躯壳 13-这个黑子

作者: 獨酔 | 来源:发表于2019-02-14 07:13 被阅读3次
文/西风獨酔
13-这个黑子

傍晚的风,温柔如纱曼,轻柔地扬起,又缓缓地落下,像是一段五倍速缓播的画面,遮盖了远处的绿水和青山,叶儿沙沙沙,唱起了晚霞中最抒情的歌,乐符们拾阶而上,跳进正在阳台上发呆之人的心里。

圆形的小楼,弧形的阳台,鲍莫夕的小院子里,看似闲散地走动着,戴着黑色墨镜,身着黑色西服的黑子们。

乐符在心头跳了几下,鲍莫夕向下看去,不自觉地就会默数,1234……每到这时,他的心都会被痛苦烧成灰,周而复始了五年。

没想到,第六年,延续了五年中所有的痛苦之后,当他以为见到离的归来,终于可以回到从前的时候,生活却变得更糟。

心底的灰烬,被离亲手扬起,飘散在世界的每个角落,唯独没有留在离的心底,这一次,鲍莫夕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扯出躯壳,扔进火海,烧成了灰烬。

或者,从那个凌晨,离消失在酒店房间起,他就变成了躯壳,离带走的不是他的感情、他的悲伤,而是碾碎他的深情,带走了他的灵魂。

“好吧!”身后的闹钟滴答滴答唱了两圈,鲍莫夕不再执拗地数数,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转身进屋,飞速扒光自己,没入了黑子为他准备的热水里,今天泡的是檀香木水,既然无法得到,那就自己制造!

整个人,整颗心,包括一头长发,全部隐入水中,温热打开了他身体的所有开关,每一个毛孔都在吸收檀香木的香气,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心的灰烬,又有了一点可怜地重塑,来吧!塑形完毕,明天,决不允许再次燃烧。

半小时后,鲍莫夕从水里钻出来,站在镜子前,看着自上而下滑过身体,光洁而微微泛红的身体,无处不散发着青春的气息,檀香木的幽深芳香,他满意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没有留意,眼角有一滴泪,诡探着镜子中的自己,飞快滑下脸颊,跌落锁骨,和那些芳香的水融为一体,慢慢滚向地面。

“黑子!”鲍莫夕喊了一声,看看身后,并没有人来帮他擦干水分。

以前,只要他钻出浴缸,离就会展开又大又软的浴巾包住他,帮他擦干多余的水分,他最喜欢盯着离看,看他面无表情地在自己一脑袋乱毛上胡乱地擦拭……多年的习惯一朝想改,真的好难!

一张又大又软的浴巾放在了鲍莫夕的头上,从上到下刚好能够包到臀部,一个黑子一言不发,学着离的样子,面无表情地,一只手将浴巾按在鲍莫夕的身上,一只手在他脑袋上胡乱地擦拭。

现在的鲍莫夕,头发很长,胡乱揉几下,他就一把推开黑子:“讨厌!疼,不知道吗?”

黑子摸摸自己的头,板寸,贴头皮的那种,鬓角推得干净,所以对于这种长发,他真不知道这样胡乱揉会疼,他一脸无辜地看着鲍莫夕,后者最怕这样的眼神和表情,刚刚重塑的心脏,瞬间软绵绵地败下阵来:“去吧去吧!备车,我要出去。”

黑子的脚刚挪开两步,忽然又折回,他脑子里的那个惨烈情景又浮现,上次鲍莫夕带着几个黑子去清水湾喝酒,醉死后被人送去酒店,被离找到后报告族长鲍莫芸,回来后的少爷没事,所有的黑子被罚去干晒36小时,又进冰库冷冻24小时,进行了非人类的磨练。

出来后又被奶奶吊起来胖揍了一顿,而且,只打屁股!想想都惊悚,屁股可是命啊!没了屁股,要怎么活?怎么走路?怎么席地而坐靠墙而居?

“你怎么不去啊?”鲍莫夕当然不知道黑子半分钟的功夫,脑子里转过多少道弯了,奇怪地看着一向听话的黑子。

“少爷!奶奶说,不让你出去。”这个黑子,是一群黑子中,在离消失的五年中,和鲍莫夕对话最多的人,他深得鲍莫夕的喜欢,主要原因就是他敢跟少爷说不,虽然结果从来不尽如人意,但是敢做,就是好样的。

“奶奶还说什么了?”鲍莫夕想起那晚在酒店,离深邃的眸子,刚刚塑形成功的心,又摇摇欲坠了。

“奶奶还说,如果我们再带你去喝酒,就把我的腿打断!为什么一群人去的,只打断我的腿?”黑子的脸上戴着黑墨镜,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么凄惨的话,鲍莫夕一秒被逗笑:“哈哈哈哈……”

黑子不管少爷笑得多灿烂,反正双脚未动。

“黑子!”鲍莫夕笑够了,忘了拭去眼角的泪,轻轻地说,“走吧,换衣服。”

