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头

  “我只要剪头就来这个理发店，已经十年了。”十五岁的约翰和好朋友路过这个理发店时约翰兴奋的说“里面的女老板特别好，每次都耐心的给我弄我最喜欢的沟壑发型，最重要的是老板不要我钱！”

  旁边的小朋友看看约翰的头发，两根小粗辫平贴头皮，其余部分的头发一律剃光，在别人看来这简直就是杀马特，但他从记事开始就一直是这个发型，“约翰，你爸爸妈妈是怎么想的一直让你留这个发型”朋友带着嘲笑的语气问到，约翰低着头小声点嘟囔了句“我没有妈妈”，朋友都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个穿破旧的卡其色裤子白色单薄短袖和黑色破洞鞋的可怜小男孩。

       一个月以后，约翰又要去剪头了，他照常到了那个理发店，理发店老板看见了他，高兴的笑了起来“老朋友你又来了啊，还是一样？”“嗯对！”小约翰蹦蹦跳跳的坐到座位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脑袋左扭右扭，时而摸摸自己的小辫子。老板不慌不忙的给他系上带着约翰最喜欢的卡通人物的理发围巾，拿起小推子开始小心地剃其余的头发，生怕碰到两个小辫子，像平常一样，老板剃完其余的头发就已经用了四十分钟，因为老板的店面很小，只有一个座位和一个理发师，所以一些顾客等着等着就不耐烦的走了，但是老板在给小约翰剪头的时候貌似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生意，只是专心的给约翰剪头，和平常一样老板拿起剪刀开始剪约翰的两根小辫子，并且修的十分认真，用了半个小时才剪完一根小辫儿，剪完一根，他开始剪第二根，剪着剪着，突然约翰猛地打了一个喷嚏，老板压根也没有料到，一剪刀剪开了半根小辫，但是老板竟然第一反映是捂住小约翰的眼睛，小约翰吓了一跳，使劲把老板的手从眼睛上拿开，当拿开的一瞬间他大叫了一声，急忙跑出了理发店，路上的人看着这个还披着理发围巾一边哭一边跑的小男孩都投来一样的眼光，老板也坐在了座位上呆住了，小约翰一口气跑回了家，一边开门一边喊爸爸，开开门钥匙都没拔就找到爸爸，爸爸一看，也没说什么，小约翰连忙跑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冲着镜子看着自己。

       只见被剪开乱晃荡的小辫之下竟然是一道长长凸起的疤，头发从疤的周围长出来被扎成小辫正好盖住，十五年了约翰一直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于是他自己拿出剪刀把两个根小辫都剪掉了，一边剪一边看一边哭，因为手不稳，偶尔直接剪破伤疤，肉体的疼痛与心理的疼痛交织着，血与泪一同从脸上流过滴在地上，当头上没有了头发，两道凸起的长伤疤把约翰“装饰”起来，在他眼里，镜子里的自己像是一个充满恐惧与失望的怪物，约翰看着镜子哭了好久好久。

      其实爸爸早就一直在敲门，但约翰根本听不见，当他缓过神来时才意识到爸爸在门口，他走到房间门口，开开了门，当开门的一瞬间他又想立马把门关上，因为站在门口的不只是爸爸一人，竟然还有老板，但是老板突然投出一种十分温柔的目光，带着眼眶里闪闪的泪滴，让约翰丢掉了关门的想法，约翰和老板就这么互相注视，得有一分钟。约翰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老板，短短的头发，沙哑的声音，脸部有被烧火的痕迹，仔细看起来还挺可怕的，并且老板从来都是长裤和长袖，仔细看了一会小约翰才感觉到老板是位女性，略微凸起的胸部才让小约翰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突然，老板嘴边的痣引起了约翰的注意，他用微微发抖的小手轻轻地摸着那颗痣，另一只手也摸了摸自己嘴边的痣，老板突然一把抱住约翰大叫了一声“儿子！”，沙哑的喊声回荡在整个屋子。小约翰惊呆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忙抬起头问爸爸，爸爸只是一边抽着烟一边叹着气说了声“她是你妈妈，曾经火灾为了救你。”“那为什么你要说妈妈早就没了”“火灾烧光了所有的钱，卡，妈妈也毁容了，你在火灾中受了伤，家里一切在顷刻间全部毁了，家里没钱供养咱们三个，妈妈为了不给你留下毁容的印象，悄悄走了，今天也是我见你妈妈的第一面。”

     约翰使劲搂住妈妈的脖子“我再也不让你走了！”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撒亮了整个屋子，照见了藏在门后有厚厚灰尘的全家福，照见了他们脏脏的，带着破洞，有黑点点的白色亲子短袖，照见了母子嘴边的那颗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