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铁皮

文｜张三先生

旧铁皮

家明踏上了回家的火车，老板工资又没结清，只拿了区区一万块钱的过年钱，家明把钱放在背包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用一块花布包着，里面还放着买给女儿的玩具，还有给媳妇的香水，给老母亲买的衣服。

火车开了，家明和几个弟兄在厕所旁边抽烟的地方占了个位置，地上摊几张报纸，行李靠在墙上，便坐了下来。大伙都有经验了，年年回家买不到坐票，一踏上火车就赶紧找位置占着，也不至于如此劳累。

“黑子，把你的好烟搞出来塞”。家明摸出打火机，一脸使坏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黑子，黑子脸黑黑的，有些瘦，

“来来来”，黑子在口袋里摸了一会儿，掏出来一包红塔山。

“耶你狗日的，你买的芙蓉王呢，别以为哥几个没看见呀”。家明拍了一下黑子的脑袋。

“那是给我爹带的，就两包，要抽就只有这个，不要算求了”。黑子说道。

“算了算了，红塔山就红塔山吧，黑子也孝顺了哟，我家那兔崽子啥时候也这么孝顺就好了哟”，另一头的华叔调侃道，华叔的头发有些白了，跟黑子他老爹一个岁数的，出门在外，总得有个人带着家里才放心。

“那您老人家可得多等几年了，那小子还小呢，还在上中学，得让他多读读书，说不定就成了咱村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就不用像咱这样打工了”，家明笑着说道，红塔山的烟飘了起来，笼罩着整个过道，过往的人们投来鄙夷的目光，这样的姿态在火车上随处可见。

华叔弄了弄背包，让背靠的更舒服一些，接着说道：“能考上高中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那就今年多买点纸，让祖坟多冒点烟不就行了”，家明调侃道。

“你狗日的可别扯了”。华叔骂了骂。

家明没再接话，转过头看着窗外，太阳正好下山了，无边的夕阳印在他的脸庞，年年在外奔波，也没找着几个钱，家里那口子会不会有天跟别人跑了，哎，跑了也行，跟着我受这么些苦，真是难为她了。家明思索着，嘴角露出一丝心酸的笑容，旧铁皮往南开，途径一座座村庄与山河，那是谁的故乡，你的，我的，他的。

“方便面，矿泉水…”，列车员推着车在过道走着，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色彩，白天她还时不时的笑上一笑。到了夜晚，一片黑暗笼罩，车厢里坐着的一个个沉睡的人，疲倦充斥在每一个角落，最后几节车厢了，晚了她也可以休息一下了。

晚上火车的噪音被无限放大，特别是穿过隧道的时候，家明被吵的睡不着，索性就不睡了。家明从背包里取出水杯，之前在火车站装的已经喝完了，他站起身去，走到打水处装满了水，舔了舔有些烫喉，于是盖上放到了旁边，往厕所走去。

家明从厕所里走了出来，伸了伸腰，他朝车厢里瞧了一眼，大部分人都睡着，一个男子在过道里慢慢悠悠的走着，眼神东瞧西瞧的，家明随即觉得不对，那家伙停在一个位置，正准备伸手摸什么东西。

“小偷，强盗”，家明大声的喊道，立马跑了过去，车厢里没睡的人被惊到了，一个个抬起头看，家明跑到了那家伙的面前，怔怔的盯着他，那家伙一副平静的样子。

“那里小偷呀，我就坐这里的”，平静的说道。

“你狗日的刚刚准备摸小姑娘的钱包，还不承认”，家明愤怒的讲道。

“我是拿我自己的水喝，大哥麻烦你看清楚好嘛，这里，农夫山泉”，那人又说道。周围人一看，又各自坐了下去，看这幅模样，家明恶狠狠的盯了那人一眼，愤愤的走开了。

“家明哥，你在那干啥呢”，醒了的黑子听见了刚刚的声音，揉了揉眼问道。

“那边有个狗日的强盗，明明差点抓了个正着，让他给装过去了，这狗日的真精”。家明看着车厢，发现那人把身子伸了出来正盯着他看。

“还盯着我看呢狗日的”，家明又说道。

“来我看看，狗日拖过来干他一顿就老实”，黑子立马爬了起来，一副立马要打架的样子。

“别惹事，没抓他个正形，咱也拿他没办法，估计他也不敢咋样”，家明拍了拍黑子的肩，示意他坐下，黑子只好做罢。

“把你的芙蓉王搞出来抽支，咱俩偷偷的”，家明笑了，对着黑子耳朵讲了一这么句。

“家明哥，你真的是，服了你了，咱可说好了就一支”，黑子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只能转手把烟摸了出来。

“你可别说，这烟是比那红塔山好抽，哎呀，爽”，家明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说，一脸笑意的看着黑子。

“那当然了，贵这么多”，黑子自己也点了一支。

“巫县到了呀，下车了…”，列车员在过道里喊着，家明几个早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站在门口等着，一脸幸福的模样，终于到家了。

“明哥，那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小偷，他一直盯着你，他好像也要下车”，黑子轻声的讲到，眼睛瞟着过道里的男子。

“下就下呗，可别是咱巫县的杂种”，家明恨恨的说道。

“哎呀管他勒，少惹点事咱们，快点回家吧，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勒”，华叔说话了，众人点了点头。

火车门开了，家明几个提着大包小包第一个走了下去，打打闹闹的出了站。

“我去拉泡尿，你们先去找找车，咱包个车回去吧，一人没多几个钱”。家明对着喊道，随即一个人走向了厕所，几人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终于到家了，家明脸上泛着微笑的走进了厕所，解扣，哗哗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时，一个男子走了进来，家明一瞅，正是火车上那个小偷，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

“哥们，你是巫县的，怎么一天不干点好事，丢咱们巫县的人”。家明抖了抖身子，接着讲道，他觉得眼前人的威胁不过是打一架而已，打架他可不怕，并没有放在心上。

“谁是你们这破地方的，狗日的多管闲事”。那男子恶狠狠的说道，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小刀，对着家明。

看着眼前人掏出了刀子，家明这才有些害怕了，两人互相对视着。

“兄弟，刀子放下，我给你道个歉，你放过我这一次”。家明开口说话了，眼神中透露着恳求的目光。

冰冷的刀锋刺进他的身体，他出于本能的反抗，却还是抵不过，缓缓的倒下了，血从手臂，大腿，肚子各处流了下来，他两双眼睛睁着，死死的盯着被眼前人拿走的背包。

简宝玉日更写作打卡第十四天