走进卧室,倚墙而立的是一长排衣柜,拉开衣柜的门,黑子站在清一色蓝色系的衣服面前不知所措,由浅入深,一个色系,少爷的眼光真是独特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从上到下,依次取下第一件就好。”从浴室出来,鲍莫夕换了一条干净的浴巾包着自己,站着不动,欣赏手足无措的黑子,心中一阵暖流经过,他有些心疼黑子,没忍住,还是告诉他拿哪一件了。

从衬衫到长裤再到内裤袜子,自上而下一次取完,鲍莫夕松开浴巾,黑子面无表情地递来内裤。

这是什么内裤啊?粉浅粉浅的蓝色小内内,前面居然毫无节操地绣着深蓝色小象,象鼻子刚好处于不可描述的位置,看着怎么那么想笑呢?妈的!不准笑。刀山火晒冰冻的闯过来了,可不能输在这个破烂小象上,黑子的黑色镜片下,眼珠子移去了别处。

“黑子!”鲍莫夕穿好内裤,发现黑子没动,不满意地挤出两个字。

粉浅粉浅的蓝色衬衫,配套上粉白的皮肤,相互映衬,有些美得不真实,男人,谁长这样啊?黑子又开始意淫,哎!他悄悄地把视线移到别处,反正黑色镜片挡住双眼。

“黑子!”鲍莫夕又挤出两个字。

黑子把同一色的长裤递过去,看了一眼上衣,又大又长,松垮垮地挂在鲍莫夕的身上,却毫无违和感,长发过肩,随意落下,看的人总有些恍神。

他终于明白一件事,他想通了为什么端木杨子和即墨雨欣会对少爷如此着迷,原来少爷的气质中,带着一丝不露痕迹的邪魅,他自己不知道,外人也不知道,但是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粒子,看不见摸不到,就已经附着于你的身体,让你在不知不觉中被他俘虏。

黑子也还想明白了一件事。他想通了,为何所有和少爷相处过的人,即便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和友情,这样一个柔柔弱弱、毫无杀伤力的人,相处起来没有压力,倍感亲切,谁又不喜欢呢?

“哎……”鲍莫夕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少爷!”黑子把粉浅粉浅的蓝色袜子递过去。

“你今天脑子坏了啊?”鲍莫夕终于还是没忍住,他决心给黑子上一堂思想政治课。

“没坏,少爷。”黑子一脸忠厚老实的样子,认真回答。

“没坏?”

“没坏。”

“没坏吗?”

“没坏的。”

“没坏,你为什么看上去慢半拍?没坏,你为什么像个算盘珠子,本少爷拨一下,你动一下?”

鲍莫夕忽然说出一长串,吓得黑子往后退了两步,少爷如果说话又快又长,下一步就会情绪激动,情绪激动就会面红耳赤,面红耳赤就会上蹿下跳,上蹿下跳后就会一身汗,一身汗他就会 不高兴,不高兴就会剪东西,剪东西后必然会剪到手,一看血哗哗他就晕血,咚的一声他就晕过去。

等他醒来,奶奶就会把所有黑子都吊打一顿,当然是只打屁股,只打屁股,怎么办?屁股那么牛逼的部位,掌管黑子的各种行动……

黑子往后退两步,是为了缓和与少爷的距离,这样少爷就能避免情绪激动,导致的面红耳赤后的一系列连锁反应,这是离和那个黑子总结出来的经验,只要少爷有暴躁迹象,立刻远离他,距离感会让人瞬间感觉呼吸顺畅,呼吸顺畅也就没有那么生气。

果然,后退两步后,鲍莫夕一脸惊诧地问:“黑子,你干嘛?”

黑子放下心来:“少爷!我给您备茶。”

“去吧!”鲍莫夕马上变得正常,点点头,这个黑子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够很好地泡茶,讲茶,和他在一起喝茶,不但能学到与茶有关的知识,还能很好地调动情绪,浸透在茶香中,暂时忘却心底的伤痛。

弧形阳台,这个黑子快速移动,很快将茶汤备好,回头一看,鲍莫夕身穿一声蓝色休闲服,站在原地一动未动,长发遮住了半边脸,如一个安静的女孩,修养极好地欣赏着干活的人。

“少爷!喝茶。”黑子不给少爷单独运作大脑的机会,拎高茶壶,给一直杯子注入茶汤,顺流而下的茶汤,扬起一阵热气,飘来一阵香气,鲍莫夕露出久违的微笑,走了过去。

“哎!”黑子暗叹,终于伺候好少爷,不用陪他出去喝酒了。

“少爷!”一盏茶未尽,楼下的黑子接了电话,站在院子里仰脸喊道:“族长请您去宴会厅共进晚餐!”

“啊?”鲍莫夕错愕地放下杯子,“奶奶喊我吃饭?”

鲍莫芸几乎不主动喊鲍莫夕去前院,她知道夕子喜欢安静,年轻人也有自己的生活,今晚主动邀约,所为何事?鲍莫夕甩甩长发问:“她没说为什么?”

“族长说,端木家的大小姐和即墨家的二小姐,都在宴会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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