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

文章系原创非首发，首发平台江山文学网，笔名：秋波明送。本文为修改稿，文责自负。

临近家乡时，总会不由自主地看一眼路外侧的那棵杉树。曾经苍劲挺拔，现在被紫藤缠得奄奄一息，没有了脾气，任由紫藤花枝招展。

一、

我有一个发小叫陈前行，小时候他家里很穷，但他很励志，从小学起就很认真读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家里的父母怕他长大了娶不到老婆，在他读初中时通过亲戚牵线在邻村给他订了一门小亲，希望他摈弃杂念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走出穷山沟。村里人都很羡慕，一是他学习成绩好，将来一定会有出息。二是小小年纪订了亲也就没有后顾之忧，考上考不上都有老婆了，不会成为光棍。发小当时虽然还不大懂，心里也是偷着乐的，长大了不用求三姑拜四嫂替他物色亲事了。再说邻村的这个小英他也认识，不仅长得可以，还挺聪明的。

发小不负众望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不久就当上了公社书记。家里为使这门亲事一帆风顺，女方也怕这门亲事生变，双方家长都催促早点完婚。发小也很有定力，既然有了婚约她就是自己的未婚妻，那结婚就结婚吧。

小英没读几年书，是个半文盲。但小英家的教养还是不错的，孝敬父母，勤俭持家都有礼有节，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发小还是满意的。公社离村不是很远，每个周末都按时回家，小英每到周末都会去买发小爱吃的菜，待他如上宾，小夫妻恩爱有加。

那个时候大学生还是凤毛麟角，发小又是个很方圆的人，下属赞美他，领导赏识他。在地方干了不到两年时间就提升为副县长调往县城了。这副县长在农村可是个大官了，十里八村都赫赫有名。这时贫居山村的小英也风光起来了，有过来巴结的，有过来套近乎的，也有来“关心”的，五花八门的来客也多了，一度冷落的门庭渐渐地热络起来了，村里那些长舌婆多嘴嫂的串门也频繁了。

有的说：“老公是县太爷了，你自然是县太太，还在庄稼地里干农活，和你的身份不符。”

有的说：“你晒得这么黑，手也这样厚实，县城的美女可是柔情似水，田间的农活就不要干了，好好保养保养自己。”

有的说：“男人都是爱吃腥的猫，那些皮肤嫩嫩的，大腿白白的，眼睛水灵灵的，秋波一送哪个男人招架得住啊！”

“你放心，我的男人我知道，玩笑不要开过头了。”小英依然胜似闲庭信步，没把那些话当话听。

小英虽然小学文化，心眼还是有的。她曾在村头巷尾听过女人管老公的经验之谈，管住男人的最好办法就是管住他的钱，她觉得有道理。老公的工资基本都给她了，她还怕什么？

农村里的妇女大多无所事事，闲人多了没有是非也要搞出是非来。那些人经常交头接耳，说了这家又说那家，多嘴嫂好心地对小英说：“现在社会很复杂，哪个男人不好色，当了大官你不好色，也会有美女投怀送抱，到时候别说我们没提醒。”

还有的说：“你看以前你老公每个周末都回来的，现在两三个星期才回来一次，他周末也上班？”

“谢谢你们关心，县城离家远赶来赶去也麻烦，一个月有一次回来已经很不错了，有空我也可以到县城去看他。现在我家里还有长辈需要照顾，拜托你们不要挑拨我们的夫妻关系。”小英把长舌婆多嘴嫂的话说成挑拨了，识趣的人应该闭嘴了。

可这些人就是乐此不疲，一副热心人的样子说：“我们都是为你好，也知道你老公很正派，不过那是以前。现在你老公身份变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县城里的姑娘有文化有涵养，你连手也粗糙的，怎么能和那些纤纤玉手比美呢！”多嘴嫂就是多嘴，喜欢捕风捉影。

