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列传（五）
戴封
陆续，字智初，会稽郡吴县人，其家中世代为当地大姓豪强。陆续的祖父叫做陆闳，字子春，在建武年间担任尚书令。陆闳生得容貌俊美，平时喜欢穿着越地布匹制成的单衣，刘秀看到后非常喜欢，从此后经常敕令会稽郡向朝廷奉献越地布匹。
陆续年幼时父亲去世，他出仕担任郡中的户曹史。这时，年岁遇到饥荒，太守尹兴派陆续到都亭赈济百姓薄粥。陆续翻阅全部登记在册的饥民，询问他们的名氏。办完事情后，尹兴询问当天共赈济了多少人。陆续随口说出六百多人，都能说出其名字，没有一点差错，尹兴感觉非常惊异。刺史巡视行部时，见到了陆续，征辟他担任别驾从事。陆续后来因病离职，返回担任郡中的门下掾吏。
这时，楚王刘英谋反，暗中结交天下士人。刘英的事情败露后，汉明帝察看其记录，其中有尹兴的名字，就征召尹兴关押到廷尉狱中。陆续和主簿梁宏、功曹史驷勋以及掾吏五百多人，也同时被押送到洛阳诏狱中拷问，掾吏们都不堪忍受酷刑，死掉的占到大半，只有陆续、梁宏、驷勋等经过五毒拷问，肌肉溃烂，始终也没有改变口供。陆续的母亲从远处赶到京师洛阳，在外等候消息，因为案件特别重大，她没有机会和陆续见面。
陆续的母亲只好做了些饭菜，送到监狱中，托监狱吏卒带给陆续。陆续虽然经受严刑拷打，仍然神色凛然不屈，泰然自若，未曾改容。但他看到母亲送来的饭菜，忍不住痛哭失声，不能控制自己。使者感觉非常奇怪，询问陆续原因。陆续回答说：“我母亲来看望我这个儿子了，因为母子无法相见，所以我才悲痛哭泣。”
使者听到后大怒，认为吏卒替陆续暗通消息，想召来审问。陆续说道：“因为我吃到送进来的肉羹，认出这是母亲亲手调制的，所以知道母亲来了，并非有人告知。”使者问：“你怎么知道是母亲亲手调制的？”陆续回答说：“我母亲调制肉羹，切肉无不方正，切葱以寸为度，所以我才知道。”
使者询问旅店老板，果然是陆续的母亲来探视陆续，心中暗自赞叹，就上书汉明帝，说了陆续在狱中的情况。汉明帝听说后，赦免尹兴等人以及受到牵连的郡府官员，遣送他们返回家乡，判处禁锢。陆续在家中终老病逝。
陆续的长子叫做陆稠，官至广陵太守，有善于理政的名声。他的二儿子叫做陆逢，官至乐安太守。小儿子叫做陆褒，一直勤奋好学，从不仰慕虚名，官府接连征召，他拒绝前往。陆褒的儿子叫做陆康，其事迹已见前面的《陆康列传》中。
戴封遗缣
戴封，字平仲，济北郡刚县人。他在十五岁时前往太学中学习，师从于鄮县县令、东海人申君。申君去世后，戴封护送灵柩前往东海，途中经过自己的家。戴封的父母认为戴封已经回家，就预先为他聘娶了妻子。戴封短暂返回拜望双亲，没有留宿离开。戴封返回洛阳直到毕业。
这时，戴封的同学石敬平患病去世，戴封前去照看，在石敬平去世后又为其殡敛，用带来的粮食换了一个小棺材，护送灵柩返回石敬平的家乡。灵柩到了后，石敬平的家人重新入敛，看到石敬平行的书籍物品都在棺中，非常惊异。戴封后来碰到贼寇，财物全被劫夺，只有七匹细绢，贼寇不知道在哪里。戴封追上贼寇全部送给他们，并且对贼寇说道：“我知道各位先生贫困，所以前来相送。”贼寇大惊说道：“这是名真正的贤人。”随后全部返还戴封的器物。
