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
今天吃完午饭，妈妈一边扫地一边与我话家常。她聊到伯伯家尚未娶妻的大哥二哥，大哥三十岁，二哥二十八。
我问了妈妈一个我很久以前就想知道的问题，“你与爸爸结婚的时候是多大年纪？”
正在扫地的妈妈愣了下“二十六岁。”
现在的社会，如果女生过了二十五还未结婚就会被当做剩女，更何况父母皆是六十年代末生人。
想了想，我便与妈妈开玩笑：“你会不会以为自己嫁不出去了？”
妈妈虽然在低头扫地，但是我依然看见她的脸红了下，有点羞涩的说到：“是的，差点以为嫁不出去了。”
父母都是年近半百的人，她这半生嫁与父亲。父亲身体不好，家中贫困，没有跟着父亲享过福，却是吃了不少苦。在她回忆与父亲的婚姻时不知是否有过后悔。
不等我再问母亲，妈妈便自己说了起来：“你爸爸去接我的时候，你姑姑也去了，那个时候姑姑正在怀孕，据说怀孕的人去接亲会阻碍新娘怀孕，他们把这叫做四眼人(音译)。刚好隔了四年，我才有了你，那个时候我都三十岁了。”
她眯起眼睛开始回忆以前的岁月，说出来的不过三言两语，更多的回忆尽在不言之中。她的脸上显露出温柔与羞涩，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五年前。她身穿红色的嫁衣，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与身为新娘的紧张，在亲友的陪伴下等待父亲来接她回到他们两个人的家。
那个时候的父亲与母亲都正当好年华，在最好的年纪遇见了彼此然后一生一世一双人。
现在的他们青丝已化作白发，皱纹爬上眼角。父亲也因为身体的病痛而佝偻，而步履蹒跚。
我们家在农村，村子里大多以男孩为重。母亲身为长媳，嫁过来四载方才诞下一胎，竟还是女孩。不难想，生了三个男孩的奶奶对母亲会有颇多怨言。所幸，我三岁时弟弟也来到了这个世界，母亲为父亲生下了一个男孩，也为我带来了世界上最重要的礼物。
人们都说，有儿有女便是“好”，可嫁过来这么些年，究竟好不好只有母亲心里明白。转眼间，我已经二十又一，母亲嫁给父亲也有了二十五年。
这半生里，我见证过他们的吵闹，冷战，甚至是动手。可是我从未听见他们说要离婚要分开的话。
父亲缠绵病榻时，柔弱的母亲悉心侍奉左右，也不曾耽误我与弟弟的学业。她将一个家的重担从父亲肩头接过，独自抗住。在父亲深夜里哭泣的时候，母亲也在哭泣，她指责上天不公，不肯善待好人。可是母亲终究是擦干眼泪，面对现实。母亲是温柔的，是善良的，也是伟大的。
我在他们身上真切的认识到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也让我相信了爱情的力量——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他们分开。
虽然这半生母亲有过痛苦，有过困难，但是她永远不会后悔遇见父亲。因为遇见了他，她的人生才完整。因为，从她看父亲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温柔与爱意。如果让我用一句话形容爱情，大概就是父亲与母亲相望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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