“我男人的工资都给我了，拿什么去花心。难道那些姑娘没人要了还要倒贴有妇之夫？”小英满不在乎地反问。

这一反问问题就来了，一个隔屋的少妇平时只在多嘴嫂后面跟跟的，话也不多。她听了小英的反问说：“你看过那个县太爷搞女人要花钱的，那个女的被县太爷看上了不投怀送抱？要花钱也要等到县长被缠上之后。说直白一点，如果哪个县太爷看上我，我不仅不要钱，还会好酒好肉招待他。就是被人知道了，我也感到荣光，那可是县长陪我睡啊。你别听我说的，问问她们几个，如果哪个县长看上她们，哪个不敞开胸怀？”

“你说的这么恐怖，按你们的说法我应该怎么做？”小英还是没把她们说的话当一回事，只是想听听她们有什么高见。

“你有没有看过藤缠树？你也要像藤一样去缠着他才不会出问题。”

俗话说得好，好人经不起三次激，坏人经不得三番劝。虽然小英相信自己的男人，但经这些长舌婆多嘴嫂七说八说的，心里也有些许阴影。夜深人静了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以前是一夫一妻铁定的，十里八村没听到离婚的。现在离婚的人多起来了，嫁二婚的也大有人在。男人是副县长，打他主意的人不会没有，管住钱还管不住人，那可怎么办？

又到周末，男人回来了，还带了个女同事过来，爸爸妈妈似乎认识这个女的，对他的女同事也很热情。她自然是二话没说骑上飞鸽牌自行车去集市买菜，招待自己的男人也招待他带来的那个同事。她灶上灶下忙个不停，妈妈也不来帮她一下，她男人陪着那个女同事谈天说地不亦乐乎。吃过晚饭后，爸妈过来帮着整理桌椅，她清洗盆碗勺碟。好不容易清理完毕准备进房洗澡时房门被锁了，自己的男人和他的那个女同事已经上床睡觉了。她大惊失色地大声叫妈，爸妈过来问她什么事这样惊慌？她说你还不知道啊，你的儿子和那个女的已经明目张胆地在房间里睡觉了。爸平静地说：“你不是早就离了还管他干嘛？”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在家细心照顾你二老，你们把她离了也不告诉她一声，你们这一家还有人性吗？她本想拿一把斧子把门劈开，但胸口闷得慌喘不过气来从梦中惊醒，随即坐了起来，全身都湿透了。爸妈也被她梦中的慌叫声惊醒了，赶忙过来敲门叫着：“小英，小英怎么啦？别怕，孩子，有爸妈在你什么也不用怕。”

小英下床过来开了门，见爸妈进来抱着妈嚎啕大哭。

“做恶梦了，别怕爸妈都在。”妈妈安慰小英说：“别哭别哭，梦是反的。”

“我梦见你们把我离了。”

“你这样的好媳妇谁敢离，想离婚也得叫他先过爸妈这道关。”妈妈拍着小英的后背给小英壮胆。

“不哭不哭，明天你到县城住两天吧。”爸爸觉得村里这些人的玩笑开大了。

二、

第二天一早小英带着自己男人爱吃的土特产，搭上开往县城的拖拉机去看自己的男人。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县政府，正要进去时，男人夹着包正从里面出来，看到老婆站在门口，又惊又喜地对几个准备一起下乡的同事说：“这是我老婆。”

接着陈前行把这几个同事介绍给老婆。然后对旁边的李主任说：“你通知办公室派一个人带嫂子到招待所去。”转身顺手摘下腰间的钥匙递给老婆说：“这是我招待所的钥匙，你先到招待去。我们现在要下乡，晚上我回来，晚饭李主任都安排好了。”

小英想我大老远过来你也不留下来陪我，还依然下乡太不像话了。她又觉得这个李主任怎么和昨晚梦中的那个同事这么像！

发小觉得老婆没出过远门，最多也就来过县城一二次，初来乍到会不适应，说什么也得早点回去陪老婆吃顿饭。今天下乡还算顺利，六点不到就回来了，当他进入招待所大门时，老婆已在三楼的走廊望眼欲穿。他两步改为一步飞速上楼，拉着老婆的手走进他暂时居住的招待所房间。小英转身就紧紧抱住自己的男人，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泪眼迷离。

