,一白袍将军路过,见了小满,便问了缘由。

    白袍将军蹲下身子,盯着小满,眼神玩味,说道:“小妹妹,若你我为你报了仇,却如何报答与我?”

    小满抬起头,望着那白袍将军,眉眼俊逸,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她咬了咬牙,挤出两个字:“随便。”

    白袍将军本来带着笑意,听小满这么说,愣了一下。旁边的兵卒说道:“眉眼间倒是有几分姿色,就是年纪小了。”

    大家一哄而笑,小满涨红了脸,站起身,双手叉腰,喝道:“过几年便长大了。”

    众人愣了,白袍将军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仇,我帮你报了。”

    5

    小满被安排在白袍将军的营帐,权当侍女使唤。

    白袍将军名唤白朗,年纪轻轻却已经立下无数军功,前途一片光明。

    小满平日里也不过照顾白朗的饮食起居,他夜看兵书,她便红袖添香,他谋划计谋,她便守候一边,默不作声。

    白朗在一次胜战之后,带着一身血污冲进营帐,问小满:“怕不怕见死人?”

    小满一愣神,旋即摇了摇头。

    白朗哈哈大笑,一把抱起小满,冲出营帐,跨上战马,将小满放在身前,策马狂奔。

    他们一路来到战场,小满躲在白朗的怀中,纵然马背颠簸不止,却满心温暖。

    白朗翻身下马,又从马背上抱下小满,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杀死那个人,只是这次敌军的尸首全都在这里了,我带你去一个个看。”

    尸横遍野,堆积如山。战场上的血腥气随风不知道飘了多远,小满“哇”的一声呕吐出来。

    白朗冷冷看着她,等她突然了,说道:“还看吗?”

    “看!”小满一股子倔脾气。

    白朗带着她走遍战场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死状都不一样,有的被人拦腰斩断,有人被人割了咽喉。

    小满不放过每一个人,可是一圈看下来,却没有发现那个人。

    白朗抱着她上马,柔声道:“下次再来。”说完便策马回营。

    自此,每次打完仗,白朗都会带着小满前去战场,一个个指认。

    只是许多场战役之后,终是没能找到那个人。

    又一次大战在即,小满替白朗穿好甲胄,白朗出门之前忽然转过头,说道:“小满,这次若胜了,战争就结束了。”

    小满愕然,望着白朗,却不知道说什么。

    白朗笑笑:“这次若是还不能替你报仇,我便不回来了。”

    小满突然就哭了,抱着白朗不撒手。

    白朗无奈,只好柔声安慰。小满止住哭声,抽泣着说道:“大不了,我不报仇了,你也不要不回来,好不好?”

    白朗愣了,末了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傻啊,我肯定会回来的。”

    小满放开手,抬起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望着白朗说道:“我还没长大,你不许不回来。”

    6

    白朗真的没有跟着大部队回来。

    大家说打了胜仗,三军欢庆,却唯独不见白朗。

    小满跑过去问别人,那人说:“本来敌军都已经投降了,白将军见了敌军一个将领,死都不顾,非要冲上去,那人见了策马就跑,白将军一路追赶,慢慢就不见了。我们只好回来。”

    他们说白朗这次像个杀人狂魔一样,在敌军中拼命杀人,身上的白袍染成了赤焰一般的红色,敌军闻风丧胆。

    可是他却追着一个人走了,着了魔似的,拼了命似的。

    小满在军营门口等着白朗,对身后的欢庆声充耳不闻,她相信他肯定会回来的。

    午夜时分,小满听见马蹄声由远而近,接着她看见了白朗坐在马上,腰里别着一颗头颅。

    白朗笑了笑,翻身下马,把那颗头颅递给小满,说道:“看看,是不是他?”

