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在如风，我说等就等

图片来自网络

竹郎骑马来，绕床弄青梅。我出生时有你，所以，但愿我的余生都是你。

1

“赵老板，你那儿还缺人不？”

“现在？不缺呀。”

“那缺老板娘不？”

“不好意思，老板娘已经内定了。”

沉默半晌，安冉抱着电话破涕为笑。

凌晨两点钟的北京城，只余零星几扇窗户透着光，窗户里的人也许跟她一样在熬夜赶文案吧。

她回味着赵明初的话，哭了又笑，一甩手，狠狠地把老板强加的工作拍在桌上，“去你的文案，老娘不干了！”

2

三岁时，六岁的赵明初牵着安冉的小手，动作笨拙地给她擦鼻涕，拉着她去河边捉小鱼苗。赵明初蹲着，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汪清水，里面有一只灰黑色的小鱼在他胖乎乎的手掌间不安分地游动。安冉小小的身子凑过去，冷不防趴在赵明初背上。

那天，大人给两个浑身湿透的小家伙换好衣服之后，赵明初妈妈给了他好一顿打，“冉冉小不懂事，你这么大了还带她去玩水，幸好水浅，以后再拉冉冉下河打断你的腿！”

安冉在一旁呆呆地看着，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嘟囔道:“要看鱼鱼……”

3

七岁时，安冉学了“拔苗助长”的故事，她兴冲冲地跑去找赵明初，“老师说实践出真知，我们去试试好不好？”赵明初犹豫着，却被安冉拉着袖子撒娇喊明初哥哥扰了思绪。

两人找了一块儿麦田，比赛看谁拔得多。

那天晚上，隔大老远都能听到赵明初的哭声。大人问是谁出的主意，安冉嗫嚅着不敢抬头说话，赵明初便一口应了下来。

事后安冉总结道:拔苗助长那个人真的很傻很笨。

4

十二岁，安冉哭着在墙上写“某某某，不要脸”，因为妈妈告诉她，某某某勾引了爸爸，他们要离婚，问安冉跟谁过。某某某三个字写错了俩，赵明初在一旁默默地给安冉递纸擦眼泪，又弯腰改正了某某某的名字。

十五岁的赵明初第一次觉得安冉那么瘦，哭得那么可怜，就像他们家威猛无比的大黄被新来的大黑欺负那样让人难过。如果某某某成了安冉的新妈妈，她一定会像大黑欺负大黄、灰姑娘后妈欺负灰姑娘那样欺负安冉。

回家后，赵明初熬夜写了一封信，修改了好多遍，包括称呼、标点符号，地上扔的全是废纸。他写给某某某，让她不要破坏别人的家庭。

赵明初试着把信给某某某，找了好几次机会，每次都感觉不太妥当。后来，安冉爸爸妈妈就和好了，赵明初偷偷把墙上的字全擦了干净，把信扔进了厕所。

5

十五岁，安冉收到了一封情书。她拿给赵明初看，一再叮嘱他不要告诉别人。赵明初嘲笑她:“小姑娘知道脸红了，不过这情书写得真不怎么样，字太丑，句子也不通顺，这里还涉嫌抄袭。”

赵明初煞有介事地分析了一大堆，安冉嗤之以鼻，“我才不信，除非你写得比他好。”

从十三岁起，安冉便很少再叫明初哥哥，她开始明媚地成长，穿起裙子，蓄起长发，行为举止乖巧了很多，正好能配上“姑娘”两个字。

赵明初送情书那天，穿着很好看的白色球鞋，身上有淡淡的香皂味儿。安冉红着脸在一片起哄声中接过，极力解释这只是打赌。

这场闹剧的后果就是，安冉直到高中毕业都没谈过恋爱。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变成了:安冉与某学长从小定下娃娃亲，两人早已订婚。学长当着全校学生的面给安冉送情书，并扬言谁要是敢打安冉的主意，他就让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6

十九岁，安冉喜欢上一个男孩子。第一次怦然心动，也没多想男生是出于怎样的目的。

她给赵明初打电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赵明初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知道了那个男生同时脚踩多只船。

第二天一早，赵明初便出现在安冉宿舍楼下。安冉眼睛肿得像两颗大枣，跟着赵明初在Z城吃了一遍，玩了一遍。

末了，赵明初揉了揉安冉快及腰的长发，“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渣男呀，傻女，听我说，现在立刻回家，洗个热水澡，明早起来，满街都有男人，个个都比渣男好。”

安冉笑得眼睛眯成缝，“抄袭可耻，打击盗版。”

7

二十二岁，安冉一意孤行，只身北上，去的时候带着单薄的行李和满腔热血。赵明初说:“想去就去吧，不骄傲放纵一回哪能证明还年轻。”随后，安冉便看见赵明初改了签名:你自在如风，可我说等就等。

第一年北京初雪，安冉说这里真冷，然后就收到了赵明初的转账，“好好吃饭，衣服穿厚点，没钱了记得告诉我，别一个人死撑。”

安冉抱着被子，看窗外落雪成白，眼前升腾起一片水雾。

8

二十四岁，赵明初在苍山洱海边开了青旅，生活写意。安冉挤在人流中上下班，一人孤寂。北漂两年，当年的一腔热血如今所剩无几。

安冉深夜埋头写文案，忽然瞥见桌子上和赵明初的合照。好像还是五岁的时候，赵明初一只手搂着她的肩，一只手别扭地绞着衣襟。

抽屉里躺着一封情书，仔细闻，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香皂味儿。于是，安冉想起了十五岁接过这封情书时怦怦乱跳的心。

忽然极度厌倦这两年的生活，安冉望了一眼笼在夜幕和雾霾下的帝都，拨通了赵明初的电话。

“对不起啊，久等了，老板娘明天就上岗。”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安冉以为赵明初睡着了，正要挂断，听见他强自镇定的声音:“不晚，终于等到小姑娘长大了。”

---

文:权当欢喜

讲故事也讲道理，谈理想也谈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