“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发小关切地问。

“是你欺负我！”她深情地瞪了男人一眼。

“我爱你还来不及呢，那敢欺负你，借我两个胆也不敢。”陈前行一副怕老婆的样子，说的真真切切。

小英破涕为笑说：“昨晚我梦见你把我离了，吓死我了。”她撒娇似地说：“爸妈也被我哭怕了，叫我到你这里住几天压压惊。”

“我怎么舍得把你离了，做梦也把你吓成这样，你对自己的男人这样没信心？”发小觉得自己当了副县长老婆有心理负担，应该想方设法减轻她的压力说：“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陪陪我。”

“我误打误撞嫁给了你，是我祖上积了八辈子德才遇上你的，我说不出自己有多么的幸运，你可不能把我离了，要让我家的祖坟一直冒青烟。”

“对你我是打心眼里满意的，你不比别人差，我也没有别的想法，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那你今后去哪里，和谁一起都要告诉我。”

“你这样怕也不是办法，今年把这季农作物收成好，明年我去租一间大一点的房子把你和爸妈一起接过来住。”

“一季的农作物值多少钱，一年的收入还不到你一个月的工资。”

“听你的意思马上就要过来？”

“你这么英俊，又是大官。县城的美女那么洋气，又那么漂亮，我土里土气的在家不放心。”小英终于说出要来县城的原因。

“我说过你不比别人差，只是天生丽质未润色。明天我就叫人把你打扮的连你自己也任不得自己。”发小拨通了县府办李主任的电话：“李主任，明天午休期间你幸苦一下陪我老婆去买几件衣服，好好把她打扮一下，也让她洋气起来。”

“没问题，这事就交给我。”

“谢谢！拜托拜托。”

三、

次日中午，李主任带着办公室文员来到了招待说，和小英一起去逛商场，根据小英的个子和体型选了几件比较时髦的衣服试穿，她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这还是小英吗？不行不行，这些衣服太超前了，不是露肩就是露背，一步到位男人也会看傻了的，再说穿这样的衣服我也走不出去。李主任和办公室文员觉得这样一打扮，比机关里的女郎还有气质，至于露背露肩也在大众接受范围，可小英还是坚持要朴实一点的。

文员根据小英的要求给她换了另一种风格，小英修长的个子和近于健美的体型穿哪一种风格都很得体，稍微正统一点就很满意了。李主任仔细观察了一下，觉得还差那么一点，建议再配一个胸罩。小英说我在乡下从来没穿过胸罩，穿这玩意自己会觉得怪怪的。文员说县城不穿胸罩的已经很少了，除非岁数大的老太太，再说长期不穿胸罩乳房会下垂的。小英羞答答地说已经有点下垂了。所以说必须穿，李主任拿了一款适中的胸罩叫她试穿，穿好出来一看女人的曲线美就显现出来了。文员说：“嫂子，你这样一穿我们的陈副县长都不认识了。”李主任说：“再去化妆品专柜买一瓶增白霜，这样我们的嫂子不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官太太了吗？”

“不急不急，先给我男人买一条衣服。”小英觉得不能光顾着自己买衣服，男人也要打扮的帅一点。

“你老公一米七八的个头，七十公斤的体重，穿工作服也很帅了。”李主任神秘地看了一下文员对小英说：“你还怕他没人想啊？”

“你对他这么这样清楚？”

“我是办公室主任，谁不清楚？”

“有谁想他？”

“我不能告诉你。”李主任一副神秘的样子。

“你不会想他吧！”小英好奇地问。

“难说，……”

“我们的李主任是劳动局局长的夫人，她名花有名主不会想你老公的，即使有想也不敢明目张胆。我这些员字辈的人就难说了，说不定还会投怀送抱。”文员觉得小英没见过什么世面，从她直白的问话听出了一点异味，有意打断李主任想说的话，把玩笑继续开下去。

“玩笑玩笑，你别逗我。我一个乡下人，文绉绉的话不会说，不要见怪。”小英也听出了文员的话外之音，知道自己问的话太唐突了，连忙解释。

“想就想呗，想是我的权力。我想他，他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李主任依然大大咧咧。

“是是，你想就想吧。”小英嘴里这样说，心里的疙瘩已经产生了：“哎，你有老公也可以想别人？”

