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焦灼的翘课。寻人而来。诡异一天。
经过弥漫着灰暗色烟雾的黑夜之后,黎明还是来了,在床上翻腾了整整一夜,如今眼眶酸疼心灵焦灼,我抱起枕头捂住脸嚎叫着,去不去?今天去不去?到底今天去不去嘛??!
因为今天是苏向贞实习的最后一天!
我赤着身子跳下床,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抓起背包抽出那张叠的整整齐齐的试卷,把它铺在床上,认认真真地端详纸片间的拼接处,那无缝的拼接如同细细密密的针脚,将一小块一小块的碎布缝合成一件图案秀美的方巾。
我是中了她的毒,毒性一发作便会失去控制。
我给戴扬打电话,关机,估计那小子正睡得跟死猪一样。
我给他发信息,说自己正被拉去火葬场的路上,让他火速回电。
到十点多戴扬才打过电话来,大声问我怎么了,我没好气地回应他,来电太晚,我已经被烧成灰了!
戴扬打来电话时,我正在街上闲逛,目光前后左右的搜寻,想找一个酷似苏向贞的女孩,可所有人都那么丑。
戴扬听出我心里不痛快,他说中午和一个清纯小女生约好,准备开间房海誓山盟,问我去不去做个证人,我立刻挂断电话,闹春狗公然虐单身狗,好大的胆子!
戴扬的电话又打来,怪笑着解释说,他知道我对男欢女爱不感兴趣,但作为发小有责任给我开开窍,普及点基本常识,丫还说那个女孩不会介意。
我对着听筒吼:“去你大爷的,赶紧给我过来!”
戴扬比我大三岁,从小一起长大,他爸和我爸年轻时一起创业挣了第一桶金,我们从小一起玩耍,一起逃学。
戴扬好不容易考上不知什么牌子的大学,读了不到两年,因网络成瘾就被学校劝退,整天拿着他老爸的钱造。他还总开导我,钱最终还得还给社会,你花了钱就等于为社会养活了人。其实,我也不是不花钱,只是父母给我的钱,我有时羞于使用。
戴扬虽不上进,但说话也算靠谱,对朋友讲诚信,他从不爽约也从不骗人,我一直觉得戴扬不是真的纨绔子弟。
我们约好在成景大厦网吧见面,戴扬一见面又说起开房的事,我烦得实在不行,心里又全是苏向贞,顺嘴就说我手里正有个美女,白白的,小家碧玉又是大家闺秀,见了面你保准喜欢。
戴扬很当真,一个劲儿追问何时能见面,我改口说闹着玩呢,戴扬坚决不信,说刚才我提起那个美女的时候眼神不太对,他认定那个美女一定真实存在,估计是我的同学或校花不会错。
中午时分我打开手机,“内线”发来短信让我回电,她说今天是苏老师的最后一课。上午我没去,苏老师总往我的空座位上瞧,课上两次把make读成了take。班委会为她的实习结束安排了献花的环节,大家都很留恋她,可她脸上一直没有笑意。她还找班长问我为什么没来,是不是病了,班长说不知道,苏老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过一会儿她又回来找班长,问我如果不在家会去哪里。班长如实相告,说常去成景大厦的网吧和下面的小书店。
我心头一沉,苏向贞有我的手机号,也许她给我打过电话,只是上午我一直关机。
站在网吧楼道窗前望着外面喧闹的街巷,我心如乱麻。
下面街角处有家小书店,书店门口立着块小黑板,上面是店家吝啬的几个字。学辅8折,法律6,经济5,文学4,看来文学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书店向西的拐角有家奶茶店,我喜欢她家的柳橙珍珠奶茶。开店的姐姐画得一手好画,可以不到20分钟画一张人物全身速写,笔触细腻,画的也很像。客人问她的画卖不卖,她总是摇摇头。有这样一个人在,这家小小的饮品店也就成为繁闹街市中的一道风景。
又想起苏向贞,她不仅仅是风景,更是一处能激起我乡愁的港湾。
我回到网吧的包厢,肉墩墩的戴扬正把半个巨无霸塞进嘴里,眼睛盯着屏幕上的魔兽世界,那里一堆拿着各式武器身穿古怪服饰的神仙八戒们正在酣战。
他顺手又抓起一个牛肉汉堡,打开包装纸,转头问道:“你怎么不吃,不吃一会儿怎么有力气战斗?”