    那颗头颅上的眼睛还睁着,似乎不愿意相信自己被人追了几百里。

    小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了白朗怀中。母亲的仇报了,她却不知道自己是为了母亲哭还是为了白朗。

    眼前这人本来面目俊逸,一袭白袍风流。此刻满身血污,疲惫不堪,只有一双眸子明亮如初。

    白朗轻轻拍了拍小满的背,说道:“难怪每次都逮不住这孙子,这孙子升官了,平日里不上战场,要不是投降,估计还见不着他。”

    他平日里听小满描述那人样貌,早已铭记于心,今日战场见了,便不顾一切冲了过去,追敌百里,手刃仇人。

    白朗太累了,他一走进营帐便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小满拖着他洗了澡,又拖着他到床上。

    白朗身形健硕,此刻在烛火的照耀下越发闪耀,白皙的皮肤上有细碎的伤痕,粉色的疤痕,和还来不及结痂的伤口交织着。

    小满拿来金疮药,替他一一清理了伤口。白朗累的甚至连伤口传来的刺痛声都没有发出一声叫声。

    小满看着白朗,心里忽然一丝悸动。

    白朗的身体似乎又一种魔力,让她心里升腾起一种叫做情欲的情绪,满身燥热,羞愧难当。

    小满褪去衣衫,露出稍显稚嫩的身体,她紧紧贴住白朗的身体,白朗身上的温度顺着她的皮肤传递到全身,愈发燥热。

    白朗忽然睁开眼睛,喃喃道:“我不走,我要等着小满长大!”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小满被吓了一跳,接着她感受到自己身下的白朗渐渐失去了温度,那股燥热不再,随之而来的是如坠冰窖的寒冷。

    小满哭着摇晃着白朗的身体,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7

    小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在山林,没有营帐,没有白朗。

    这一切好像都是一个梦,偏又这么真实。

    只是她又孤身一人了,这些日子的陪伴,本来她都已经望了这种感觉,如今一夜之间,又成了原来光景。

    她不信,她听说打了胜仗的军队会去京城接受赏赐,便铁了心去京城。

    一去三四年,她一路乞讨,做工,终于来到了京城。

    可是,大家根本不知道有一个叫做白朗的白袍将军。

    她不信,便发了疯一样说白朗的战功。

    别人只当她疯了,施舍一个馒头作为怜悯。

    在京城一年,她逢人便说白袍将军白朗的故事,她说白朗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最骁勇善战的将军。

    京城自当她是一个疯子,任她胡说。

    就这么过了一年,小满在京城便当了一年的乞丐。

    一日,她从桥上经过,在水里看见自己的样子,虽然污垢不堪,眉眼却有了些许风姿。

    她疯了一样从桥上来到河边,对着河水仔细打扮自己,洗干净了脸,对着河水微微一笑,竟然有几分姿色。

    她喃喃道:“白朗,我长大了,你在哪儿?”

    水中的自己面容悲戚,恍惚中水中好像多了一个人影,那人一袭白袍,眉眼俊逸。

    她忽而疯了一样拍手叫好:“白朗,你等我,等我……”

    说完便一跃而下,跳进了京城的护城河里。

    8

    “后来呢?”我问。

    回忆伤人,小满任由泪水流淌着。过了一会才说:“后来我魂魄不灭,不肯投胎,便在护城河游荡,不知道过了多少年,遇见了一道人,替我凝练了实体,让我可以永远寻找白朗。”

    正说着,黄泉馆门口白光乍起,甚是耀眼。

    白光中忽而来了一白袍将军,那人眉眼与我相似,他面带笑意,缓缓走到小满面前,摸了摸小满的头,柔声道:“小满,你长大了。”

    小满把头靠近白朗怀中,泪水止不住流淌着,只说:“恩!”

    说完,便化作一颗白色的珠子,在空中漂浮。

    白朗身形也消散,门口又进来一人,身着黄袍,威严不凡。

    “是你?”我站起身,“果然是你!”

    那人伸手抓住了白色珠子,摊开手心,仔细端详。少倾,抬起头看着我:“猜到了?”

    我忽然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凳子上,若我的猜想是对的,那我又算个什么东西?