“你以为你老公没想别人？”李主任看着小英好奇的样子，故意补了一句。

“我男人不会。”小英回话没有了底气。

“嫂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文员看了一表已一点三十五了。

“好好，回去！”

李主任想想觉得好笑，陈副县长的夫人怎么这样天真。

回到招待所小英觉得县城与农村真有天壤之别，有夫之妇想别的男人还是她的权利，真不可思议。县府办的这两个女的竟然都说有想自己的男人，这真真假假谁能说清楚，还有其他女人呢？幸好男人把我打扮了一下，不然真是逊色太多了。我要早点洗澡穿上新衣服，等男人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发小今天没有下乡也没有会议，下了班就回招待所，远远就看见老婆站在三楼通道上等他。发小一到三楼小英就牵着他的手走进招待所的房间，关上门就问：“怎么样？”发小把老婆抱起来转了一圈说：“老婆真是太漂亮了。”小英还悄悄地对男人说：“我今天穿了胸罩。”“怪不得一下子丰满起来了，我说过你不比县城的女人差，这样一打扮比她们好看多了，你还不自信。”

“当家的，你老实告诉我，县机关有没有人想你？”

“李主任和你开玩笑了？”

“你怎么知道是她想你？”

“她没想我！她是城里人很有亲和力，下班时经常挽着书记县长的手一起下楼，在你看来这是大逆不道了。”

“她这样也没人说她？”

“说她什么？很正常啊！”

“她说想你是她的权利，她怎么有这个权利？”

“她觉得你观念陈旧，就和那个办公室文员小童合起来和你开玩笑。她老公是劳动局局长，权力可不比我这个副县长小，你不要吃错了醋。”发小还是心胸坦荡地说给她听。

“不行！她肯定也挽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当家的你以后不要让她挽。”小英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我们和她都像兄弟姐妹一样，你不要想多了。”

“你要时刻记住你是我的男人，不能有非分之想，也不能让她有非分之想。”小英近于警告一样地告诫自己的男人。

发小有气无力，和她怎么说得清楚，山村出来的女人真的是头发长见识短，还是保持沉默不要说下去好。

小英觉得自己出来好几天了，家里有长辈，还有猪有鸡有鸭要喂养，该回去了。早上起来她却没有告诉自己的男人，而是收拾行李后直接到县府找他，顺便看看自己男人工作的地方。发小看到小英进来，感到有点突然地问：“你怎么到我办公室里来了？”

正在哈哈大笑的李主任听到小英来了便忍住笑转身，小英朝李主任点笑笑说：“李主任你也在啊！”然后对自己的男人说：“我出来好几天了，家里有猪有鸡鸭要喂养，两个老人年纪也大了，还干这些事已经吃不消了，我得回去了。”

“也好！刚才我把李主任叫来说，昨天你俩和我老婆开玩笑开大了，把我害苦了，你进来她还在哈哈大笑。”

“昨晚你罚老公跪搓衣板了？”李主任笑容满面地问。

“哪敢！也舍不得。”小英微笑着看了一下李主任。

发小拿出一百块钱递给小英说：“买一点鱼肉水果之类的东西带回家，第一次到县城来看我，不能空手回去。我到县政府不久，县里还没给我安排住房，等我房子落实了再接你来住。”

“你放心回家，陈副县长不会那么快就变坏的，有组织管着他。”李主任很想再开玩笑，还是忍住了。

“前行在这里有你们看着，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不在时你们得好好关心关心他。”

发小觉得小英这话说得有水平了，变得通情达理了，他心里很高兴地说：“李主任你派一辆车把嫂子送到车站，顺便到菜市场转一下，让她买一些东西回去，她过来是坐拖拉机来的。”

“好！这事交给我。”

发小把小英送到楼下，车马上就过来了。由于县城没有开往山村的班车，李主任直接叫驾驶员把小英送到家。

四、

偏僻的村庄有一辆小桥车开进来，听到喇叭声的村民都从家里出来，看到小桥车就像看到外来物种一样好奇。车到小英家门口停下后，驾驶员下来开了门，村民们看到车里出来的是小英，个个羡慕得不得了。纷纷说：“县太太就是县太太，这样豪华的车把她送回来，人也显得高贵了。”其实送她回来的是一辆普通桑塔纳。看到小英出去几天回来就这样城市相，村民眼睛都看直了。