我把键盘旁的另外两份汉堡朝戴扬面前推了推,此刻我根本没有吃东西的胃口。
“你怎么个情况?我特么这几天失恋了,也没像你这样啊。”
我懒得理他,出网吧又来到楼道窗前,望着下面路口的红绿灯,一闪一闪的,心情忽冷忽热纠结不尽……如此这般,整整一个下午我都这样魂不守舍。
戴扬紧盯屏幕,用力点着鼠标狂笑。
“有女票了?不会吧,真有了?我告诉你啊,你想她,无非就是想上她,就把她约来呗,我也叫个女孩来,咱们开一间带大床的豪华套间一起玩,多热闹!你要是觉得行,我马上打电话安排好酒店房间,晚上先吃吃喝喝,然后去酒店Party。要是和我一起觉得难为情,咱就开两间房。”
我站起身冲出网吧包间。
一个人来到外面大厅里,找个靠窗的椅子坐下,窗外那高高低低的楼宇,就像不断跳动的脉冲信号,带着我的心情起起落落……
苏向贞在做什么?我好想知道。
其实那天下午,苏向贞已经从学校来到这里,她当然是来找我的!只不过,她是放学后才来的,到达成景大厦下面时,大厦的夜灯依然亮起,映出淡淡的蓝色,变成一个威武的精灵。
对面三层就是我的老地方——羽翼网吧。
曾有一段时间,“陛下”对我还没轻言放弃,当然那是某个很短的时期,还派班长来网吧或书店找过我。后来,她老人家便不再过问我到底在哪里——斯大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为一个掉队的士兵延迟攻入柏林的时间。
苏向贞来到三层网吧的门口,大门一侧立着一个白底黑字的灯箱,上书行书字体“羽翼”。
苏向贞走进网吧,迎面是大厅,像是大学的图书馆,安静而有序,右侧一排大玻璃窗,挂着洁净的白色卷帘,卷帘上也有行书“羽翼”二字。
这里的环境是我所喜欢的,不像有些网吧,鱼龙混杂着一群没文化的人渣。
这里的电脑都是超大液晶屏,立式纤薄的机箱,看上去很现代也很文雅。往里走,出现同样书法字体的标牌,“两人世界”、“三人团队”、“四人阵营”——包厢的各种称呼。包间是有屋顶的,却没有实际的门,只挡着一道朦朦胧胧的竹帘。
苏向贞来到竹帘前,光线暗淡几乎看不清里面在做什么。
她掀开竹帘,里面蓝色墙壁,对坐的两个黑皮列车坐,每个列车座都可以容纳一个人微曲着腿小睡。她一定会闻到烟焦油和垃圾食品混合的怪臭气味——我和戴扬刚才确在里面,现在我们外出散步,因我一下午如热锅蚂蚁,戴扬拉我出去透气。
苏向贞没发现我的影子,下楼出了大厦来到街角小书店,那时我们相隔不到500米,我和戴扬就在附近的那家奶茶店喝饮料。
街角的书店小之又小,苏向贞是个书虫儿,再小她也喜欢。
她转过书架抽出一本书,这时,她侧目看见我从远处墙角快速站起,将书往身边书架上一塞,与苏向贞擦肩后朝门口走去。
苏向贞来不及将书放好就去拉我的胳膊,已经到了门口,手中的书触发了警报器,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将书店里正在看书的几个人惊得抬头观望。
那根本不是我,苏向贞也有些神志不清,因为,那天注定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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