戴封后来被举荐为孝廉，封为光禄主事，碰到伯父去世奔丧辞掉官职。汉和帝下诏书，访求贤良方正直言人士、包括有德行能消灾伏异的，公卿郡守各自举荐一人。郡中和大司农都举荐了戴封。
公车府征召戴封，汉和帝亲自面见，戴封的对策名列第一，提拔担任议郎。戴封后来升任为西华县令。这时，汝南、颍川一带发生蝗灾，只是不飞入西华县界。督邮巡视各县，蝗虫忽然成群飞到。督邮在当天离开，蝗虫也随即消失，整个境内都感觉惊奇。这年又发生大旱，戴封祈祷不起作用，就堆积柴草，自己坐在上面点火自焚。在火起时，大雨突然降临，于是远近全都叹服戴封。
戴封升任为中山国国相。这时，各县中的囚犯有四百多人，全部已经结案，马上就要行刑。戴封哀怜这些人，全部遣返他们返回家中告诉家人，然后约定返回日期，没有一人违反约定。汉和帝下诏书赞美。
100年，戴封被封为太常，最后在官任去世。
李充，字大逊，陈留郡人。他家中贫寒，兄弟六人同吃同住。他的妻子私下里对李充说：“我们现在这样贫困过日子，很难长久住在一起。妾我手中有点私财，希望大家分开居住。”李假意答应下来说：“如果想分开居住，应当摆酒举行宴会，请来乡里族人和长者，一起商议分家这件事情。”
他的妻子听从李充的话，摆设酒席接待宾客。李充从坐中上前，跪在母亲面前说道：“这名妇人不懂得礼义，挑唆我离间母亲兄弟间的感情，其罪应当呵斥休掉。”
李充随后呵斥妻子，把其赶出家门，妇人流泪离开。坐中人全都震惊肃然，酒席随后散掉。李充后来因母亲去世服丧，他在坟墓旁边搭建草屋行孝，有人盗窃了坟墓上的树木，李充亲手把其杀掉。李充服丧期满后，建立学舍教授学生。
太守鲁平聘请李充到府中担任功曹，李充拒绝前往。鲁平大怒，于是逼迫李充更加窘迫，直接降他代理县中的都亭长。李充没有办法，只好前往赴任。后来，汉和帝诏令公车府征召，李充不肯应召。延平年间，邓太后诏令公卿、中两千石官员各自举荐隐士大儒，务必要选择行为高洁的，以便激励后生，特别征召李充封为博士。这时，鲁平也被封为博士，每次参与集会，经常叹服李充。
李充升任为侍中。大将军邓骘作为皇室贵戚，权倾天下，对天下人不理不睬，但因为李充行事高尚，对他每次都卑身施礼。邓骘曾经摆设酒宴，请李充参加宴会。当酒酣耳时，邓骘在坐席上长身说道：“我有幸托福于后宫皇太后，位列上将军。现在幕府初开，想要征辟天下奇伟之士，以匡正朝廷不足，希望各位先生博求天下大器。”
李充向邓骘推荐海内隐居怀道的贤士，言辞非常不符合邓骘的意思。邓骘想要打断李充，就夹上块肉给李充吃。李充把肉扔到时地上，然后说道：“我正在推荐士人，怎么能用肉来堵住我的嘴呢！”说完直接出门，头也不回离开。
同坐的汝南人张孟事后责备李充说：“那天听先生向邓将军推荐士人，因为话不投机就言辞激烈，这不是中庸调和的态度，也不能惠及子孙。”李充说道：“大丈夫居于世上，贵在直抒胸臆，怎么考虑长远为子孙谋利呢！”李充因此得罪了权贵外戚。
李充后升任左中郎将，在八十八岁那年被封为国中三老。汉安帝时期经常特别征召，赏赐他几杖。李充最后在家中去世。
李充
黄其军
作于2023年7月3日（古历癸卯年五月十六）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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