回到家里，爸妈自然在门口迎接，村民们也跟了过来。小英拿出鱼肉后又拿出十来斤香蕉，每人分一支。好多妇女拿着香蕉舍不得吃，匆匆回家给孩子吃，那些孩子边吃边往小英家跑，只可惜到了小英家香蕉已分完了。

爸妈把鱼和肉清洗后放锅里鲜炒和红烧，那香气飘逸出来，全村人都来闻香。

吃饭时儿媳和两老商量，建议一家搬到县城住。爸说全家去县城居住不现实，前行一个人的工资还承担不了一家人的开销。县城什么都要买，不比农村，农村看似没钱收入，仔细算算也不少的，大米番薯自己种的，鸡鸭自己养的，菜也不用买，过年猪肉也不用买。农村缺的就是零花钱和买衣买裤的钱。现在儿子每个月都有钱给我们，现在我们什么也不缺，我在这里也住习惯了，不想迁徙了。再说我俩也老了，到县城人生地不熟的很难适应。

小英说：“爸，我不是贪图享受，是我不放心前行一个人在县城饥一顿饱一顿的，我们在他身边总有个照应。”

“那你去吧！你是应该去的。我们两老目前自食其力还没问题，等真的干不动了，需要你们照顾了，再和你们商量。”

往后的几天里，爸妈总会看到儿媳魂不守舍的样子，特别是看到电视里的女人诱惑男人，男人勾引女人的情节，总是闷闷不乐。还经常和爸妈说现在这个社会怎么这样，自己有老婆还想别的女人，这些女的又这样不守妇道。爸妈也听出意思来了，像和孩子说话一样地对她说：“下个星期前行回来我和他说说，你就跟他到县城住吧。”

五、

小英到了县城后成了全职太太，整天无所事事，除了看电视还是看电视，一台黑白电视机，时而闪烁，时而雪花，有时关键剧情中断恨不得砸了电视机，接近下班时间时。她就站在门口等男人回来。如果那天男人不回来吃饭，她就疑神疑鬼东问问西问问。后来她每天去陈副县长办公室两次，上午去一次，下午去一次，时间不确定。她身上带着茶叶，别人问她有什么事，她说给陈副县长泡茶。搞得他啼笑皆非，也搞得县府大楼的工作人员啼笑皆非。

县委书记县长觉得陈前行的爱人这样天天在县政府进进出出不是事，商量后把她安排到电管所当电表抄度员。小英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也有了铁饭碗，男人当官真好，真要爱死自己的男人了。现在两个人都有工资了，不仅吃穿不愁，改善生活也指日可待。她要求男人每天回家吃，外面的食物不干净，在家里吃才放心。

电管所抄度员的工作没那么忙，一天的工作半天就可以了，但她还是很遵守工作时间，从不迟到早退。只要下班时间一到，她就会飞速回家烧菜等自己的男人回家吃。

男人都是爱吃腥的猫，说的一点也不错，前行虽然还算本分，但看到美女眼神也不一样了，说明心里也是有非分之想的，只是没主动出击而已。李主任和小童与他走得那么近，本来就是高风险的营生。

最近在电管所听到不少桃色新闻，男人真是防不胜防。只有像藤缠树一样缠着他，把他的私人空间挤光，才会安全一点。前行如果晚上有应酬必须要告诉小英在哪里，她就会悄悄地过去看，如果有女的坐在旁边，回家就必须说清楚。

自己的男人经常因为工作和李主任以及小童一起进进出出，到底有没有那种关系谁也不知道。今天电管所的老大姐教她一个识别情人和同事的方法。她说：“上级和下级在办公室探讨工作或商量重大事项，桌前桌后面对面坐着的是同事；进入桌后方和领导一起看稿子或探讨工作的是情人。如果时不时这样装模作样站在领导一旁的，百分之百是情人关系。”我觉得很有道理。还有个姐姐说：“婚姻是神圣的，老公是自己的。管得越严，爱得越深。管老公无可厚非。”