    他在我面前坐定,自己斟了一杯酒,喝完了便说道:“如你梦中所见,你是我的一个分身,白朗也是。”

    当年我生出了意识之后,他不信,就做了无数实验。却只有白朗一人,在快要被他收回的时候有了一丝意识,做了一丝挣扎。但是没有用,照样被他无情收回。后来他见小满阴魂不散,心有不忍,便出手帮她凝练了实体,不堕轮回。

    他游戏人间的实验,却让小满抱憾终生。一句戏言,却让小满寻找了千百年。

    “你!”我拍案而起,气息鼓动长袍,黄泉馆内杀气四起。

    “哦?长本事了?”他自顾自喝酒,有些轻佻。

    “真不把我阴司放在眼里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穿了过来,一股巨大的压力在我们之间荡开,让黄泉馆恢复了平静。

    阎君坐下,自己喝酒。歪着头看我:“好像还真长了些本事。”

    那人一招手,我身体便不能动弹。一颗颗珠子从我怀中飞了出来,他一招手,全部都漂浮在他身前。

    他指着那颗五彩斑斓的珠子,说道:“这是李隆基的执念,执于情。”

    说完屈指一弹,珠子迅如闪电,没入我的眉心之中。

    “这是诸葛武侯的执念,执于心。”

    “这是王升的执念,执于念。”

    “这是孙果的执念,执于恨。”

    “这是小满的执念,执于意。”

    阎君叹了一口气:“七情六欲,五阴炽盛,皆源于执念。”

    我意识渐渐恍惚,瘫软在地。

    9

    我醒来的时候,黄泉馆只有阎君一人。

    他见我醒了,笑了笑,说道:“感受一下,有什么不同?”

    “妖界!”我心里涌起一个念头——我要去妖界。

    “去找谁?”

    “木浅语。”我脱口而出。

    “这不就对了吗?”阎君站起身,晃了晃脑袋,一脸懊恼:“只可惜,以后喝不到黄泉馆的酒咯。”

    按照阎君的说法,很多年前,我是天帝的分身,因为和木浅语在一起生出了意识,所以天帝没有将我收回去。可是我终究如行尸走肉一般,少了一丝执念为人。

    于是便放逐我到了黄泉馆,终日惯看生死,但求一日生出执念。

    可是时间过去太久,木浅语思念成疾,竟然不惜投了虚影前来,又以为天帝将我囚禁,竟然集结了妖界的妖魔,要与天界兴兵。

    而今日我生出了执念,便要去妖界了。

    黄泉馆却是呆不下去了。

    我笑笑:“那不日你便来妖界,酒管够。”

    “一言为定!”阎君提着一壶酒入了阴司。

    我出了黄泉馆,一招手,以芥子须弥的法术将黄泉馆收入袖子里。

    黄泉浩荡奔流不息,一边是繁华人间,一边是阴森阴司。

    此去妖界,路途遥远,黄泉馆便是栖身之所。

    若是你某日黄昏,瞧见一处酒馆,灯火明灭,门前挑着一盏灯笼,上书三个大字——黄泉馆。

    不要怕,且进来喝一杯。

    我这里有酒,你有故事吗?

    (《黄泉馆》第二季完)

    拖拖拉拉,犹犹豫豫,删删减减。

    最后一个故事还是写了出来,所以,第二季就这么完了。

    四个多月的时间,十二个故事,讲了一件事情——执念。

    其实什么是执念,我也不清楚。

    只觉得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有很多事情需要坚持。

    与第一季的故事相比,第二季的篇幅稍长,故事的结局也颇为悲观。

    第一季的故事多是温暖,这一季多是悲欢离合。

    大概和我自己的心境有关吧!

    不管怎么样,这个系列应该会一直写下去。

    不过简书看的人挺少的,后续发不发到这儿再看。

    下一个系列故事不出意外会写山海经的故事。

    有兴趣可以去我公众号看。

    缓缓,《黄泉馆》第三季再见!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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