小英管男人在县府大院已尽人皆知。不过这是她家的私事，别人也管不了，也不想管，只是爱过头了令人讨厌。有时好端端地在外面应酬，她来探头一看，一桌人都尴尬了。

陈前行对老婆的这种行为也曾经吵过几次架，老婆最不怕的就是吵架，文化水平不高吵架的水平却远远高过他，后来他更是敢怒而不敢言了。吵架过后老婆立马又好酒好肉款待自己的男人，还细声细语地对男人说：“我这都是爱你才管你，谁叫你这么优秀？没人管的男人不是灵魂扭曲，就是身体残缺。你说有人管好，还是没人管好？”男人被搞得有气无处出。

没办法，为了家庭和睦，也为了少被人家说三道四，有些应酬能推就推，能不去就不去，必须要去的除非带上小英。久而久之，陈前行也渐渐失去了朋友圈。

如果有人想找陈前行办事，也只能找他老婆了，凡是通过他老婆办的事，各个部门她都行得通，基本都是一句话，渐渐的小英也就成了陈副县长的替身。不管是陈家人，还是小英娘家人，抑或挚爱亲朋，都知道有事要找小英。

这对陈前行来说倒也没什么，交际圈小了反而能集中精力搞正事，办实事，他这几年的政绩还是有口皆碑的。换届临近，陈前行还成了县长的不二人选。

小英觉得现在的陈前行已经很听话了，即使外面花花绿绿他也够不到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李主任，有事没事总爱往陈副县长的办公室跑，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说不完的话题？长此以往，日久生情，必将后患无穷。但她越想觉得这个人左右不了，必须要想别的办法对付。

六、

陈前行接到组织部电话，说最近几天要来对他进行考察，希望他把这几年的履职情况汇总一下，到时要汇报一下的。陈前行立即着手搜集资料写总结。花了两天时间总算把总结写出来了。他看了一下手表离下班还有二十来分钟，就打电话叫李主任过来，帮他系统地看一下总结材料有没有什么遗漏，还有那些方面需要修改。

李主任进来时他站起来说：“你坐我位子上看，我给你泡一杯茶。”

陈前行把茶端到李主任右边时，他老婆像杀敌一样地冲了进来，不问青红皂白一把抓住李主任的头发，凶狠地扭打。陈前行和李主任被这突如其来的横祸搞得晕头转向，他急忙拉住小英的另一只手声嘶力竭地喊：“小英你这是干什么？”

“勾引我男人，谁给你的权利？”小英像泼妇一样凶狠。李主任本来不知所措，听到“勾引我男人”这样侮辱性的语言，从椅子上站起来想与她理论。可李主任那里是小英的对手，她狠狠一推，就把李主任推倒在地，李主任的手着地时支撑不住顺势的推力和自身的重力，“煞”一声左手骨折了。小英怨气还未消，愤怒地说：“我早就提防你了，今天总算被我逮住了。”

这时周边科室的人都过来了，看到李主任的伤势拨打了120，小童过去把李主任扶了起来，李主任叫小童打电话给她老公，十万火急叫他马上赶到县府大楼。

县劳动局离县府大楼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听到紧急情况他跑过来不到五分钟，冲进陈副县长办公室看到老婆的左手弯曲了，知道老婆的手断了。此时120的担架上来了，小童以及她的老公随救护人员去县人民医院。围观的人议论纷纷说：“陈副县长和李主任有一腿，真的想不到。”

李主任对老公说：“赶快报警，她已构成犯罪，必须得治治她。”

她老公下了救护车，去拨打110.

这时组织部考察组也到了，陈副县长办公室门口围了那么多人，了解了大概情况后离开了。

第二天，县委书记找陈副县长谈话，你老婆的行为已给政府机关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你老婆都管不好，不适合在县府机关工作。

陈前行辞去了县人民政府副县长职位，同时向民政局提出了离婚申请。离婚后小英感慨地说：“没饭吃也要读书，没文化真可怕。我成了别人调笑的对象，成了爱自己男人过头的罪人。”

小英家的祖坟再也不冒青烟了，坟对面的那棵大树就这样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